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逍遥王府。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管家万福激动的只差没痛哭流涕了。
要知道,他们家王爷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啥事都做得出来。让一众下人都有种脑袋拎手上耍的紧张。
前不久,皇上下旨,令逍遥王务必按时参加年三十的宫宴。由于逍遥王莫君卿常年在外,极少回王府居住,对于王爷的行踪,没人知道。
管家对于这圣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虽是极冷的天,他还是留下了豆大的汗水。最终在太监总管的催促下,一狠心接了下来。
圣旨一接手,他立马派人四处寻找王爷的下落,这可是关系到全府安危的。
只是,这日子一天天的在指尖流逝,可他们家王爷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迹可寻,急得一些耐不住性子的丫鬟婆子们开始偷偷收拾起包袱来了。
若王爷未能按时赶到,欺君之罪,满门抄斩是躲不了的。
就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之际,一个容貌秀丽的影卫前来通知,王爷必能赶到,请大家做好准备,迎接王爷。虽然他们家王爷做事不靠谱,但胜在言出必行。有这个许诺,众人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懈。
于是,逍遥王府瞬间就热闹起来了,除旧迎新,王府随处可见丫鬟婆子仔细的在擦拭着门窗桌椅,甚至连染了灰的树叶也不放过。小厮将门前的灯笼什么都焕然一新。
逍遥王府终于有了些许的年味。
如今已是三更天了,凛冽的寒风肆意的叫嚣着,夹杂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大伙儿早已睡下了。在这逍遥王府当差的,那真的称得上逍遥。上无主子压制,下无他府敢欺。王爷又很少回府,下人也就是个摆设。且王爷没架子不说,逢年过节即使不在家,也会让人传话给管家,为下人准备一份礼物,说叫那啥福利的。
“笃笃笃”的敲门声打破了守门小童的美梦,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谁呀,大晚上的,扰人清梦。但是抱怨归抱怨,他一刻不忘自己的本分,不情不愿的起身开门。
王府大门口,一个身量娇小,面如冠玉的男子穿着一身用金线勾出祥云暗纹的白色长袍,倚着门框,笑的玩世不恭,头顶的蟠龙金冠昭示着他不凡的身份。
身后是一男一女两个黑衣人,各执一把佩剑,目不斜视。
“小兔崽子是不是又睡着了呀!”肯定的语气,随之而来的是一记并不重的栗子,让守门的小童夜寒一阵温暖。这就是他们家王爷!从来不苛待下人,平易近人,就像邻家大哥哥一般。
“知道你嘴馋,呐,给你带了江南的美酒,不醉人的。但是冬日可以暖暖身子,明天让万叔给你换个差事,小小年纪这么冷的天守门,以后要烙下病根的。”莫君卿说着将怀中还温热的一小坛酒塞到夜寒怀里。
难怪王爷来之前暖了酒却不喝,原来是要给夜寒的。黑衣人冷若冰霜的眼底,有什么东在悄悄融化。他们夜姓的丫鬟侍卫皆来自夜鹰,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但是谁会想到,这个杀手组织的幕后老板竟然是一个王爷。
“王爷。”他嘟哝着小嘴,一手抱着酒坛,一手使劲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样子煞是可爱,在确定没看错之后,一溜烟的跑进下人的住处去喊人来迎接。
于是,先前的那一幕便出现了。
“万管家,本王不在的日子里,你辛苦了。”莫君卿虚扶了一下作着揖的万管家道,眼中的真诚显而易见。
“不辛苦,老奴应该的。”万管家穿着单衣,随意的披了一件披风,可见他出来迎接的匆忙。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憨的笑着应道。
平心而论,在王府的日子里,由于王爷基本不会来住,硕大的王府就像是自个儿家一样,也没什么约束,过的跟自由身一样。便是王爷回来了,他对下人也没什么要求,很多事情还是自己亲力亲为的,甚至有时候还会自己下厨做些点心给下人分享,致使大家都快忘了主仆之分了。
而人往往就是这样,别人真心待你好,你就自然而然的待他好,每个人都真心诚意的为王府办事。氛围很是和谐。
短暂的嘘寒问暖之后,莫君卿令众人都回房休息去,外面天寒地冻的,他们又集中的匆忙,大多只是随意的披了件外套。待众人散去之后,莫君卿径直去了书房。
“可有消息?”莫君卿慵懒的瘫在椅子上,节骨分明的纤细手指时不时的敲击在靠手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跪在桌前的黑衣人低垂着头,愧疚的说。若烛光再亮点,或许会发现他长得与左相墨浅鸿有七分相像。他知道他家主子表现的越是平静,说明他心中越是急切。
莫君卿虽然早已有了心里准备,但是听到的一瞬间还是免不了一阵失望。查了十年了,但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这也不能怪你,光凭一个模糊的纹身,想找出一个组织,甚至是组织背后的那个人,实在是不易,这个任务也是难为你了,下去好好休息几日,过不了多久就该有的忙了。”莫君卿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说。
看得黑衣人一阵心疼,这么多年了,他早已将这个小王爷当成自己的孩子了。他的坚强,他的胆量,他的智慧,他甚是佩服。
他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到主子的时候,莫君卿才五岁,那是年初三的早上,乱石岗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淹没了一座座无人问津的孤坟,也淹没了他小小的身体。那日,他被人追杀身受重伤,晕倒在了乱石岗上,倒下的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身下有东西搁的自己很不舒服,但是他已无力挪动身体。
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身下有东西动了一下,接着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子被人翻动了,但是他的眼皮子很重,重的他根本无法睁开。
后来,一只小手翻开了他的眼皮,可是他依旧看不清来人,只感受到了那是一只很小很小的手,似乎是小孩子的手。再后来,他的胳膊被人扯动。
许是下雪后的地面结了一层薄冰的缘故,那只小手竟拖动了他,可以看出那只手的主人力气并不大,每走几步,他都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作为杀手的他,心中无法触及的那片柔软在这一扯一扯中被触动了,他多么想提醒手的主人,快把他扔了,不然他将为他带来死神。可惜他干渴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
待他醒来,已是三天之后了,在一个小的只容得下一个人的小山洞里,说是山洞,不过是一个坍塌被遗弃的矿洞。洞外一个长得像个瓷娃娃的小孩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抑或是透过他看着另外一个人。他红肿的眼睛像是刚刚哭过。
“水……”他扯着嗓子艰难的说出一个字,引得小男孩“哇”的放声大哭起来,哭声中夹杂着太多的委屈与激动。
他虽莫名其妙,但是他很享受这种被人关心的滋味。待小男孩哭够了,他随手从身边挖了一捧干净的雪,将双手放在他的嘴上方,雪借着他手心的温度融化,顺着他的手滴落在他嘴唇上,夹杂着他手心的温度。
只是缓慢的水让干渴的他根本无法满足,他想挖雪吃。小男孩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冷冷的开口道:“你的烧刚退,又三天未进食了,直接吃雪对身体不好。”
看着小男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纯粹的似乎可以看透每一个人的内心。他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任由之后他喂自己雪水。
之后,他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颗野草给他充饥。就这样他们活了下来。为了报恩,他退出了江湖,改名夜影,守护着这个小男孩,看着他慢慢的成为第一神医,搭建出神话一般的组织夜鹰,最后又被皇帝硬塞了一个逍遥王的头衔。
这夜,逍遥王府的书房亮了一夜的灯。而与逍遥王府比邻的黎王府书房,一个俊美的男子坐在王府的至高点,凝望着对面逍遥王府书房烛光映出的人影发呆,大雪染白了他乌黑的青丝而不自知。
在京城闺中,流传着这样一个短令:京城有四少,两王一帝一将军。一帝自是万人膜拜的皇帝黎昊天,一将军是南征北战无往不胜的常胜将军欧阳子潇,而为首的两王,一王莫君卿,一王黎王黎昀。此人便是被称为京城四少之首的黎王殿下黎昀。
传言,黎王有龙阳之癖,只因那些离开宫中自开府邸的皇子,或多或少都有妻妾,而黎昀自出宫四年有余,却没有娶妻纳妾,即使他还未到弱冠,但还是堵不住好事之人的搬弄是非。
况且,不知从何时起,坊间流传出了黎王对逍遥王一见倾心,故而出宫开府的时候,特意将府邸选址在逍遥王府边上,逍遥王受不住黎王的死缠烂打,又碍于他是太上皇最宠爱的幺子,有苦说不出,所以才长年外出,鲜少回京。
而事实上,黎王起初只是纯粹的欣赏逍遥王的才华,所以才与他走的颇近。作为太上皇最宠爱的皇子,他深知兄长这皇位坐的有多不安,既然这样的传闻出来了,或许可以让兄长安心不少,毕竟哪个王朝会允许一个德行有失的皇子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所以即使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他还是选择若无其事的与逍遥王谈理想谈人生。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子居然生出了非分之想,有时候脑海中会忽然冒出,若逍遥王并非男人,而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女子该多好的念头。有时候,他看到莫君卿少年老成的心思时,总是止不住的心疼,他多希望可以为他分担一点。
对于这些念头,他初是彷徨,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尽量的避免与他的接触。但是,一日不见,他又止不住的想念,如此煎熬了几日,他忽然释怀了。但是莫君卿却离开了王府,消失在了人间。
今日,逍遥王府书房的那盏灯再次亮起,他知道是他回来了。他多么想靠近,但是他怕,他怕自己或许又会吓走他。或许,远远的看着他是最好的距离。想到这,他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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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诺诺,帅哥都是直的,是直的,是直的,重要的事情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