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户部尚书府的飞檐雕梁上时,胡尚书胡哲镛的夫人宛雨洛便打点好一切,带着宛雨程和许黛君出发了。
坐在华丽的马车上,宛雨洛向二人略提了一提长公主的情况:永淳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硕果仅存的一个亲妹妹,驸马英年早逝,长公主孀居无子,膝下仅一名养子百里佑玦,今年十八岁。
长公主与宣景帝的弟弟,也就是胤亲王来往比较热络,因此今日的牡丹会上,极可能见到胤亲王妃与世子敏忆。
宛雨程听到这里,稍显婴儿肥的小脸蛋侧向许黛君,别有深意地一笑。
许黛君低着头,装深沉。
谁知宛雨程又迟疑地问道:“姐夫那两个姐姐是不是也被邀请了?”
宛雨洛飞快地赏了小妹一记白眼,很无语地道:“你说什么呢?轮得到她们么?”眼神中一股浓浓的不屑。
宛雨程眸中神采熠熠,可爱地眨了眨眼睛,表示心情很不错。
许黛君暗道,这心眼小的!
若她们去的话,还能顺便收拾掉。
虽说胡尚书对两个姐姐多有照应,对两个姐夫也着意提携,但是难就难在他两个老姐夫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如今官轶提到从六品光禄寺丞,再往前那肯定要出事情了。
许黛君也不说话,只打量穿着常服的宛雨洛。
那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二十九岁的年纪,却保养得极好,虽说生过孩子,身材依旧玲珑有致。最妩媚动人的,是一双吊梢的桃花眼,即便静坐无言,也自带光环。
皇商家的嫡长女,身份贵重、长相出众、家境富得流油,可为何偏偏要低头屈就做人继室?
当时仅仅是户部一名小吏的胡哲镛,休了元配,续娶宛雨洛。十年之后的今天,胡哲镛已跃居户部尚书的高位。
这个宛雨洛看着并不像是羞怯懦弱的人。
许黛君越往深里想越感觉吃惊,那个胡尚书胡哲镛定然是个极有手腕的男人。
自然,宛雨洛最近也没有少转心思。
小妹宛雨程被母亲惯坏了,大刀阔斧、急三火四的性格,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也拦她不住。若要做皇子妃,除非一举拿下太子佑熹。
太子是皇后所生嫡子,虽说性情偶尔乖戾,心地却仁慈,倒还算是个好孩子。皇后娘娘虽然大度,唯独护起短来,皇帝是不敢不让的,就是太后也没少被甩脸子。
二皇子佑煦虽然有些小聪明,为人却不磊落。何况二皇子的生母方贵妃一向专心算计,恃宠顶撞皇后,给皇后下套的事情没少做,相与起来不免要提着心。
三皇子佑然生母早逝,由德妃齐氏抚养长大,德妃柔顺,一团和气。连带着三皇子性格也十分懦弱,虽容易把持,却不得圣心,做三皇子妃必然要受挤压。
豫亲王世子敏怀不提也罢,王妃体弱多病,豫亲王也管教不力,敏怀成日里不务正业,已然误入歧途。
胤亲王世子敏忆倒的确是个好的,知书达礼,性情开朗。胤亲王夫妇同心同德,鹣鲽情深,是极好的榜样。
只是这许家的大小姐也属意于他,结果就不好说了。
宛雨洛不禁看向少言寡语的许黛君。及笄之年,系出名门,听说不但精于女红,也通晓诗书,礼仪谈吐温柔可亲。长得剑眉星目,清雅脱俗,说极美都不为过。
偏偏宛雨程一根筋,还要全力帮许黛君达成心愿。
心眼不够,拿什么来凑啊?
宛雨洛暗自叹了声气,还需得抽空敲打敲打。
马车缓缓行驶,不久便到了长公主府。胡府的人到得虽早,却也不是最积极的。
宛雨洛三人在二门换了小轿到后花园,进了月洞门,转过两道花木繁荫的天然屏障,迎面便看到永淳长公主已在水榭外等候。身姿淡然的长公主身旁,立着都顺侯府的夫人高氏,倒是笑容满面地帮忙招呼宾客。
宛雨洛未语先笑,忙加快步子上前向长公主行了礼,永淳微微含笑点头:“你倒是也早。”宛雨洛会意地笑了笑。
宛雨洛又命宛雨程和许黛君上前行礼。永淳只觉眼前一亮,“哟。”不由得惊叹一声。定睛细细一看两个女孩子,只觉神清气爽,心底弥漫起欢喜。
再抬眼看向宛雨洛时,满目的惊艳都来不及压下去:“可把你比下去了。”
宛雨洛不禁失笑:“长公主抬爱了。”一转眼,正待向高夫人行礼,却见高夫人已看怔了。转身看着宛雨洛一行三人进了水榭,高夫人才舒了一口气道:“这江南宛氏还真是出美人呐。”
宛雨程心底叹了声气,出门有趣是有趣的,可是那些眼神实在太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