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许黛君见宛雨程闷闷不乐,便力荐去寺里烧香,顺便也出门透透气解解闷。
宛雨程自然不反对,到次日便去跟宛雨洛说了。宛雨洛拗不过她,只得让宛家上京随行来的大仆和护卫们好好跟着,再几番叮嘱方让出了门。
马车走到街上,许黛君却让停下,叫来一个宛家的大仆,吩咐按她俩的身材去置办两身男装,大仆登时一半惊讶一半狐疑地看向宛雨程,宛雨程小时候没少跟着兄长溜出门过,当下挥手示意照办。大仆不敢违逆,不多时便买了两套上好的士子衣冠来。许黛君又吩咐杏儿和影儿去弄来裹胸用的布。待马车行出闹市区,两人让丫鬟重新梳妆一番,再换上男装,立时变身两个年轻俊美的小公子。
杏儿四人大赞许黛君着男装更俊俏多情,而宛雨程扮男子更显机灵俊雅。
两个人相顾而笑。
从闹市至大岳寺,马车也要走一个时辰,这一日天气晴好,早晨的阳光也十分鲜活,一路上青草萋萋,绿枝春花十分耀眼娇妍。宛雨程换了衣冠,也仿佛换了心情,人显得松快多了,脸上微笑频频,走了一段路便开始有说有笑。
许黛君起初觉得行路无聊,便教宛雨程唱现代的歌。
她是不折不扣的麦霸。以前在前夫庞锦那里受了委屈,非得扯开嗓子吼个一晚上才能消除满腔满肺的抑郁。卡拉ok厅里的歌她全部都会,这还不算,她还能用钢琴边弹边唱。前世的许黛君,拼命地挣钱存钱准备买房,风尘仆仆无怨无悔地跟踪庞锦、疯狂捉奸,这两件“主业”让她殚精竭虑、每天神经紧崩到千钧一发,累得碰到枕头就能睡着。她为何能坚持那么些年却不倒呢?因为旅游和音乐是她舒压的两件法宝,也是她仅有的业余。
许黛君清了清嗓子,秀了一曲《》。
宛雨程听了之后,呆了。
毋庸置疑,这一路上宛雨程尽跟着学这首歌了。
许黛君认为这一世的嗓子音质不错,但拉不起来,大约是不练习的缘故,然而宛雨程却能将《》唱出青涩细腻的调儿来,却让许黛君十分惊艳。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很欢乐地把路赶完了。
大岳寺建在大岳山的山腰上,大仆们将马车停在山下,人只能走着上山。
然而好不容易走到大岳寺门口,却见寺门紧闭。敲了半天的山门,出来一个小沙弥,说今日寺门不开,请他们回去明日再来。然而许、宛二人见到也有两驾马车停在山下,当下便将质疑提了出来。小沙弥见二人不好糊弄,且仪容不凡,当下也不敢擅作主张,竟回头说要去禀明方丈。
过了不多时,那小沙弥又出来问二人是何身份,宛雨程转了转眼珠子,很不客气地借用了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四哥和五哥的身份。宛家四少爷跟着二少爷上月进京办事,正好将宛雨程护送到京城。可是本月初两人都已经回江南了。然而五少爷却一直好好地在江南读书,准备今年的秋闱。
那小沙弥探得消息,又蹬蹬跑回寺里,过了一会儿出来了,才让人开了寺门,让二人进去。却又将杏儿问巧一干人等拦在门外。
许、宛二人纳闷地对视了一眼。
二人进寺之后,并未见有其他香客,寺里十分清静,宛雨程便问小沙弥今日为何要闭寺,小沙弥却推说不知,叫她礼佛便是,莫要多问。
相当世外地把宛雨程噎了一记。
宛雨程与许黛君只得老老实实地对着大佛,一一烧香磕头。
大约一个时辰过后,许黛君怂恿着宛雨程去求了一支签,然而解签的大师父拿到手一看,神色变幻莫测,又说,这虽是一支上上签,可却不能强求,还是要看天意,若是天机正好,那便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姻缘,然而若是天机不测,结果却殊难预料。
把宛雨程当场吓得小脸发白。再问,大师父便再也不肯说了,说是天机不可泄露。且立马起身急急走开,把二人丢在身后,再不睬她们。
宛雨程在宽敞无人的大殿里,抖肝沥胆地呆呆站了好一会儿,连许黛君一时也惊疑不定。宛雨程原本计划到寺里求一粒定心丸,谁知竟求到这样一支捉摸不透的签!
最后还是许黛君先回了神,拉着宛雨程出了大殿的门,准备出了大岳寺再好生安慰她两句帮助她平复心情。
走到寺庙的前院,却见一株松柏下静静地站着一个男子,长身玉立,穿着普通士子的衣衫,但衣料十分考究,明明是一件平常不过的白色衣衫,却隐隐泛着银色的光芒。整个人显得气质高华,有一种卓尔不群的刻意低调。
宛雨程与许黛君的脚步不由得放缓下来。
待走近一些,又见那人大约二十岁左右年纪,面容不甚俊秀,且面色也有些苍白,却也眉清目秀,那双修长秀气的眼睛也正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她们。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低眉顺目的小僮,好像没有一丝的存在感。
许黛君牵着宛雨程的手,在那年轻男子面前停下,那人的双眼温和地扫过二人,嘴角竟噙着一丝看不见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