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统领,楚统领,醒醒,楚统领。”
半梦半醒间,楚天豪觉着有人叫自己,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片漆黑,听声音似乎是王成,楚天豪赶紧坐起身,却觉着有人正抱着自己,半个身子都压在了身上,鼻尖能嗅到阵阵清香,手臂也有些发麻,一惊之间,睡意顿时全消,想着一旁还有人,赶紧开口说道。
“是王成吗?出什么事了。”
“禀楚统领,辽人在墨雅城外足足打了大半夜,此时战事刚歇,附近的辽国骑兵都撤了回去,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我们得乘此机会,赶紧离开才行。”
点了点头,想起对方可能也看不见,又开口答了一声,听动静,王成应该已经走远,这才转过身推了推身边的人。
夜里冷,契丹郡主趴在自己身上,困意正浓,不仅没醒反而翻身往自己身上挤,楚天豪赶紧一把将之推开,而对方摔在地上,终于是醒了过来。
“醒了没,快起来,得赶路了。”
楚天豪也没多说,抬眼望天,透过林间些微的缝隙,瞧着月亮正挂在高空,此时应是午夜。众人都尽量的保持着安静,默默的趟着黑往前行。
过没一会儿,众人出了这片林子,月光洒落,终于是能看清东西了,眼前一大片空旷地,四野静悄悄的,辽**队已经退去,众人也不耽搁,快速的前行。
“楚统领,这辽人有些奇怪,我们昨日傍晚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们似乎都没发现。”
王成走到自己身边,疑惑的说着,楚天豪摇了摇头。
“不是没发现,是发现了也只能继续,攻不下墨雅城,辽军只能退,想来应该也是发现城中守军充足的缘故,不然,粮草没了,换做任何人,唯一的选择都是强攻。”
王成听了一副恍然的样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好在辽军似乎真的退了,众人一路上有惊无险,过了这片开阔地,翻过前边的一大片山头,此时天早已大亮,众人真可谓困累交加,饥肠辘辘,好在墨雅城已然在望,众人勉强打起精神。
墨雅城经此一役,此时城下尸骸遍地,零星的有处处火堆照亮,那都是城上守军故意设置的,看见底下有任何动静便是一阵箭雨射下,偶有还没死透的,却也难逃万箭穿身。
众人虽说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可此时看着这满地的尸体,难免也会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为了避免友军误伤,当先派了一人,隔着老远便开始喊话,城上守军瞧着说的是汉语,倒也没敌友不分。
待得众人慢慢靠上前来,从城上丢出一条绳子,一人顺着绳子爬了上去,隔了好大一会儿,城门才缓缓的开了道缝,却也只能容一人通行,可以瞧着里边人影绰绰,想来也不是彻底的放心,众人依次的进入,自有人带着众人去到一边,直到聂远得了消息赶来,辨明了众人真身,这才得了自由。
“天豪,可无碍?”
聂远见了楚天豪,自是一番上下打量,见没伤着什么地方,这才稍稍安心。
“没什么,就是累,还饿,姨父,赶紧给弄点东西吃吧。”
楚天豪此时有气无力的,却也没忘了叫人把那契丹郡主带上,聂远见楚天豪给自己打眼色,也没多问,带着众人先回了驻地,命人送来吃食与众人食用,一番狼吞虎咽,楚天豪这才觉着缓过劲来。
许倩早已换回女装,自楚天豪回来便守在身边寸步不离,其余诸人也是疲惫不堪,聂远见状,宽慰了诸人一番,安排着让众人先去休息,有事明日再议。
次日,城中一片欢腾,辽军退了。
昨日辽军久攻不下,加之大部粮草被烧,无数的马匹难以寻回,早已无力继续围困墨雅城,乘着夜色的掩护,悄然退去,如今城外营帐不过空壳,墨雅城守将张远派出大部骑兵前往追击,务求扩大战果。
楚天豪等人自是被当做英雄一般,成了这次墨雅之战的最大功臣,而之前与楚天豪分头行动的赵炳阳,带着一万人却是成功的护送五十万百姓去往了他处,听闻路上也曾遇见来袭的辽军骑兵,一番激战之后,斩敌首二千,俘不足千人,余者皆逃,而自军也是死伤惨重,可以想见必是一场惨烈的苦战,但赵炳阳的善战之名也已在军中传开。
这场波及整个塞上,惊动全国,历时半年的守卫战终以辽军惨败而告终,消息传到后方,举国欢庆。接下来大汉转守为攻,分东西两路并进,不过,楚天豪却并未能参与到之后的战事之中,带着众人近乎无所事事的在墨雅城歇息了几日,却也乐得逍遥。
“楚统领,若是让那些辽人知道,这些马儿都便宜了我们,不知是何种想法啊。”
看着眼前偌大的一片马场,楚天豪点了点头。
“不论何种想法,都与我无关,倒是这些马儿,是真不错啊,辽人养的一手好马。”
众人纷纷附和着,却突然有一名军士急匆匆的跑来。
“楚统领,大事不好,夫人在城中遇着了麻烦,留在城中的兄弟们已经赶去支援了,但是”
楚天豪一听,惊讶之余却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想自己这几日在城中,几乎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了英雄,便是自己手下的人,也跟着沾光,墨雅城又是一处军事重镇,之前的那些避难百姓此时早已转移,却突然有人找倩儿的麻烦,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何原因,见前来报信的军士吱吱呜呜的,楚天豪也没多说,让一旁的张海峰赶紧去叫人。
众人闻说统领夫人在城中遇着麻烦,都是抄起家伙义愤填膺的样子,楚天豪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此时也不敢耽搁,当先往墨雅城赶去。
一路上,楚天豪详细的询问了一番传信之人,这才知道,原来是佳亲王奉命来城中犒赏有功之人,却不知为何,与许倩等人遇上,弄出了矛盾。
自己留了十数名亲卫保护许倩,加上城中不少守军也知倩儿和自己的关系,此时竟是正和佳亲王的数百卫队对峙着,事情刚起,这人便赶紧跑来告之楚天豪,听说一边也有人去寻聂远姨父,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等到得城中,早已有人候在门口,却是姨父聂远的亲卫队长段磊。
“参见楚统领,末将在此奉聂副都统之命守候楚统领,要楚统领回来之后,立刻去城中议事厅,尊夫人和佳亲王也在。”
段磊稍稍靠近楚天豪轻声又说道。
“那契丹郡主索额阿斤也在,副都统要楚统领赶紧过去,莫带人,免得把事情闹大。”
楚天豪在路上听说了事情的大概之后,便已经觉着这事有些诡异,想堂堂亲王,却为何与自己这英雄的家眷闹了矛盾,此时听段磊话中有话,才一下子明白过来,稍稍思量了一番,只点了张海峰两兄弟和王成等几个心腹,余者皆令其返回了驻地,一再的言明让诸人莫要生事。
刚想走,却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又叫了一人回去找那阿哈尔莫,令其带些人去附近继续找寻走散马匹踪迹,不到傍晚不得返回。
一行众人到了城守府,却见亲王仪仗竟是就停在了一旁,虽是有些不合常理,也没多问,段磊领着诸人进了府中,一番通传之后,议事厅中传出话来,要楚天豪独自进去,给张海峰几人递了个见机行事的眼神之后,这才信步而入。
“末将楚天豪,新军辎重营统领兼参事,参见佳亲王,参见张将军,参见聂副都统。”
进了议事厅,楚天豪一一见礼,却并未见许倩和伊人的身影,但聂远给了自己一个放心的眼神,这才没第一时间发作。
“免礼,平身。”
此时厅中自是以佳亲王身份最为尊贵,楚天豪闻言这才站了起来,但基本的规矩还是懂的,略微躬着身退到了一旁,偷眼打量了对方一眼。
却是剑眉星目,好一番人中龙凤的模样,似乎发现自己正打量他,佳亲王微微一笑,和城守张将军说了些什么,张将军点了点头。
“天豪,你可知罪。”
张将军与聂远有故,与楚家也有几分渊源,往日对楚天豪颇多关照,此时听张将军此话,顿时便明白了些什么,往前一步屈膝跪下之后抱拳说道。
“末将知罪。”
“哦,那你可知,你所犯何罪?”
楚天豪也不知几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此时居然又让自己说自己何罪,那哪里知道,只得闭口不言。
“哼,我瞧你这样,怕是连自己犯了何事也不知吧,还敢口称知罪,还不赶紧找个地方坐下,佳亲王有话问你,你的罪,我们待会儿再议。”
楚天豪一愣,抬头再看诸人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真真是不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没事拿自己寻开心?
此时楚天豪已经有些不悦,可厅中几人无一不是比之自己身份尊贵,一时也不敢发作,只得勉强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楚天豪,本王问你,你可知索额阿斤真实身份为何?”
楚天豪心道来了,赶紧收束心神,正准备起身却被对方止住了。
“此时也算战时,一切规矩从简,楚统领坐着说便可。”
谢过佳亲王,楚天豪稍稍琢磨了一下,这才开口答道。
“启禀佳亲王,索额阿斤乃契丹郡主,是属下当日袭营之时无意之中将其抓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