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提起这茬,南辰的反应不再像以前那样,恼羞成怒恨不得冲过去拆了顾北渊。
突然安静下来,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看了他半晌儿。
这样的南辰,一直以来都是顾北渊最不习惯的,因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怎么了?在介意刚才的事?我……”
南辰微皱了眉很快打断,“先不说这个!”然后她歪着脑袋忖了忖:“顾北渊。”
三个字咬得很轻,听在顾北渊耳朵里,却觉得心底有个位置似被重重地砸了一下,然后七上八下不停地颤着。
如同课堂上正开小差,忽然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般,反射性地挺直了背脊,端正坐好,只差没把手也背在身后。
南辰唇角几不可查地抽了抽,差点破功,突然觉得这男人看上自己,好像还挺可怜的!
然后她抬手扣了扣桌子,微眯着眼问:“那次不是我们后来第一次见面对吧?你很早以前就知道我了。”
这句话说出来南辰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关于这个问题她已经思来想去很久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好的时机去问,现在刚刚好。
她刚蒙受了巨大的心灵打击,这个打击还来自于他顾北渊一家,此时他若敢撒谎,她绝对当仁不让地立刻翻脸给他看!
闻言,顾北渊只愕然了一瞬,便吐出一口浊气,轻笑起来,不是要跟他闹,什么都好说,反正也是打算告诉她的,只是比计划的提前了而已。
见他不配合,南辰的耐性瞬间告罄,扑过去两手掐住顾北渊的脖子,前后左右死命地晃,“快说!回答地爷满意了有赏,不满意立刻拖出去剁碎了喂海鸥!”
发生这样的事,即使南辰什么都没说,也知道她有些委屈。
虽然有心给她撒气,但这么个掐法估计没人能受得住。
解救出被掐得喉咙里生疼的脖子,顾北渊忍不住咳了几声,一手将人钳制住,屈起食指去敲南辰的头,邦邦地响。
见她扁嘴,啧了一声,无奈地抬手轻轻地给她揉,“还知道疼?谋杀亲夫!丫头片子!”
看着人脖子上明显红了一片,南辰翻翻白眼毫不惭愧地道了句,“活该!”
顾北渊又被气得笑了,未几,压低了声音,不怀好意地问:“那你先说说都有什么赏,我再来好好考虑考虑该怎么回答。嗯…比如洗剥干净了任小的享用?”
南辰眼角狂抽!
靠!正经不过三秒,又他妈的原形毕露了!老流氓!!!
把她的气场都破坏殆尽了!
好在顾北渊也没有继续逗她的意思,“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南辰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我早该这么觉得了!我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还见过。顾北渊,你不会是从江战和简洁的婚礼开始,就对我有非分之想了吧?我那时才十三岁……”
然后她顿了顿,一脸惊恐,“你有恋童癖?!”
话音未落,脑袋上不轻不重又挨了一下!
顾北渊有些哭笑不得,“胡说八道!”
然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也的确是很早,高中时的某一天就引起我的注意了。但后来打定主意要把你纳为己有的时候,南辰你已经成年了。”
南辰眨巴着眼,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消化着顾北渊的话。
良久,直到喉咙渐渐变得干涩,才微颤着声音问:“那是有多久了?”
多久?
顾北渊垂眸算了算,好像真的太久了,久到已经变成了习惯,自己都快不记得了,“该有七年多了吧!所以有关你的一切我都知道,不用刻意调查!”
“七年……”
“嗯,七年。”他再次肯定地答,“想想,还挺不容易的,喜欢一个人那么久,她甚至都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的存在。”
那故意放委屈的声音,听的人心里一阵阵地发酸。
南辰抖了抖唇,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觉得此刻脑子里空荡荡的,唯有“七年”那两个字不停地来回冲撞着,回声不绝。
她从没想到会是这么久。
在她上高中的时候,他们究竟是怎么遇上的?
一点印象都没有。
此时,那双正聚精会神看着自己的眼睛,温柔又沉重,南辰有些不能承受,慢慢地低下头,“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顾北渊无奈地捏捏眉心,“你心里有个结,你也说过的,我怕说出来真把你吓跑。你还小,我可以慢慢等,只是没想到,一等就是七年。不过还好,那时候我刚接手公司,整天忙的焦头烂额,否则……”
他又敲她头,“说不准就坚持不下去了。”
当然后面几句话只是玩笑,不想让南辰有太大压力,但那丫头的情绪明显还是很不对。
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温和地笑着,“亲爱的顾太太,我在很深情地表白,你这样我很没面子,能不能配合下多少给点反应?”
南辰吸吸鼻子,看着那张妖孽般的脸,眼底不受控制地聚集起了一层雾气,莫名地想哭。
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竟然默默地关注了她那么多年,怪不得两人之间会有那么多的巧合。
“太他妈的震撼了,觉得没法儿反应!你七年的青春就这么被浪费了!靠!想想真他妈的可惜!”
顾北渊难得反应迟钝了下,虽然有些不满她粗鲁的言语,还是整个笑开,浑身每个毛孔都愉悦极了,“觉得可惜?”
“嗯!”南辰重重地点头。
“那就想想在未来的日子里怎么补偿我?”
南辰看了他片刻,眉梢一吊,有些嘚瑟,“为什么要补偿你?我又没逼你,你自愿的!”
好像有道理,“嗯,我自愿的。那我花了这么长时间不求回报地来爱你,你是不是得礼尚往来一下。”
呦!终于说出来了?!
虽然这个问题,南辰一早确认了,此刻真真切切地听到,还是雀跃得不行,有种直冲九霄,踩在云端的感觉!
不过,礼尚往来?想得美!
挣出双手,南辰直接撑着沙发靠背翻了出去。
然后双手抱臂,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睨着顾北渊,“你不是说,不求回报?”
说完眯眼一笑,愉快地甩着胳膊走人。
这就叫作茧自缚。
顾北渊耙了耙头发,起身跟上。
*
走出很远一段距离,南辰停下。
耳旁是清脆的虫鸣,夜风吹过肌肤,带着丝丝凉意,温柔的令人感动。
夜空似乎格外的美,连星星都比往常要璀璨上几分。
转过身,顾北渊双手抄在兜里,不远不近地跟着,见她停下也站定不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浅浅地笑。
那眼底不知是跳进了霓虹或是星光,一下下闪动着,亮的惊人。
终究有那么一个人,是你心甘情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还好没有错过。
南辰也翘起唇角,一双水润的眸子笑成了天边的弯月。
然后她勾了勾食指。
顾北渊有些晃了神,这样发自内心深处,似乎洋溢着深深的满足和幸福的笑,还不曾在南辰身上见过。
至少对他来说,从未有过。
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连呼吸都忍不住放缓了,只是怕惊扰了这一份难得的时光。
待顾北渊停在眼前,南辰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戳戳他的肩膀,“走累了,你背我。”
声音软软糯糯的,钻进耳朵里舒坦极了。
顾太太史无前例撒了一次娇,怎么忍心拒绝?
顾北渊随即矮下身,丝毫不费力把把南辰背了起来。
南辰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人,并非真的走累了,而是对上顾北渊的炯炯目光,突然有些不习惯。
毕竟有些事情已经彻底和从前不一样了。
大大咧咧惯了,也还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害羞什么的偶尔还是可以有的。
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两人一同沉默着。
走过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又穿过一片椰树林,南辰撇了撇嘴,拿脑袋在顾北渊头上磕了两下。
“喂,聊聊。”
“嗯。”
“我上高中的时候,你已经工作了吧?”
“嗯。”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让你注意到我了?而且,我那个时候的形象很……你知道的。”
顾北渊脚步顿了顿,笑出声,“惨不忍睹?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
把南辰往上抬了抬,继续往前走,“确实发生了一件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事情,甚至还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那时候,每晚都能梦见一头发疯的母狗熊,追着他咬。
噩梦?
南辰不解,“我们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特别不愉快,或者恐怖的事,我应该对你印象很深刻才对!”
顾北渊轻轻地哼了一声,冲过来就咬他,估计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又能对他产生什么印象?!
南辰有些尴尬,双手捏着他脖子,“到底是什么事?”
又来!
顾北渊不满地嘶了一声,“今天这是第三次对我动用武力了,我能投诉吗?”
“不能,快说!”作势又要掐下去,被人在屁股上拍了两下,南辰这才老实了。
然后就听见顾北渊那独特的,带着笑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自己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