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宾们回到水榭之后,不知是什么原因,水榭内的气氛空前的好起来,人人的脸上身上多了一种流金般的光彩。
看着被诸人众星拱月一般的胤王妃,微微含笑,雍容大方。宛雨程极想上前亲近,可惜许黛君执意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宛雨程心中的诧异写到了脸上。
“小君君,那可是你未来的婆婆,”望了望好整以暇的许黛君,宛雨程眦了眦桃花眼,“你不去也不怕教人抢了去?”
许黛君无奈,幸好宛雨程有分寸,讲话时把声音压得极低。
“不急,再看看。”许黛君一时也无良策,只能拖延。
宛雨程闷闷地,捧起侍女奉上来的雀舌,还未喝便闻到一股兰花香,不由得心头一舒。轻轻啜了两口。心想,小君君什么时候变得猜不透了。
宛雨洛昨日便跟她提过,今日长公主牡丹会的宾客,泰半是朝中有身份有地位的权臣的家眷。那些权臣随便一冲冠,就能让整个京城乃至举国上下都清楚动荡两个字究竟该怎么写。
何况这其中有几家素来与胤亲王府是常常走动的。
因而胤王妃的选择不少,所以许黛君不趁着这个机会在胤王妃跟前露个脸的话,这胤世子的姻缘花落谁家,也不大可能落在许家的。
眼下,吏部尚书梁晓的夫人徐氏,带着孙女梁五月、梁九月在胤王妃跟前谈笑自如,内阁首辅苏昌鹤的夫人王氏和三小姐苏斐芽、四小姐苏旻芽也在一旁作陪,工部郎中万涛夫人古氏和女儿万苡修,堂侄女万苡静、万苡思也凑在一起打趣。
胤王妃座旁的魏紫衬着梁五月清丽的小脸,那株玉楼春后的一袭红衣的苏旻芽,显得人比花娇,万苡修和万苡静、万苡思三人依在一株洛阳锦边上,胜在蕙质兰心的清澈。更加动人心魄的,是立在一株姚黄前抚着花朵不语的梁九月,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真是各有千秋。
剩下的,几乎或远或近,也都在胤王妃近旁围绕。
宛雨程心急火燎,许黛君却不能够体会。
上辈子,就是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她活得窝囊透了。她的前夫喜欢染指各种女人,被发现之后许黛君都觉得羞耻难堪,可是庞锦不!
他索性放开了,每次回家甚至公开谈论与她交往中的女人。
许黛君至今还无比清晰地记得,庞锦每每用那种雄性特有的骄傲自得,滔滔不绝地对她说:“xx买我最喜欢的咸话梅给我吃”,“xxx也三十多了,但是比你保养得好多了,每次跟我见面化妆都很精致的”,“xxx薪水比你高多了,她开的车是奥迪a6”,“xx比你年轻会撒娇,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喜欢你?”,“你怎么不去买些漂亮的衣裳,xxx比你会穿多了”……
她从最初的抑郁愤恨,历经五年的拉锯斗争,到最后还不是落得身心俱瘁,甚至到了最后的最后,临门一脚穿越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回头望望全是泪啊~
许黛君看了看满堂恨嫁、心思百转的花容月貌,没有丝毫参与其中的打算。
“不如,咱们出去看看园子?”许黛君看了看时辰,建议道,“你也没来过吧!”
“也好。”枯座无味,宛雨程自然不喜只是喝茶看人。
两人悄没声息地溜出了水榭。
许黛君和宛雨程借口更衣,沿着回廊往东南方向走。沿途少了长公主府的丫鬟,宛雨程又只顾着扑蝴蝶,七拐八弯,迎面一个小小的院落,掩映在竹林里,倒是十分幽雅清静。
宛雨程追着蝴蝶没有进院子,许黛君却走的有些累了,便走进院子,打算寻个地方坐一坐再走。
拐过一株硕大的芭蕉树,走上台阶,正想在廊上坐一坐,却听到屋里有人讲话的声音。
“你也糊涂,长公主今日设宴,为的不都是你?”一个妇人的声音,语气严厉又咬字清晰,让许黛君平白地想起很多年以前的高中语文老师。
“可是姨妈,胤世子从小便不待见我,他不喜欢我。”一个少女柔柔的声音,弱弱地为自己辩解道。
“你这孩子,喜欢是一回事,嫁娶是另一回事。”妇人耐心劝解道,“从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长公主已帮你在胤王妃跟前探过话了,若不是胤王妃也有意缔结杜家,今日我会带你过来么?”
“姨妈明鉴,咱们家,姐姐比我年长两岁,也比我貌美多才。这般福气也理应姐姐在先才是。”少女并没有退缩。
“你、”妇人的舌头仿佛打结了一下,“你娘当时只让我领了你前来赴宴,如今你这么说难不成我还带了你回去,把你姐姐换了来不成?”
“姨妈息怒,娘亲如何打算韫琪并不知晓。韫琪惶恐,胤世子对姐姐的在意,仿佛比韫琪多那么几分,平日里姐姐的样子,也是著意世子的。韫琪怕今日之后姐妹失和,胤世子心里也未免不喜,韫琪真的承受不起。”
“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呢?”妇人顿挫的声音,让听壁角的许黛君险些笑出声来,“也未免替别人操心太过,怪不得你娘总念你好。只是你今日谦让了,以后便注定与胤世子与缘了,你可要想清楚。”
“请姨妈怜惜姐姐,今日既如此关键,还请姨妈设法,让姐姐得偿所愿。”这个叫韫琪的小女孩慌忙恳求道。
“你既想着韫琼,也是她的造化。”妇人深深地道,“罢了,我遣人到杜府再接了她来便是,幸好眼下还不算晚。你也别回去了,长公主那儿也不好交代。”
“是,韫琪先替姐姐谢过姨妈。”
许黛君见二人商量罢,便急忙下了台阶,侧身躲到芭蕉树后。
果然不久,只见屋里走出来一个风姿绰约的贵妇人与一个窈窕的贵族少女。那贵妇人约摸四十左右,风华不减,一袭缂丝华服瑰美耀眼。
才走下台阶,又驻足回首嘱咐道:“一会儿回水榭,你就别往胤王妃跟前凑了。”
名叫韫琪的少女连忙恭敬地答应了。
韫琪大约十六岁左右,长得纤巧灵秀,尤其眉眼灵动,金钗环佩恰到好处的点缀,一身精致的云锦衣裳,浅淡鹅黄粉红,娇艳中不失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