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阁内,各种绫罗绸缎散落一地。墨雨柔试着一套又一套的新衣裳,却没有一套是满意的。今天要参加皇上的宫宴,她一定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全宴会的最漂亮的闺女只能是她。
“明月,这套好看吗?”墨雨柔换上最后一套为过年准备的新衣裳,问丫鬟。
水蓝色的滚边极地广袖留仙长裙穿在她身上,显得腰肢盈盈一握,本就窈窕的身材看起来似乎风一吹就能随风而去。巴掌大的小脸布着精致的五官。只是不均匀的肤色泛着暗黄,让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精神了。
“小姐……小姐穿什么都好看。”明月犹豫了一下,改口道。若说不好看,怕是小姐又要生气了。想到墨雨柔生气的样子,明月一阵哆嗦。
“小姐,王嬷嬷来了。”房门口一个二等丫鬟通报道。
“让她进来吧。”墨雨柔只顾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很是满意。
“老奴见过大小姐。”王嬷嬷看着墨雨柔自顾自的打扮,连正眼都没有给自己一个,心下一阵感慨,这个大小姐被夫人养的如此傲慢无礼,心下不愉。只是碍于人家是主子,所以才忍着。
“嬷嬷请起。”过了片刻,王嬷嬷自觉得腿都要麻了,墨雨柔才缓缓开口。
得到墨雨柔的首肯,王嬷嬷扶着有点酸痛的腿,缓缓的起身。“夫人让老奴过来跟大小姐说一声,晚上宫宴,请小姐务必谨言慎行。至于着装,夫人过会儿就会派人送了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墨雨柔一听,谨言慎行,又是谨言慎行,怎么不见娘亲让小的那个谨言慎行了。心中满满的不服气。但是她不会当着王嬷嬷的面说的,若是传到娘亲耳朵里,怕是免不了一顿教训了。
“柔儿记下了。”墨雨柔瘪了瘪薄薄的性感嘴唇,不耐烦的说。
“那老奴现行告退了。”王嬷嬷接着又做了个福。“下去吧,下去吧。”墨雨柔原本好好的心情被王嬷嬷弄得一团糟,她最不服气的就是娘亲派王嬷嬷过来提醒自己谨言慎行。
走到走廊里,明月偷偷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塞到王嬷嬷手中,道:“嬷嬷莫怪,咱们小姐就是性子直,今天又心情不佳,所以说话口无遮拦的。还望嬷嬷见谅。”
王嬷嬷掂了掂量手中的荷包,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道:“明月姑娘说笑了,老奴是夫人的奶娘,待夫人就像自家的女儿,大小姐年纪小,老奴怎么会跟大小姐计较呢。”
明月暗自唾了一口,什么东西,不就是奶过夫人嘛,还真当自己是半个主子了,将来小姐若是进了宫,自己作为大丫鬟,说不得还能做个滕妾。想到老爷夫人有意将小姐送进宫去,明月似乎看到了自己未来一片光明。“嬷嬷说的是。”明月赔着笑道。
待送走了王嬷嬷,墨雨柔的火还未消下,见明月回来了,冷着脸问:“你是不是又给那个刁奴塞银两了。”
明月一听,不由暗暗叹了口气,自家的小姐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啊,但是自己是与小姐捆绑在一起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只能替她周旋。
“小姐,王嬷嬷传话本不是她的错,您又何苦为难她呢。”明月苦口婆心的劝道。
“明月,这事我又岂会不知,只是我心里郁结,自从墨雨怜出生之后,父亲母亲样样都拿我们对比,她比我好,就会说我不如她,我比她好,却说是我年长,应该的。我不甘心啊。”墨雨柔说红了眼睛。
看到卸下伪装的墨雨柔,明月没来由的一阵心疼,她家小姐,过的也不容易啊。但是这不是她自暴自弃的借口。
哭了一会儿,墨雨柔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痕,恶狠狠的道:“明月,走,去看看缥缈阁的那个。”
明月不由扶额,小姐这是自寻欺辱呀,缥缈阁的那位,不是小姐可以对付的。但是看小姐这样子,不找个人出出气,似乎是没办法平息下来的。
忽然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西苑那位,自幼是个孤儿,看起来似乎很好欺负,而且似乎老爷有意让她先小姐进宫,为小姐探路。小姐或许日后对多个出气筒。
“小姐,明月听说,新来的那个江南墨府的小姐就住在了西苑,小姐作为堂姐的,要不要去看看?”明月试着询问墨雨柔的意见。
墨雨柔一听,江南墨府的小姐,她有听父亲提到过,好像叫什么墨君倾来着的。想到这个名字,她一阵郁结,那个煞星居然也叫墨君倾,与自己心仪的逍遥王爷莫君卿读起来一模一样。她配吗?!
“走,去会会她。”墨雨柔说着率先出了院落。明月一见,心里欢喜,终于可以不面对缥缈阁的那位了。
西苑中,墨君倾一席白衣躺在贵妃榻上,纤纤玉手随意的翻着一本医术,淡然的气息晕染着整个屋子,似乎这就是一片世外净土。
墨雨柔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么美好,这不就是自己一直向往的生活吗。可是自己有太多放不下。心中竟有几分羡慕墨君倾来。
似乎感受到了有陌生人的到来。墨君倾依依不舍的将视线从书上挪到了眼前的来人。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子很美,像江南的三月的蒙蒙细雨,像冬日的皑皑白雪。但是那眼中掺杂着太多红尘的是非,生生将那份超然染成了执念。
她对这个堂姐也没有太多怨念,前世,她早早的嫁给了蜀王做了正妃,后来随蜀王去了蜀地。因蜀地到京城路途遥远,她鲜少回京。且她虽然脾气不好,但是没有心机,墨君倾不介意跟她闲聊。
“君倾见过堂姐。”墨君倾慵懒的从榻上起身,向墨雨柔福了福身。细观墨府之中,有如此美貌的除了墨雨柔别无他人了吧。
墨雨柔秀眉微皱,又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她很讨厌聪明人。墨君倾见了,不着痕迹的解释道:“堂姐贵为京城第一美人,自是容貌举世无双的,所以君倾才猜你就是堂姐的。”
几句话下来,墨君倾竟然轻而易举的将墨雨柔的怒火消得一干二净。明月不免重新审视这个堂小姐了。
“妹妹聪慧过人,姐姐我自叹不如。”墨雨柔鬼使神差的拉起墨君倾的手,赞扬道。这一举动吓得明月瞪大了眼睛。自家小姐何时这般温婉有礼过!或许,跟这个唐小姐多接触接触,自家小姐的脾气能变得温和一些。
“夜雨,上茶。”墨君倾温柔地说,不是命令,就像在说“帮我东西拿一下”一般随意。明月一阵羡慕,纵观整个京城,除了逍遥王府,怕是只有这个小姐是这般对下人的吧。
就在墨雨柔与墨君倾话着家常的时候,一个嗲嗲的声音骤然响起:“姐姐也在呀。”墨君倾明显感觉到了墨雨柔在听到的瞬间,气焰陡然升起。
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与墨雨柔长得七分相似的女子缓缓而来,火红的长裙衬得她皮肤白皙,裙摆随着她莲步轻动,多了三分灵气。竟然让人眼前一亮之感。墨君倾似乎知道了墨雨柔为什么会瞬间变了气场。
墨雨怜本是来看看,墨雨柔是怎么折腾墨君倾的,没想到看到的是两人和谐的品茶聊家常。这让一直被大家闺秀围着转的墨雨怜很郁闷,也很不开心。
“想来这位便是江南墨府的堂姐墨君倾吧,果然长得倾国倾城。若是你能留在京城,怕是这第一美人的头衔该换人了。”说着,墨雨怜掩嘴偷笑着,目光却挑衅的看了一眼脸色不佳的墨雨柔。她的东西,让她想毁掉。
墨君倾眼皮子也不抬一下的轻抿一口香茶,道:“堂妹说笑了,堂姐的美,君倾望尘莫及。”墨雨怜当她真的是乡下来的丫头,这当今的第一美人可是墨雨柔,从刚才墨雨柔的反应也可以看出,她并非是大度之人。
但是相比于一个心机颇深的人,墨君倾更喜欢和墨雨柔这般没脑子的人相处。
墨雨怜的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这个堂姐可不比自己的笨姐姐,这话里话外的,都是站队在墨雨柔那边,“堂姐谦虚了。”墨雨怜干笑一声。
见三人聊开了,夜雨很自觉的又端来一杯茶水,毕竟礼节上的是还是得做全的,免得落人话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