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外音(下同):
“标榜最讲义气的流氓,其实,最不义道,很容易喜新厌旧,如同很容易冲动后悔。所以,与流氓或有流氓气息的这类人打交道,请谨记:能共苦,但不能同甘。”
镜头特写:
街头网吧内,夜。
一双孔武有力的手在推敲键盘,发表网络小说。
狼哥在改编、导演《新阿飞外传》的剧情,《来不及说,对不起》的章节。
“……不久,我进去了。三年,伤害,为替新老板、金世纪华会的‘祸’总教训不懂规矩、想少给小费而在场子里撒野的酒鬼,致人轻伤。”
“我后悔。进来的人都后悔。”
“三年有多久?看你怎么过。在这里,一天比你一年还长。不信你可以去试一下。”
“在监狱里期盼什么?为什么活着?”
“一、出狱;二、有人探望;三、减刑。”
“我有亲人,我判三年他们很生气。如果是死刑,我想,他们会开香槟庆祝一番。”
“虽然有朋友来,也不过是一年半载的一次。只有小鱼她常来看我,由于比较远,她也只能每月月初来一次。”
“她来,烟,吃的,用的等等自然少不了。所以,当时,她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期盼女神降临一样。”
“当时,我对她做了最深刻的检讨,说等我出来,一定要带你过上好日子。”
“还说,‘我爱你’,‘要在一起’”。
“现在看来,当时说的也是真的,如同和我同牢房的箭哥,一个在秦城曾经不小的官儿对他的下属作的报告、对他辖区内的上访群众表的态,不过就是保质期短了些,容易变质。”
“我进了劳动号。傻瓜才不想出来。劳动号里减刑快、待遇好、吃的好,有肥肉吃,还有点补贴,可以买两盒烟抽。”
“箭哥说得不错,天下乌鸦一般黑。在里面,软‘白沙’的价位,相当于外面的‘芙蓉王’。即使,外面的朋友探监时捎带来了‘芙蓉王’,也是监狱干部给你说明、代收、保管到了其办公室柜屉里。最不错的是,还能给你等量换发,软‘白沙’。通常的话,像扔骨头喂狗,动作特快而手法奇准地抛给你,两包‘相思鸟’。”
“我们经常随想方设法、尽量多、快地开辟财源的监狱干部出来劳动,享受日光和清风。在里面也可以享受到‘放风’。不过那是在一个铁笼一样的房间,人圈在里面就像一栏牲口一样,目的是怕我们发霉长毛。”
“还是箭哥说得好,‘失去才知道珍惜’。以前自由,我从未在乎过。但进去了,我知道它是多么宝贵。就连狱外干脏累活时,遇上一个乞丐都值得我羡慕,向往,那自由的生活。”
“在里面我想的很多,憧憬‘未来’是我消磨时间的好方法。我真的想好好做‘人’,带着她过‘幸福’生活。”
“我在里面混得不错。我很仗义,每次她为我带来的东西全部分了下去,而且从不欺负人,也不许别人欺负人。他们很羡慕我,包括箭哥,说我有福。他们的老婆、女人如有她的十分之一,也不枉相处一回。我得意,我期盼她。他们也是。”
“用她的钱,让朋友帮我四下疏通。终于,我减刑、提前半年出来了。”
“我们依旧住在一起。她依旧做着妓女,努力赚着钱。但这次我要走正路。”
“于是,我用她这几年出卖身体的积蓄,以及她为我东借西凑拿来的三十万元买了辆货车,跑长途,也跑短途。”
“我拼命地跑,没有规律的饮食和睡眠让我瘦掉了30斤,只为早些把她借凑的车钱和我以前的赌债还上。”
“我们想方设法节省开支,她也不再喜好购物。甚至吃饭的时候,她只吃那么一点点,借口说减肥。却总会给我不停夹菜、添饭,说她知道长时间开车是相当耗费体力和心血的。”
“那段时间虽然苦,但是我们生活最快乐的一段日子。”
“但,很快,我受不了艰苦的生活,我从她那里搬了出来。”
“因为我是流氓。有福不享,何必呢?”
“还钱?让它见鬼去吧!”
“况且,现在连咱那里很多政府特别是乡镇一级承诺按时还的集资款、拖欠征地补偿款、工资及烟酒店赊账等五花八门的债钱,原来的头头们换调走后,新官不理旧账,也不作数了!”
“手上有点资本的我时想投机,只要赚钱,我什么都干。只要是能让我赚钱的主,我什么都依顺服帖之,莫说喊爹叫娘,就是当我的祖宗,也行。”
“不过,我长了见识,这得感谢箭哥的指点:这世道做什么都行,但别做犯法的糊涂事。满天惹是生非,那是小流氓做的事情。年纪一大把再胡混,那纯是傻瓜。”
“人过三十天过午,我不能错过这男人人生的‘正午’。”
“几经努力的我,小有收获。如果不还钱,我可以花天酒地,过相当富足的日子。辛苦赚钱,我才真的悔穿肠子,心痛豪赌输掉和还高利贷的钱呀。”
“她经常来找我,但只字不提还钱的事。我尽量疏远她,可能是日子好了就想把她一脚踢开,看见她就浑身不自在,空气中都充满肮脏的腐臭味道,心里说不出的腻烦。”
“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是因为她有一个庞大的家族,有一个在八十年代叫‘冷百万’、而今至少近亿了,是大老板的好爸爸,她是我财路的一颗福星。”
“但,有一天,这个叫小卉的姑娘莫名其妙地和我说,分手。”
“几经询问,知道她来过。而且,把我过去的一切,统统都告诉了冷卉。我气炸了。我去找她。夜总会里的人说,她很久没来上班。”
“我回到了‘家’。很久没回来过了,但锁依旧没换。”
“我用原来的钥匙打开门,屋里很乱,而且满是酒气、烟味、香水味还有说不清什么味的混合味道。”
“盖着外套,她歪躺在破旧沙发那里看着电视,身心交瘁。就连原想来发泄一下欲火和怒气的我也觉得她可怜,毕竟她用青春换的钱全部搭在了我的身上。”
“这些年的妓女生活,摧残了她的身体及灵魂,而我又在她的心里深深的刺了一刀。让一朵水中花过快还早就枯萎了。”
“我有些歉疚,她这样未必都是我造成的,但至少也有我作的孽,毕竟我的良心还没被狗全部吃掉。”
“她看到我来,显得很吃惊。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问,喘着粗气、嘶哑着声音,像个陌生老妇人的音调在挤出笑和话来,猫哥,你咋来了?当知道我没吃晚饭后,她十分艰难但非常高兴地为我准备。”
“在厨房里,喝着热茶的我说,她毁了我的前程,差点做了我的女人的那个小冷,如今成了别人的新娘,投到了女儿比她还大的秦城县宣传部副部长的怀抱。她说,我毁了她的一生。本想、只想和我有的将来,生儿育女,平淡而开心过日子……”
“嘲笑我和刚才生气所说的陈建新、箭哥一手提携起来的那个副部长没二样,箭哥在位风光时,跟跑得最近最紧,连上厕所都跟。箭哥落马倒霉后,躲缩得最快最远,却没到监狱探望过一次箭哥。都是有心计,而没人性。我们又吵了起来。
“被激怒的我用热茶泼了她的脸,再用茶杯打破她的头,说你甭想得美,而且别想等到我,还钱!”
“我摔门而走。以我现在的人际关系,像她这样的外地弱女子能绊倒我?笑话点了吧?”
“我依旧人模狗样的活着。以前人叫‘浪仔’、‘猫哥’,现在人叫‘浪老板’、‘猫总’,混入了秦城上流社会,忙得不可开交的我把她完全遗忘了……”
一、校园恋曲
外景:秦城市一中,日。
网海商流中的学校,宛如怒海孤岛的画面,流响:甜美的女外画音。
“秦城一中,封闭式管理的省级示范中学,以前的重点学校,也是如今公立转私营的贵族学校。学校的大门,每学期每天每每如此:从早到晚,在一大帮政教处干事和门卫的严密查对通行证下,准时只为上学、放学的走读生开二次。无论住校生,还是走读生,一日三餐中的早、午餐,学校董事会一律要求其在学校食堂,就餐。”
“每学期家长给一名正常考进的走读生一次**的学费,相当于普通在岗双职工家庭一个半月的工薪收入;而每个月家长给一名走读生一次性另在食堂刷卡充值的生活费,相当于普通在岗双职工家庭半个月的工薪收入。而住校生的学费及生活费,至少在此基础上,翻了一番。那些达不到规定录取线,总分相差05分至八分的计划外扩招的学生,所交费用,除此之外,一口价,还得补加八000元,所谓的‘增容’费。至于总分相差八分以上的学生,基本上无望跻身于其中。除非有特殊、特硬的关系,或在补加‘增容’费的基础上,另按每差10分就出1000元至上万元的标准,自愿交足赞助款。”
“长篇累牍,说明的意思,其实,只有一句话:读书贵,读示范、重点、贵族中学更贵。”
“子女读书,若再加上私人购房和医药的必要支付,则成为普通老百姓目前乃至相当长时期内的三大难事。这些以前属于公共福利统筹兼顾普通国民,而体现社会制度优越性的三大‘消费’,连我们时常援助救济的朝鲜和非洲小国仍在普及国民的政府‘公费’,而今同时将之转嫁给了老百姓,自行买单。”
“奇怪的是各级人民政府,并未从中受益多少而缓减财政赤字。”
“反而导致权力寻租、国有资产流失等,公开合法化。民众对政府、部门、官员的信任,对其言必改革、锐意进取、造福一方、为民办事能力的评估,大打折扣。”
“透过现象看本质,无不深刻暴露出,名不副实的法治,权钱交易的黑幕,社会的崎型蜕变:极少数社会上层在奢侈糜烂,极个别富贵新族在益发暴富,而广大的社会中下阶层享受的社会公共福利,不见其增,相反剧减。”
整所学校转托给了一个很大的私营公司,把教育事业当营利性产业开发。学校食堂承包给了校长的一个远房亲戚,伙食费奇贵,而饭菜质量奇差,用学生的话形容之:“这样的伙食,喂猪,猪都不会吃。”
但,校门下午放学前紧闭,不准学生外出。兼之,学校当时没有小卖部。所以,猪都不会吃的伙食,每天中午还是销售罄空。
当然,伙食的绝大部分被学生免费回送,倒进了潲水缸或桶里。
蛾眉微蹙的冬冬,坐在冷席面上,独捧着碗黑米饭、水煮菜,在细嚼慢咽。
望着、嚼着,发黑带锈味的白米饭,夹起一筷子比七十岁翁妈还老、比筷子还长的蓊菜,实在难咽下肚。
她不可能知道,也不可能想像:她的父母亲在外打工,饥一餐,饱一顿,吃的远不如这。
就在这时,一只香酥油脆的鸡翅膀,飞进了她的碗里。接着,一个嚼咬着同样一只鸡翅膀、人长得高大帅气的大男孩,在她的桌对面坐下来。笑眯眯地盯着她,油渍闪亮、薄而红润的双唇,像在放机关炮似,直吐火舌。
“你是醒仔班的冬冬吧?我和醒仔是师兄弟,比你们高二个年级,体育生,都叫我拼命三郎,你叫我三哥吧。”
见人就熟、尤其见女生就攀缠的大男孩,很四海,很会吹,油嘴滑舌。
“中餐,我跟几个哥们都是翻墙出去在外吃。这二人高的围墙,只拦得住你们这些小女生和那些小绵羊。”
“咱进出飞走自如,小菜一碟。往后,三哥我自告奋勇,毛遂自荐,当你的护花使者兼运输队长,替你教训那些想调戏、占你便宜的坏小子,也帮你从外面弄好吃的进来。”
“这糟糠一样的东西,也是你小美眉吃的么?还愣着干吗?有鱼不吃虾,有米不吃糠。吃我的,吃呀,快吃,趁热消化掉,不然待冷了,差个味道!”
这可是夜色梦境里,邂逅相遇白马王子的情景。
看惯网上言情虐文,且独生子女缺少兄长关爱的冬冬,很容易对号入座,在心里神往:麻雀变凤凰。
“冬冬,你长得很美,真美。鸭蛋形的脸儿,脸盘上有一对好看的大眼睛。只要一笑起来,还有一双好看的小酒窝……”
没有哪个少女不善怀春,第一眼就能看定自己喜欢的偶像;也没有哪个少女不喜欢听人夸自己美丽,尤其是第一眼就并不讨厌的帅哥。
一来二往,冬冬与三哥好上了。
在这所学校,像他们这样早恋的小恋人,比比皆是。
在男生中就流行这样一句绝对原汁原味、相互提醒的话:“喂,哥们!嘿,兄弟!抓紧捉马子,不然,红花只能到幼儿园去找啦!”
“谈情说爱还是小儿科。说到做到,真刀真枪上阵干上的,还真有其人,不乏其人。而且,在这校园还发生过一大奇闻,丑闻。比较之下,男生与女生之间提前成人的这种事不足为奇、为丑了。”
“这一件事,之所以成秦城一大奇闻,丑闻,相当于这样一个比方:狗咬人,不是奇闻。而人咬狗,必是奇闻;畜生强暴女性,不是丑闻〔如同见多不怪,屡见不丑了〕。而女性强暴畜生,必是丑闻。两者齐全了,事情大了,因此,是奇闻丑闻加大了。绝对而成当地一大奇闻,丑闻!”
画外音訇然而止,镜头迭叠:
一个与冬冬同年级不同班,绰号“红粉霸王”的女生,家里非常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父母亲都到深圳发展、发财去了,留下:一群佣人和一条宠物狗,守看,一个孤女;一个孤女,守看,一幢大别墅;
娇慵厌学、穷极无聊的孤女,每晚失眠,都要借看一大堆虐情小说和韩剧影碟。慢慢地看腻了,就换看黄色影碟,这倒是让其百看不厌,乐此不疲,反复在仔细观摩……
二、顺从错爱
内景:红粉霸王家,夜。
上城世纪小区,豪华别墅内。有一天,红粉霸王把第n个男朋友又当一次性使用的床上用品,踢、甩了。抱着那条叫“朝阳宫鸩彦”的名贵爱犬,共赏影碟看到转钟,准备同床共眠前。
看了西片五花八门的男女单干、群练房事术。接着,欣赏人畜同房表演交欢的孤女,感觉那才叫有趣好玩够刺激性。
于是,照搬照抄,抄起怀里的爱犬就效尤。
结果,狗那东西带刺,深入进到温湿地带就开花,进出容易出来难。
初尝异类非常刺激游戏的孤女,惊急之下,再想方设法帮爱犬的忙、解自己的难时,那扎下根的狗那东西,依然还是越陷越深,根本出不来了。
翌晨,只好只能由一群惊慌失措的佣人,用被单裹着这亲密无间的小两口,飞车送往秦城中心医院,急救。
结果会是怎样呢?
想像得到的是:
舍士保帅,杀犬救主。医务人员的当机立断,挽救了奄奄一息的孤女的性命,性和命。
事已至此,勒令转学。校方领导的铁面无私,维护了沸沸扬扬的校园的清誉,清和誉。
想像不到的是:
捶胸顿足,一片惋惜。道听途说知道一朵鲜花糟蹋在狗腿子下的多少秦城男儿追悔莫及,忘给了可爱的美眉招之即来的号码,号和码。
……
画外音(下同):
“呜呼,打住吧,就到这里吧!这校园的内外环境,奇、丑之处,已略见一斑,不说也罢。是以,在冬冬身上将发生的变化,也就不足为奇、丑了。”
镜头迭叠:
与往常一样,拼命三郎和那班体育生在操场上训练之后,溜到校外喝酒;喝完酒,回校时,被学校周围附近林立的网吧、按摩发廊,拉客,截住;笑面佛或观世音像的老板,客客气气地敬烟,又上茶;浓妆艳抹的发廊妹,更是体贴入微,拉拉扯扯,猫叫春似一个比一个叫得欢,催叫:“帅哥,楼上请。”;带进发廊楼上按摩小包厢的拼命三郎哥几个,下面那玩意儿,很快被技巧娴熟的发廊妹,摸得坚硬起来;酒劲上来的体育生哥,身强体壮,血气方刚,很容易就把浪荡风骚的发廊妹,在按摩椅上摆平,重叠,摸索着走进性王国的隐秘世界;不多时,十面埋伏,四面“丑哥”在隔墙互相听赏着:同伴雄起的冲锋和喊杀声,半推半就小姐的呻吟与投降声……
“这种情形,这样骑虎难下的阵式,拼命三郎不可能不拼命。但,他确实没有,是唯一全身而退、最早打退堂鼓的体育生。”
“原因很简单,有二:一是他进这门前,一眼瞥见了正在发廊对面网吧上网的冬冬,冬冬也看见了他,给了他一个甜蜜的笑,笑绽开一双好看的小酒窝,让他醉了,醉上加醉;二是为他按摩的发廊妹既不漂亮,也不年轻,又矮又胖,让他倒嫖他也不想干。”
于是,拼命三郎大踏步出门,横过马路,飞也似投奔,正为网络虐文中惨遭蹂躏与冷遇的小公主一掬同情泪的冬冬;顺手牵羊,把懵懵懂懂的冬冬,牵手带进了幽兰旅社,一家不用登记的小旅馆,开房。
内景:幽兰旅社客房内,日。
听说发廊一幕、三哥专一又情意绵绵的冬冬,既感动,也惶恐,还神往,不知所措。
冷不防,被三哥一双有力的手,从后边拦腰抱住了。接着按倒在双人床上,扯开了她上衣的衣扣,又心急火燎地动手解她的裤带。
“三哥,不行,你醉了!”
捉襟见肘的冬冬不从,激烈地翻身扭动,折腾得,两人都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你放手,再不放手,我真的要生气再不理你了!”
“冬冬,我受不了了,三哥真的很爱你,想要你,就要!”
男性强暴女性,除非使用暴力打晕女性,不然不可能完成“智取威虎山”、“挺进中原”、“风雨下钟山”的“壮举”。
如果冬冬执意不从,再咬牙坚持哪怕一个回合,那么仗着酒劲、本来底气不足而外强中干的拼命三郎,很有可能就会败下阵来。
可惜,犹豫了片刻,冬冬顺从地躺倒了。
可惜,冲动冲开一条血路的拼命三郎,心有余而力不足,并不能从从容容地干完他所要干的一切。半途败下阵后,接着是恐惧,害怕承担责任的恐惧,极大的恐惧,惊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抖个不停。
“这是冬冬一生中的第一个男人,给她的并不是夜色梦境有的幸福的感觉,只觉得疼得要命。破碎的还有,对这个还不是男人的男生,正在培植的信任、热爱与眷恋的芳心。”
“事后,分不清:是冬冬甩了这中看不中用的男生,还是男生躲了这美丽不可爱的女孩。”
“从此,破窗户的理论,在冬冬身上应验。”
“从内心里看不起自己,更仇视报复男性的冬冬,寻偶泄怨的视野,拓展到了网吧,真正成熟的男人……”
三、长刀所向
外景:秦城市一中校门外,日。
校门附近,心恋网所门前的人行道上。围着一大群男生、女生和行人,在吵吵闹闹。
“你他妈的瞎了眼了,吃了甘蔗甩皮,还没有卖单就想溜之大吉?也不看看姐是什么人!你再不出秧子〔钱〕,今天姐不废了你这小流氓、小王八羔子,你也不知道姐的厉害!”
威风凛凛的冬冬,左手劈胸揪着一个男青年的衣领,右手握着刚从水果摊上摸抢来的长砍刀,圆睁的杏目、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
长刀所向,那咄咄逼人的气势,非要废了男青年的那玩意儿不可!
“好,算你狠!”
脸色吓得纸一样苍白的男青年,赶紧掏出钱夹,数钱。
“不服气么,小白脸?今姐心情还好,算是对你客气,没给你一刀一个窟窿,一点颜色瞧瞧。从今往后,你别再来纠缠我把姊妹,否则,姐见你一回,有你好看!”
“小妹,怕什么!?去,全拿了,他该给你的青春补偿,跟姐走!”
两个女生、闹剧的主角,就像女警官抓赌、当场缴获赌徒的全部赌资,顺手牵拿男青年挂细脖子上的一条粗长、纯金的项链走人,排众而出,街头“闻异”节目,到此结束。
引颈围观、嬉皮笑脸的人群,一哄而散。
人群一哄而散后,还站在原地的醒哥、浪仔等哥几个,慢慢靠近:掏出手机喂个不停,在气急败坏地搬救兵的男青年……
镜头迭叠(女画外音解说中):
“通过与三哥做过亲密女友,喝酒结识背后叫‘猩猩’、当面叫‘帮主’或‘醒哥’的同届同学后,凭着人高马大、稍受刺激就非常忘得了形,在校园扬名立万的冬冬,坐了隶属希侠帮的堂口、十三妹的大姐大这头把交椅……”
冬冬常常请动帮众帮手下小妹摆平,网恋男友的另相好。甚至,亲自动手直接收拾花心的薄幸“狼”君。结果,如同鬼迷心窍,自己也遭遇到同样的棘手事。
在网上,由一个小妹带路,寻找,买得起天文数字单的玩偶,放鸽子。冬冬宛如时下征婚网络上践行“科学发财观”的金牌妙龄女郎,特专长**,只相亲不相爱。
暧昧的姿色、姿势里,张弛有度,保持着玩火不至惹火上身的精确距离。
青春活泼、落落大方的女孩,不露痕迹,还是有的:矜持的清醒和清高;各种高档会所、俱乐部里,冬冬在笑嘻嘻地小看:痴心妄想偷食禁果的男人,她所憎恨的有钱没有品位的男人,垂涎三尺,垫起脚摘桃,可惜,鞭长莫及,熟透了、却高高在上、就是不为牛顿万有引力定律支配、掉下来的水蜜桃。
总是夜自习时,溜出校园,乔装打扮,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更成熟而美丽。就像,不停换对象而不变节目。冬冬在跑场子演出似,不停换颜色而不变款式:一袭露胸的长纱无袖洋装,高高的发髻,闪烁发光的珍珠项链,珊瑚耳环,并不华丽,但极抢眼夺目;总能把一有钱就变坏、就为她这样的青春美貌勾掉魂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折服,心甘情愿地为她买单,名贵饰品、高档消费的单,一笑千金、一诺万金的单。
而就在这些想入非非的男人,渴望她的身体回报前。冬冬不是身体不适、来了大姨妈,就是死党打搅、拖去开party。一下子就飘去、消逝如风,如同一下子就飘来、缠绕如风。
很让想泡她的男人:吸食毒品般,大倒胃口而欲罢不能……
四、苦难缘分
内景:网吧,日。
冬冬坐在一隅,玩电脑,看网文。
“……为减少遭受性侵害,未成年女孩要从以下方面约束自己:一、上学、放学或外出游玩,应结伴而行;二、不独自一人到河边、山坡、树林等偏僻处读书、写生;三、不在深夜单独一人在偏僻小巷行路;四、不到营业性歌舞厅、茶座、咖啡屋、录像厅、通宵电影院等潜伏不安全因素的地方娱乐……”
每每在网上,看到所谓的青少年性教育工作室心理咨询师,为少女拒绝性骚扰讲座,列示的支招,冬冬就笑晕、晕死过去好几回。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不去约束强暴者以及营业性的歌舞厅等,倒封闭未成年女孩的生活圈子,这是什么玩意儿,破招!”
接看又一个支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
“……未成年女孩在与熟识男孩交往时,应注意掌握以下一些原则:一、不单独和熟识男孩相处过久;二、不在一起看爱情片,更不能与之一起看少儿不宜的黄色影碟、书刊等;三、当遇到熟识男孩向自己提出非分要求时,应保持镇定,用理智的态度坚决拒绝,态度鲜明,并尽快离开这个尴尬之境。应坚守圣洁的身体是不容任何人侵犯的……”
笑晕、晕死过去,又复活的冬冬,看不下去了,实在没法看下去了。
“冬冬想起自己从玩偶到玩家,高明的玩家,所经历的种种趣闻轶事,这上面纸上谈兵的下下策:相当于郑人买履,纯粹无稽之谈的教条;无异于瞎子摸象,只是孤陋寡闻的笑话。”
“中国式性教育,让她还想到中国式结婚、离婚,总之都脱离不了苦难的感触:缘来缘散缘如水,苦水,难收的覆水……”
“如今,攻防易势,她至少在心理上,强暴、摧残、征服着一个又一个男人。这才叫支招,堪用够爽的上上策。”
画外音解说中,镜头迭叠:
当然,冬冬还有举不胜枚的花枪,虚晃一枪,屁颠屁颠地逃之夭夭,放了这些色中饿鬼的鸽子;当然,也会遇上霸王强开弓的狠角。武戏一开锣,喜欢扮演花旦、刀马旦的冬冬,唱戏不怕班子大。很快,希侠帮、十三妹,倾巢出动,加上凑热闹碰上充数的清一色小字辈、临时武打替身演员,这武戏比港剧古惑仔喋血仆街还精彩绝伦,无与伦比……
“不善罢休、还想找道上人物出面摆平的冤大头,白白多花去银子,得到的最后结果是喝酒好说,那事免谈。”
是以,在秦城当地,连黑道老大、相当于昔日上海滩三大亨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的祸老虎、蔡酒哥、南霸咀,也对之敬畏几分,哀叹:“现在小鳖做事比我们当年还横,心狠手毒。你越有名气,他们越砍你没商量,砍了再说。祸的脚筋也被小鳖挑了,蔡的头颅也给开了,南的下面和脸面更是报废了,唉,小鬼难缠,躲得初一,逃不过十五,我们这辈的只能收山、提‘钱’退居二线呵!”
是以,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们,无人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一变坏就有钱的她,还是违反了自定的游戏规则。坠入爱河,看上了一个网名叫师凉的家伙。”
第一次见面,对上暗号,师凉就给冬冬不一样的好感:皮肤古铜色,身高1八5,戴着眼镜,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很斯文,很潇洒,很像她心目中的偶像红歌星。
说起话来,口若悬河,比网聊还俏皮,幽默,有意思;师凉的确很有才,谈天说地,神话聊斋,无所不知,教会她很多东西。还以他的成名处女作《吻过,摸上我床的暴君唇边开满花》指导她在网上发表虐文,她简直对他崇拜得不得了,五体投地;最后还是冬冬主动,和师凉发生了关系;以后,冬冬常常约会师凉。只要有机会,主动请师凉吃过风味小吃的冬冬,就要这样做,**。而师凉总是显得很冷静,很沉着。先要问她什么时间来的例假,确定是安全期,没事,不会怀孕,才开始响应;静静地看着冬冬脱了衣服,只剩乳罩和裤衩时,才伸手效劳并染指芳泽。既不过分温柔,也不过分粗暴,拿捏、穿插、摇荡、持续,各方面都恰到好处……
“冬冬对他太满意了,原对男人的仇视报复之心早已烟消云散,只觉自己永远不会爱上别的男人了。渐渐地觉得离不开师凉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几天不见,就没有了魂似的。”
“殊不知,师凉是个鸭子,还是红粉霸王的鸭子。”
终于,江湖恩怨江湖了。千禧年的除夕夜,大姐大冬冬就收到了红粉霸王的“喝”卡:算年账,相会来喝杯的战书;结果,两人在会所门前雪地上,大打出手,把个师凉打了个不像人样,半死;原来,醒哥、浪仔与红粉霸王邀来助威的道上人物是哥们。而且,其中有人认出,师凉还做过五十多岁富婆姐妹共养的鸭子;于是,你一言,我一语,都说师凉不是个东西;于是,两个心高气盛的江湖奇女子,便觉蒙了奇耻大辱:这家伙在比自己亲娘还老的地方插过,又朝三暮四,到处飘红,骗色骗财,钻进了姐们的芳草地撒野,不揍扁、废了他,怎解心头之恨!?
“一根篱笆三根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冬冬有醒哥、也就是狼哥,还有浪仔等罩着呀。”
从飘入的视屏里,冬冬狂野的形象,重落回到原型的霍珠,在心里叹息。
“同样在网上猎物、放鸽子的自己,遭遇的命运就比冬冬惨多了。”
“自己早出生或迟出生几年,该多好呀。”
“早出生几年,正好赶上与狼哥同学的缘分。”
“迟出生几年,正好错过社会转轨期的苦难……”
五、胭脂香味
画外音:
“千禧年,冰雪盈城的初夜。漫天飞雪,好大好美的瑞雪,粉妆玉砌了多少个年轻的梦想……”
内景:狼哥家,夜(字幕:第三十三夜)。
豪华别墅主卧室内,微笑抽烟的霍珠,用手梳拢、指绕着一绺垂遮住眼的秀发,声如出谷黄莺宛啭。
“那时我未满九岁,父母亲所在的工厂已经很不景气,但还没有完全萧条,彻底破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市里吹捧的品牌、龙头。中央、省、市各级的头头脑脑们,经常铺天盖地、车水马龙地来厂里,巡视、现场办公、调研指导。顺带走,一批又一批,厂里特制的礼品,价值不菲的宣传产品。”
“这产品被国家仪仗队指定着内装使用,有个动听的名字,叫‘中国人的面子’。所以,那些头头脑脑们都乐于自己也发动亲友团担当,形象代言人。”
“那时,厂办的英文稚儿园、子弟学校,都在全市赫赫有名。我三岁入稚儿园,六岁转入子弟学校,正读小学三年级。我不到五岁,就是千禧年前、每年厂办迎春晚会上公认的小明星……”
暗淡色灯光下,一剪秋瞳里,浮动,一抹嫣红,凄美的花红。
“就像自己的形象、言行和举止,希望别人的关注、理解和支持。烟不是一种生理需要,它只是一种心理需要。”
“那长长的、细细的烟,在清滢动人的纤指之间,燃烧。如同,那修长的指尖,指点向我狼哥敏感的部位、痛痒处:有一点深邃,有一点慵懒,有一点妩媚,有一点温婉,还有一点迷情。”
望着抽烟姿势优美的霍珠,一言不发的狼哥,忽然想起了:某个网站某部热门小说某章节里,显然带有这点深邃、慵懒、妩媚、温婉、迷情、更有点绝望、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那个写书人、张冠李戴的老师关于烟、男人和女人的感触。
“一支烟,更像是一种对伤痛的别离……”
“有些女人吸烟,的确是一幅画。但被吸引的男人,绝对不会是这幅画的拥有者。有多少男人不介意自己的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吞云吐雾?所以,女人吸烟,还是有点儿……”
“嗯,女人吸旱烟,的确有点儿不伦不类、不男不女、不三不四……”
勾唇坏坏一笑,笑过之后,狼哥蓦地惊觉、联想起自己有时也迫不得已摧眉折腰事权贵的窝囊相,为之愧疚汗颜、一时语塞而扼腕“心”叹:“曾几何时,有时不知不觉间,自己的笑容,竟如同一个烟花女子,受宠若惊地坐到不是亲人但是衣食父母的怀抱里,吸烟,然后回眸一笑百媚生。在只为,讨好这好大的一棵树,得以遮阴、避风雨,也可攀折、捡拾些果腹之食;在只为,这长辈不像长辈、爱人不像爱人、领导不像领导的人,以上这与‘三个代表’风马牛不及的人欢喜而卖弄风骚……”
摇了摇头,狼哥继续在玩味网上那位教“叔”的话。
“我相信男人吸烟是为了吸烟,女人吸烟一定是为了让他人欣赏。”
“漂亮而年轻的女人吸烟,是炫耀美丽和青春;不漂亮也不年轻的女人吸烟,是炫耀个性和思想。”
“任何一个女人,如果想吸引别人的目光,手里夹一支烟,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网上的张老师,后来易名的李老师,此言过于,自以为是。”
沉默不语的狼哥,此刻在想:“但,也不是没有一定道理。嗯,至少,在美丽和青春浪费而不再的小事情上,在个性和思想压抑而失落的大背景下,应算是那些靠美丽和青春吃饭的女人没有办法的办法,没有选择的选择。”
“……时间过得好快,转瞬间,过了八年。我真的很愿意,像一首歌唱的那样:我不想不想长大……”
霍珠的一声轻叹,让狼哥感同时间过得好快。但,不同意她幼稚可笑的想法,不想长大的想法。毕竟,每个人都是要学着长大的。
而且,还要在长大的过程中,学会转变,学会把握自我的位置及价值,学会接受顺从命运的安排,学会为不小的错误而付出沉痛的代价。
“因为:错误,这是年轻人的专利;因为:代价,不是不计代价,而是要明白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因为:价值,只有在苦难绝望中,才能让自我想起埋藏很久而尘封的梦想,才能一下子唤醒连自我都从未知道的潜能,才能最终找到自我的位置、充分展示自我的能量并实现自我的价值。”
“所以:美丽和青春是短暂的。但,个性和思想是永久的……”
因为所以,所以因为,又陷入沉思的狼哥,浮想联翩,在构思其原创作品《秦城江月》以及自我生命应有的主题。
“因为:这如同每个人的一生是短暂的,而借助每个人传承的生命的意义是永久的……”
“引申姑妄而言:作为新陈代谢的生命载体,每个人的身体乃至每座城市、每个国家的形体,在历史画卷里,都如昙花一现。其存在和消亡,都有其偶然性里寓必然性、不以任何人的意志而转变的理由。不过,每个人的幻想和梦境,因共识而升华为每座城市、每个国家的理念和善愿,则在历史画卷里,都与日月同辉,和天地共永。”
“如同日积月累的那永不消逝的光芒,一直照亮着,黑暗中探索、走向万世其昌的一代又一代开拓者:前人和今人看似漫长的人类苦难岁月;过后,幸福像花一样开放、后人只觉短暂的生命和美时光……”
室内,弥漫:烟草的薄荷香,女人的胭脂香。流响:来自雪山、草原、江河的天籁绝音,大自然、原生态所有的绝美的音乐。流动:视屏上的风花雪月图像。
漫天飞雪,掩盖了整个世界。但,冷冷冰雪不能掩没,一个声音,生命的强音。
“这个混沌世界,过去的记忆就像被这雪花,掩盖着的土地一样,什么真假对错,好坏是非,一眼是看不出,辨不清的。但待到柔如春风化冰寒时,冷色掩盖的一切,就像复苏的土地一样,生长其上的万物,会呈现出其本色,散发出其沉香或腐臭……”
六、冷色沉香
镜头迭叠:
清晰的超薄宽银幕的视屏里,守候风雪纷飞的夜景。
驾小车漫行的一位中年男士抽着烟,极品蓝“芙蓉王”烟。看到一路上,不间断有抬到救护车内,血肉模糊的摩托车手,或斗殴伤者。半晌,惊悚得,瞠目结舌。
镜头推近的特写:
刮净络腮胡子,青瓷样有些年代,光滑精致的一张标准国字脸,比沿途房屋门外,满街无人清扫的雪,还白。还透着令人难受的,凛冽寒气。
内景:狼哥家,夜。
主卧室内,似是一对亲密的年轻恋人,狼哥和霍珠全神贯注地在感受:震撼内心深处的,记忆之城,峥嵘岁月,流逝不了情。
一片静谧里,流响,耳熟能详的那个男画外音(下同)。
“来这巡街守岁之前。这位中年男士,苏醒的父亲,我的老同学,苏西坡,陪着,平时很少坐在一起的他那口子,内衣厂下岗后、开‘精品花卉屋’、‘出租车公司’等发了不小财的宋菊香,还有他孤独多年的岳父,退休的宋厂长、老宋同志,苏醒最爱的宋爷爷,相对沉默寡言地共进了,年饭。”
“旧的一年之中,最后的晚餐。”
镜头推近:
内景:苏西坡家,夜。
豪华餐厅内,华灯初上。满脸风霜,花白胡楂,一双白眉拧成川字,两眼欲待冒火的老宋,拒受女儿女婿的敬酒。却,嘴角挂笑,慈眉善目,直勾勾地望着:对面虚位以待的交椅;交椅背后,酒橱上,苏醒七岁习武的彩照。
含笑的眼眸,闪现,流光溢彩的迭叠画面:
年方十三的苏醒,参加秦城少年武术表演赛,过关斩将,荣赝全能冠军;拜师求艺,一年比一年长个头,如禾苗茁壮成长的苏醒,在一场又一场街武,争霸热身角逐中,脱颖而出,而为校园男生女生追簇的武打明星,在外打流的小字辈心目中的龙头大哥,江湖道上扬名立万的希侠帮主。
送宋爷爷欲挤上公交车的苏醒,被急忙打开驾驶车门窗,探出头来,亲热喊“醒哥”的司机大哥,盛情邀请,小心扶携、偕同宋爷爷走司机座位旁的前侧门,跨坐进驾驶室;掏零钱投币时,又遭司机和女乘务员双双死活拦阻的苏醒,并不甘作省油的灯,还是,转身向投币箱内,放了点油的钱;然后,苏醒有意无意地,边与司机大哥侃侃而谈着,边冷冷地看车上的乘客,岿然不动坐在老弱病残旁的美眉帅哥,趁着车爆满、人拥挤而心怀叵测的声色男女;苏醒犀利如剑的目光下。正在车内“赶滚”(扒窍)的小“童工”、“钳工”们,一个个赶紧低着头,或冲苏醒点头哈腰讪笑着,车到下站还没停稳,这班“收早工”的都慌忙抢奔到车门边,门刚开处,自动地滚下了车;宋爷爷含笑不语的注视着。满车的乘客都轻松了口气,开始指点着,那些已经灰溜溜、溜之大吉的背影,窃窃私语、大声议论起来……
内景:苏西坡家,夜。
丰盛晚餐的桌旁,目光有点老年痴呆症似,放下夹的一筷子菠菜。老宋还是忍不住端杯,将满杯的“古井贡”酒当米汤,干脆倾泼进饭碗里,一声不吭,大口吃嚼起,泡饭。
“不屑一顾,奢侈摆阔气场面的老宋。每到年关的时候,总摆亮出老军人、老厂长的架子和尊严:断然推绝,嗟来之食般,毫不领情、也毫不客气地,骂撵走,逢年过节才登门,姗姗来迟,送慰问钱米的大小领导,敬名烟名酒的女儿女婿。”
镜头迭叠:
小黑屋里,小领导引介大领导进门慰问,小领导把慰问物品(一袋米和两瓶油)小心翼翼地放在老宋坐的墙脚边,大领导把慰问金(红包抽亮出几张老人头)言笑晏晏地送到老宋的手里,飞快跑站在大领导对面的电视台记者摆好了摄像机和采访话筒。从旧沙发上猛地站起来,面红耳赤如关公、须发戟张如张飞的老宋暴跳如雷:“什么意思?你们什么意思!?都瞧不起老宋,当老宋是特困户呀!老子告诉你们,我有退休养老金,有女赡养,虽是几十年的老光棍一条,但并不是你们所想的少钱讨不起老婆,老子是找不到如老伴那样称心的第二个女人!你们也打听打听,这些年,厂子是垮了、没了,可党没有垮、没了吧,老宋可年年从没少交过一分钱党费!也可以问心无愧对你们说,没比你们少献爱心,拿自己名正言顺的所得、拿自己还算宽裕的所有献爱心!老子不要你们拿政府的钱做人情,更恕不要你们一丝一毫的可怜!老宋再不济,也不至于要靠你们来代表党和政府救济、施舍,吃不要老脸的照顾!?都给我拿回去,全部!也请你们快走,快去多走下一户真正特困户!”;还是小黑屋里,女儿女婿带儿子过来看望老宋。老宋欢天喜地抱搂看外孙,亲热。眼角余光瞥见女婿孝敬搁桌面的名烟名酒,立即张口大骂:“谁叫你们这样乱花钱?再有钱,也要节俭点、留给我孙子读书用呀!哦,不要花钱?沾或贪了公家和别人的便宜呀,迟早出事,给老子小心点、手脚规矩点、好好夹紧尾巴做人!你们不要整出事来、平安过日子,再就是带教好我乖孙子,只要让他在我有生之年的每一年里,多来看我老头子几回呀,就是对你爹最好的孝敬!我只抽得惯旱烟叶,喝得惯散装谷酒,这些你们全带回去,最好尽快给我退归原主,别让我操担这份忧心!”……
“如果,不是为了看上一眼,念念不忘的外孙。那么,连这个城市相对富裕的方向,他也不会,看上一眼。自古直肠忠肝义胆的老人,多怪癖:不适时宜。可敬,可歌,可泣的傲骨与气节。开着空调的室内,温度一下子低落得,比冰天雪地的门外,还冷。”
面对丰美菜肴,古井坊酒。味同嚼蜡般,苏西坡很少投奢,很早弃杯收碗,很快只身离席。病树一样的苏西坡,摆示,腰椎盘突出的坐姿,委屈妥帖在,冷色沉闷的客厅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