慢慢的,慕清漪不再感到疼痛。她只觉得冷,像是浸泡在寒潭之中,刺骨的寒气萦绕着她,触在肌肤上,随后缓缓浸入,先是皮肉,然后是血脉,接着是骨髓。然后,是心脏。一股股寒气入体,温柔而霸道地驱逐着她身上的温暖,占据了她的身子。
渐渐地,一切都迟钝起来,百姓的唾骂,拳脚相加的疼痛,还有高阶之上,一直冷眼看着她的慕妍,夜辰轩……这一切都在慢慢淡出她的意识。
慕清漪脑海中混沌一片。
眼前迷雾升腾,逐渐幻化出一个俊隽的背影,清风徐徐吹来,及腰墨发肆意飞舞,遮住了那人侧斜过来的脸颊,睫羽轻闪,眨眼间身子偏转,琥珀色的凤眸宛若清泉,澄澈明净,不占凡尘。水色的樱唇微微上挑,略显邪魅,但更多的是清纯无辜,张翕间流露出纯挚的深情,
“娘子,别怕。”
低沉性感的嗓音透着稚气,淡淡的墨竹香气萦绕,是独属于夜清尘的气息。
夜清尘?!
慕清漪赫然清醒,眸底瞬间清明,却因为眼前这一幕睚眦欲裂。
“清尘!”
“娘子,别怕。”
“我会保护你的,不让别人欺负娘子。”
夜清尘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那两个侍卫,闯进人群,用后背抵挡住不断袭来的拳脚,双手支撑在慕清漪两侧,在不间歇的拳流中,为她撑起了一片安稳的空间。
“娘子,别怕……”
夜清尘泛白乌青的唇角始终上扬着,笑容青稚傻气,却是满含柔情。
“呃!”
“清尘,清尘……你快起来!快走!你别管我了……”
越来越多的拳脚落在身上,夜清尘疼得闷哼一声。一股股鲜红不断流涌而出,灼染了慕清漪的眼眸一派通红。
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慕清漪无措的捧着夜清尘惨白染血的俊脸,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惶恐慌乱,沙哑着嗓音祈求着,
“清尘,你别管我了,你走好不好?你快走,好不好?!”
“求你,走……”
猛摇着头,慕清漪伸手想要推开夜清尘,却被他一把抓住。
夜清尘支撑着身子的手青筋凸起,因为这个动作,身子猛晃了一下,额间的血汗混合着流淌下来,凤眸微微充血,胳膊已经陷入了身下的石板,脊背血肉模糊却依旧挺直,稳稳护着怀中的人。
“娘子……”
夜清尘的嗓音因为剧痛颤抖着,脸上的笑容未变,目光溺人,
“我要和娘子在一起,保护娘子,不让别人欺负娘子……唔……”
话未说完,夜清尘的唇便被慕清漪堵住了。两唇相接,泪水血液在唇边交互相融,腥锈咸涩,冰凉得几乎没有温度,却是灼烫了两人的心。
“清尘……”
慕清漪低低唤道。
“娘子。”
“跟我一起死,你怕吗?”
“不!”
夜清尘有些哽咽地拒绝,慕清漪残败的心脏狠狠揪疼。
却又听夜清尘哭道,“我死,不要娘子死……”
“……你个傻子……”慕清漪心里甜蜜而酸涩,紧紧抱住了夜清尘的脖颈。
目光顺着向后撇去,却是让染血的眸子更是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