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外音(下同):
“她说,和我在一起才有感觉,感觉到爽。我只是拍了拍她的脸蛋,没有想和她说,那遥不可及、或根本不存在的以后的路……”
镜头迭叠:
雪狼在继续编导《新阿飞外传》。
小鱼和猫哥的艳遇,如同湖湘电视台重头戏节目《寻情记》的镜头配音。
“那是一间她租的单身屋,只有十来平米,两个人住进去就显得很拥挤了。但她希望我来,她说这屋里有个常住的男人才算家。”
“她还说,喜欢这个家,只有回到家,才觉得自己像个人。”
在心不在焉地翻看财经股市报的猫哥面前,小鱼试穿新置的一件又件内衣。
“她问我是不是喜欢她,会不会嫌她脏?”
“我说,喜欢,你很单纯、漂亮、可爱。”
小鱼和猫哥继续上演,如港片《鸡鸭恋》里的每日晨舞、激情动作。
“她很冲动地抱紧我说,再干两年赚足钱就不干了,离开这个肮脏的城市。只要可以和我在一起,过正常人的生活,去那里都行。”
“我说,好。再找不到片言只语,想说的话。”
敷衍了事后,推开缠绕在上的小鱼,迅速披衣,独自走到阳台的猫哥在喝酒、抽烟和看街景。
“在我看来,她的脑子是出了问题。”
“我问你:妓女可以过正常生活吗?”
“也许。”
“流氓能吗?也许。”
“妓女和流氓能在一起过正常生活吗?没有也许,我在心里说,不可能。”
从睡梦中惊醒的猫哥,在一次又一次得到小鱼的全身心付出。
“她的就是我的。我的吃喝,我的衣服、皮带、皮鞋,甚至裤头袜子,都是她为我买的。”
“看起来,她对我动了真感情。折腾一晚,白天下班,依然很有精神,上床和我亲热前,总要为我做上一顿丰盛的早餐。”
“她的厨艺不敢恭维,但我还是吃得很多,装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说,美味。”
俨然小两口的小鱼和猫哥,在和平常人一样,逛街、购物和呆在家里。
“她还经常拉着我逛街,这是她的爱好,女人都这样。”
“我对逛街很反感,男人都这样。所以,能推就推,能拖就拖,实在躲不过就去敷衍一下。”
“天生丽质,她不喜欢用化妆品。但很多顾客偏爱浓妆艳抹胭脂香味,那是她出卖身体的包装纸,她必须买。”
“她还像小孩子一样,喜欢买一些玩具娃娃、毛毛熊之类的东西。本来不宽敞的房间,被这些奇怪的东西几乎堆满了。”
“每天整理这堆玩具,她要花上大量时间,但,她还是乐在其中。”
“她还喜欢象家庭主妇一样,买一些家用器皿,泡菜坛子。就连为我挑选衣服、皮带、皮鞋,甚至裤头袜子,也成了她的一大乐趣。”
“让我无奈的是,她在购买东西时,总是喜欢问我的意见。”
“我只说:合适,好,漂亮。”
“反正不是我这穷光蛋掏钱,随便她,也不用说谢。”
和平常剩女一样,小鱼也有她的玫瑰绮梦。
“最可笑的是,一次她竟拉着我去所罗门,一掷三、五千,照婚纱照。”
“不过,坦率而言,披上婚纱,没人知道她是个妓女,她像一个真正的新娘,很漂亮的新娘。”
当然,逢“场”作戏,可能一见钟情、闪电同床、放浪消磨多少时光的这对露水鸳鸯,小鱼和猫哥,不可能心心相印、同梦留住多少真情。
“每次我们做完热身运动,她总是喜欢让我搂在怀里,趴在我的胸膛慢慢地睡。”
“我问,笑嘻嘻地问,和别人做是不是也要这样?”
“她说切,给了我一拳,擂在我胸口,很轻。又给了我一吻,很久才说,才不是哩。”
“谁信?”
“我不是很在意她。很少问及她的身世,她也不愿提及。所以,对她的以前,只有一个模糊的了解。”
“只知道,她的坐台名叫小鱼,她出生在湘西一个小镇,她是十四岁那年,和死要面子又胆小懦弱怕事的父母吵架后,逃出来的。”
“她说,和我在一起才感觉到幸福,只有和我做那个,才感觉到爽。”
“她说,我就是她在这个城市,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没有我,她没法活下去。”
“我说,我也是。我还说,我永远爱你。”
“两眼发亮,她问真的?声音发颤,她还问,永远是多远?”
一、教育哲思
画外音(下同):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一点没错。遮遮掩掩、断断续续,硬着头皮,赶写狼哥布置的那些大伤脑筋的课题、如同从没码写过的官样文章,即使在他多次示范启发下、还是进入不了创作那种体裁的激情。不过,看上去,态度端正、老老实实的霍珠,在课桌位上,坐守、‘坚’熬了又一个星期。”
内景:狼哥家,夜。
电脑室内,码写幻情虐文,一日上万字。推敲官场报告,一直难入门。只是照码了狼哥反复开讲的提纲,围绕之,出工不出力,霍珠在视屏前、ps文字页面上,推敲了,如首短诗的篇幅。
“就像,现在很多中上等人家是出钱发固定薪水请他们的子女读书。看不出,狼哥倒是很守诚信,给请作陪读的俺发了两回周薪,足够俺出去周游一趟欧美的钱。”
“只是,现俺再有钱,莫说周游列国,就算出游本地的‘新(桥河)、马(良)、太(子庙)’都成问题。”
“再说,俺知道,他这是为了鼓励俺集中精力听讲,然后全力以赴地完成他给俺布置规定的正儿八经的功课。这和家长用钱鼓励子女读好书是一回事。只是俺也像很多中、小学生一样,听了老师很多的课,越听越深奥、迷糊,越坐越郁闷、烦躁。夜以继日,都在抬头看黑板,埋头赶作业、浩如烟海的习题。学而感受到的只是‘累怕两个字,好辛苦’。”
压力如磐,喘不过一口气来。看上去霍珠的苹果脸明显瘦了一圈,丹凤眼黑了一圈。
“如果将这作为心情日记码写出来,那么很多读者会以为荒诞无稽,但在这世上,有时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荒诞无稽,但千真万确。”
“就像俺,如此莫名其妙地遭遇绑票,如此莫名其妙地反而收受了绑匪强塞到手的巨资,还如此莫名其妙做了一回绑匪的情人和学生,更因此如此莫名其妙地对中国式教育有了上升到哲学理论水准的认知。”
“不信?俺仅举一例。”
“其实,物极必反,天性活泼的中小学生这些孩子,在如此捆绑教育模式下,反而根本没有心思,求知,接受满堂灌输,消化当日功课。活跃的思想,总是无法集中到、专注于,师长指教、圈定的习作内容。而是在装模作样,做给监护的老师或家长看时,心事早开小差,开到梦想神往的地方,偷着乐去了。”
“所以,俺总结得出的有关教育哲思是,家长和老师要少说多听而做孩子的引路人,指引他们前往梦想之地的方向。而不要只说不听而成孩子的拦路虎,把说教的一本本书变成了绊脚石,封锁他们前往梦想之地的出路。”
“嗯,知识有时反而成了孩子的累赘,这或许是太多人都未能领悟的事。俺的这点意外的题外的姑且算作成就的收获,打个不恰当但接近的比方,就像,原来是研究开发解决上面毛病的药物,结果从中莫名其妙地找得到了解决下面毛病的特效药。嘿嘿,猜想、知道那是什么好东西吗?”
“伟哥。”
偷着乐的霍珠,在视屏上,正难得聚精会神地收视世界小姐选美大赛的现场直播。
参加世界小姐选美的美女们,婀娜多姿,如花似玉,色彩缤纷,艳光四射。
内衣表演秀,秀出天生丽质、诱君垂涎三尺后,晋级入围的前二十名美女中的美女,在“姿”深“味”重女评委、前任世界小姐挑刺的审视下,于“毒”具“将”心男评委、继任相美大师恭维的掌声里,进入下一轮,才艺大比拼,计时答问。
“……第三个问题,请选手们听好,在一分钟内,答题完毕。”
选美大赛工作人员在用世界主要语种,流利标准的英语、汉语、德语、法语、俄语、西班牙语、日语,男女声间替解说。
“艳冠群芳、智慧过人的美丽女郎,如果现在让你必须接受一个无法改变的决定,一个没有选择的对生命极限的挑战,而且要求你,一个人去无人岛,那么,你会带些什么?”
二、争艳吐芳
画外音:
“挑战自我的极限,带来意想得到的恐慌同时,也带来意想不到的乐趣。人就算在危难之际,抓住稻草上岸的冲动,还是抵不过,对梦想的渴望,对生活的追求。”
内景:狼哥家,夜。
电脑视频上,选美大赛的现场直播:抢先回答问题的是美国选手,一个金发碧眼、身材奇高、丰满匀称的纽约姑娘,她的回答热情洋溢,频率如同解说世界杯球赛的快嘴,语不间断。
于是,视屏上只能推出她表述的大概意思、z文字幕:
“我会随身携带《圣经》。在我们的神、耶和华指引下,每日每夜,祈祷:这岛上应有阳光、沙滩、仙人掌,于是,感谢主,我便有了阳光、沙滩、仙人掌;这岛上还应有鲜花、飞鸟、大教堂,于是,感谢主,我便有了鲜花、飞鸟、大教堂……于是,感谢主,我便有了音乐、快乐、天国的梦。”
就像,狼闻到了:芳草香,在芳草地忘情嬉戏的羊羔,羊**。幽灵一样的狼哥,突然走出红袖网友唐一丹、水中花自醉网络小说《公主西游记》、《魂断幽冥风月情》传说的狼嗥谷,奔扑到了霍珠的花花世界。
没有惊扰看得入迷的霍珠,悄至隐伏在其背后的狼哥,一双眼睛、闪着狼样寒光冷色的眼睛,陡地激活、兴奋得几乎快要跳跃出眼眶的眼珠,黑如夜色、白似雪光的眼珠,同样被艳丽的画面、众多的美女,深深吸引住、磁感应般吸引住。
接着答题的是日本选手,盘着古典的发髻,身着唐装演变成的和服,尽管在极尽温文尔雅地轻声慢语,叽里咕噜、抑扬顿挫间,还是,让狼哥皱起了眉头。
但,令霍珠的脸上,笑开了花。
视屏上缓慢地推出这个棕发黑眼、小巧玲珑、珠圆玉滑的东京姑娘貌似谦卑、实则矜持的歇后语、言简意赅的z文字幕:
“哦,这个,上无人岛,我准备带上足够的、甚或够用一辈子的卫生纸。这个,我想到的是,女人要是离开这东西嘛,肯定是麻烦不少,寸步难行。所以,请多多关照,我这小小要求,拜托了!”
面向评委席、观众席,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再向取而代之的中国选手道了个福,深深一揖、盈盈一拜、悄悄一拽,扫地的和服,靠边站。
当然,接着上场的中国选手,一个黑发黑眼、模特身材、骨感美女的上海姑娘,虽然视屏上依然推出了z文字幕,但是耳熟能详,盯看一口标准普通话、略带吴越软语韵味演说的狼哥,用不着从她燕瘦漂亮的脸蛋,修长曲美的旗袍,分神再看解说。
“首先,我认为去无人岛必须带上大米。因为,人活命,首要的就是吃饭,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其次,我认为必须带上火柴。因为,光有米还不行,总不能吃生米吧,要做饭菜,没有火种怎么行?”
“此外,我还想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安全性问题。”
“既然无人岛荒无人烟,不能排除这样的假设、万一,假如遇上食人野兽、劫色歹徒怎么办?”
“因此,我还得提出一个最后要求,应该佩戴上防身武器,最好还能带上自己的宠物和男朋友,以防不测,以免惊慌,以解寂寞。”
接下来,黑牡丹、紫罗兰、白蔷薇、红玫瑰……各种肤色的美女选手在粉墨登场,闪亮绽放,争艳吐芳。
“……”
轻咳一声,沉默良久的狼哥发言了,在问。
“你感觉,这些绝色小魔女,谁的演说最精彩呀?”
一语惊醒梦中人,如同现在秦城机关上班时间在上网聊天、上股市碰运气的普通科员,猝临上级督查巡视,猛地抬头、脸吓苍白的霍珠,惶恐的惊鸿一瞥,看清狼哥的脸色,风和日丽,才轻吁口气,安定下神来。
自然没有必要,再掩饰乐开了怀的如花笑靥。
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嘻嘻,在刚才众多美女的回答当中,我觉得呀,最浪漫的非台北小姐莫属,她说得特逗趣儿。”
“即使,上了无人岛了,她还是习惯要日理万机,掌控岛外的娱乐圈事。”
“说她的生命中不可能没有相伴的机而失去信息。因此她其他皆可不考虑,但坚持务必要带上手机。确实,这玩意具有多种功能,既可以用来聊天、还可以呼救、也可以接受采访,还可以忙里偷闲做一两笔生意。这可是玩物弄钱的大姐大呵,佩服,我真的佩服,简直要顶礼膜拜啦。哈哈!”
三、鹿死谁手
内景:狼哥家,夜。
跟着打了个哈哈,并不以为然的狼哥,像个评委归类总结,开始一一点评了。
“嗯,台北美女的回答,在充满浪漫中,不乏现代、时尚以及金钱至上的思想。不过,她没想到,即便她有手机,假如无人岛上根本没有讯号,她的那些浪漫,她的那些浪漫中透出的现代、时尚与金钱至上的意识,也就只能定格在向往的层面,无法变成现实。”
“这有点恰似正做‘**’白日梦的激进分子,一旦收受不到外援支持的讯号,梦想破灭同时,自身难保啊!”
狼哥在品评美人,也在指点江山。
这确实很符合他的个性,喜欢在生态环境里,尽可能客观实在地看待、分析、理解生活其中的人物。
“有意思的倒是纽约美女,她带《圣经》,自然是要读的,由此可见,这个美女不但外表美丽,也没有放松精神追求,尽管是在连一个人都难以见到的无人岛上。”
“嗯,这和我们古人早就言及的慎独慎微的心境,完全一致。看来东西方文化及人生最终追求都是殊道同归,归于人类都认同的真善美。”
“其实,通过纽约美女这样的回答,也能看出,纽约美女的吃穿,是用不着她自己犯愁的。她把无人岛想像成了一个极乐世界,一个偌大的教堂,一个梦想的天堂。”
“虽然,认真说来,如果没有吃穿不愁的前提,即使手里捧着那精神食粮,也是无法应对饥饿与死亡的挑战的。”
“这倒使我想起了宋爷爷那代人,当年,捧带红宝书,早请示,晚汇报,激情空前燃烧,干劲热火朝天。真心实意地想干一番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只是,稍逊知识理念和科技本领。”
“但是,在注定处在了、沦落到了那个相当艰难困苦的环境下,有信仰总是比没有信仰要好。”
“你注意到没有,其实,她们的说法与其生活的环境有关。所谓:桔生于南为桔,生于北为枳……”
“有意思的还有,东京美女。如果没有饭吃,光具备一定的卫生条件,似乎人也难以活命。这样的想法,稍微细究,不过是笑话罢了。”
“……上海美女她的想法没错,这种提议,也合情理。从这一点上看来,当代中国内地年轻的女人不仅实际,而且在自然条件异常恶劣的情况下,学会了首选生存,不管怎样,能活下去的前提下,才有可能、尽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井井有条。”
“原是荒岛历险、节目安排选手必须接受荒野生存考验、类似闯过死亡游戏生死劫的严峻话题,依我所见,真正现实而浪漫的,非上海美女莫属。”
“多难之秋,凶险之地,她的应变能力首屈一指,乐观态度也堪为称道。嘿嘿,权当了是去环球旅游度蜜月,还没忘了带上自己的玩伴和心上人。她呀,叫陈萍,单亲家庭子女,和网上名声很大也很臭的美美是小学同学,是我小时候在内衣厂陪宋爷爷住时的邻居伙伴,和她娘李艳一样,长得真美,而且绝对善良和聪明。一点也不像她爹陈建新那个脚猪……”
“其实,人的生存,物质第一,精神也不可或缺。过常人的日子,不想成仙,亲情、爱情以及友情,都是少不了的……”
霍珠貌似肃然起敬、非常崇拜地仰望着狼哥,表示出对之说的全对、太好了的评论,无以复加,但在心想。
“你说得够动听,够精彩,但是净屁!本姑娘现就在荒岛、异常恶劣的情况下,朝不保夕。来前,你他妈的可没有和我讲明,也没征询我要带些什么?”
“不然,我只要袖藏带来我的宠物蛇、眼镜王蛇小句号,哼,你凌辱、迫害小娘,它非咬死你不可!”
移动鼠标,第一次匆促点阅了霍珠这十几天涂鸦的作业,回头瞪视淘气娇娃,哑然失笑的狼哥仿佛看见,从前自己的模样。
镜头迭叠:
自把自关投进书“牢”的大男孩,把装得下一头小牯牛的书包里,一大摞应试冲刺的《练习题集》,当作废书报纸般,一股脑地倒塞进,好几个抽屉里。
耸飞入鬓的龙眉下,细长点漆的两眼发亮。从衣袖,怀腋内,迅疾摸掏出藏夹的一大叠书报,津津有味地翻来覆去,偷看……
内景:狼哥家,夜。
电脑室内,轻拍了下霍珠的肩膀,狼哥提议道。
“这样吧,今又是周末,也该调节一下情趣。再说,你来了好些天了,我还没尽地主之谊,带你到我最重要的一个私人领地,游玩。”
波光粼粼的眼眸忽闪:深深隐忧,浅浅苦笑。
从来没有过这么长的干涸期,快成闷罐沙丁鱼的霍珠在心底冷笑。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看来你这狗娘养的变态恶魔、冷血色狼,终于,要变着法子施暴、性摧残、折磨小娘了。故意扮做正人君子,饿、吊了小娘这么多天的胃口,这下肯定会变本加厉,撑破、胀死小娘的肚皮。”
一甩飘逸的秀发,霍珠扮酷地推、架上一副流行的蛤蟆眼镜。
“哼,小子,只要你闯进了小娘的天门阵,管叫你知道、也长点见识:玩这个游戏,到底谁会鹿死谁手!?”
四、童心未泯
画外音:
“送给你防电脑辐射的这副眼镜,视康眼镜店李总听说你要,立马免费亲自微笑送上门时,你偏偏不喜欢戴,一直搁放在电脑桌面上。此时,天色漆黑了,叫你下晚自习、散散心,你却一本正经地罩遮住眼睛,活像只夜舞的母蛤蟆。而且是个盲女蛤蟆!嘿嘿,和狼哥还真般配,都是天生反骨、不识好歹的叛逆!”
内景:狼哥家,夜。
面对如此明显故意唱反调的霍珠,又好笑又好气的狼哥摇头叹气。
嘟哝一句俏皮话,立马向她伸出了那双肌肉发达的手臂。挺有绅士风度地提前代之移开坐椅,很温柔地牵手、邀请,当真就在他的面前呱呱叫着伸舌头、调皮扮鬼脸的霍珠:参观,他的书房。
应声灯在次第亮起,亮堂堂的近三百平米的楼中楼藏书阁内,琳琅满目是:汗牛充栋的书籍,保存完好的十年上报刊。
走进峰回路转的迷宫,走在书的山间小路,很像呵护情侣的狼哥,搂牵着大跌眼镜的霍珠,感觉都是童心未泯,有一种自然而然拉近彼此距离的快乐。
乐在其中,边走边说。
“……当年的我,最讨厌也最喜欢的就是,读书。”
推蛤蟆眼镜至一只小花蝶的发夹,霍珠有点夸张的表情,忽闪的美丽大眼睛,会说话:真的吗?
“常常一个人,背地里,扎迷水,抛开堆积如山、堆积不出小时候花园建筑的课本,只好读《参考消息》与财经、法制之类报刊。看《鹿鼎记》、《七剑下天山》、《楚留香》、《水浒》、《红与黑》、《少年维特之烦恼》、《热恋中的女人》、《飘》等中外名著。”
听说起不读课本、只看散书的从前这些事儿,霍珠就像笼子里很少嘤鸣的小鸟,听见天外翅声,开始跟着眉飞色舞唱起歌来:“狼哥哥,你说的这些小说俺都看过哩,基本上是放在课桌下、藏在课本书下面以及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滴。嘻嘻,厚厚一部枕砖似滴书呀,俺只要一个白天再加班半个晚上就啃完。还行吧?厉害不?”
于是,两人从《十日谈》说到《一千零一夜》,由《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又扯到《悲惨世界》。
“……烦恼,就像这些书中主人公有的烦恼,感同身受的经典名言:‘为爱情和正义而牺牲,值得!但是为了并不存在的爱情和正义而牺牲,那就不值得了!’
‘啊!可悲的十九世纪!啊!可悲的……’”
“可悲的还是,你咋这么能说,废话!”
跟着烦恼、狼哥的影子走,霍珠差点在伸舌前脱口而出,非常生气的话:“刚说得好好的共同爱好和共同语言,继续呀,小娘跟着也想叽里咕噜散去点郁闷。你他妈的却老调重弹,又不做好的搞了!不然,咋又要跑调到去啰里啰唆的发那些没用、俺不爱听的牢骚和怨气呢!?”
“当然,狼哥我没有将我的烦恼,还有这些感慨,倾泻出来。”
“因为我想吐快时,更快看见:那些倾泻出来、快乐之后的男女老少,其中还有我喊姐、媳妇或哥们的朋友,立马被自己的亲属,连拖带抬,寄存托管物件般,送到、软禁在了,爬满铁藜蒺,灰色高墙圈护的幢幢白屋建筑内。穿着统一的条纹‘制服’,不受时间限制的疗养。”
“原来如此,俺的天!难怪,你的确是漏掉的、早该请送进那里面的一位。”
这样想,霍珠在心里开始嘀咕:“太有钱的年轻帅哥呀,你失忆多好,只会吃喝玩乐、嫖赌逍遥多好!唉,有福不会享,偏要满脑子胡思乱想,想些离奇古怪的问题,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惹些神经病发的大祸。”
“不过,不是多或少了根筋、有毛病的人,在如今还真的做不了大官、大老板哩。呃,这是什么缘故?什么世道!?”
在心里唉声叹气,霍珠惊觉自己的脑筋也在绕反圈,精神快要崩溃了,还是不想也罢。
五、死亡游戏
画外音:
“如同古之游侠,怀书负剑,临江月而醉,年少轻狂一阵,也曾碰得头破血流后,仿佛一夜觉醒的我,看到:侠道沧桑,独行侠不过是,渺若沧海一粟,微不足道。”
“且看得出:极少数,极个别的人们,挖空心思,下海捞月亮。不再在田园劳作,不再在工厂生产,不再在学堂上课,不再在机关上班,总之,不再正常。”
内景:狼哥家,夜。
重罩上蛤蟆眼镜,霍珠的眼镜片光影里,狼哥恰似一只放大的蛤蟆,在豪华别墅藏书阁内,呱呱叫个不停。
“但比起,我在网上书中浏览到的那些小说,穿越呀魔幻呀虐情呀故事,战争呀土改呀大跃进呀文革时期荒诞不经的往事,这算不了什么。”
“还看得出:想入非非,依旧快乐或越快乐的人们,从那里面出来的机会越少。即使刻意压抑而没有送进那里面的人们,终日不是无所事事,就是不知所事何为,说刻薄但真实点,完全不过是一堆废物,行尸走肉,做不做事都是一个样,没有内心真正的快乐可言,更谈不上有个人存在的社会价值及生命意义。江湖险恶,误人子弟:不值得的浪费,牺牲,惨啊!”
“惨啊,这日子何时是尽头?”凄凄惨惨、悲悲戚戚的霍珠,抬望着开花板,感觉极度愤慨又无可奈何的悲哀:“天啊,小娘迟早被这变态恶魔逼疯!”
“至此,我对自己的能量,日后能否出任执掌好闲帮,引领好曾被弃若敝屣的帮众,弃旧图新,变成价值连城的掌上明珠,开始产生怀疑。如同怀疑:任何时期,任何一个国度,把所有生命的安危,全押在一个神话救世主身上,就能心想事成,绝对高枕无忧。”
信手拈了本书架上的书,网络版小说《鬼吹灯》。霍珠边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边当耳边风听鬼话连篇的吹。在心里不无嘲讽道:“吹吧,继续呀,幸好小娘三陪时练就了充耳不闻、闻了即忘的本事。也就根本不会相信,你们这些黑白道上人物,常常坑骗、玩弄小妞而信誓旦旦地装出自作多情的鬼话!嘿嘿,当小娘是白痴,你们才是二百五哩,遮着眼睛捂着耳朵撸着鼻子,猪哄猪,用自己都骗不了的话,还一门心思在想捉弄自己身边的人!”
“况且我本凡夫俗子。况且帮众不相信神话后,就相信鬼话,却就不相信人话。”
“嗯,就像,很少有人、也包括你会相信:我为之做点好事,没有任何目的。”
“就像,问一个简单题目,我发现脱口而出的人,越来越少。让我费解,不可思议地感叹:很多人,如有数学家的头脑,竟不会不假思索地回答出,算术题解。同样,很多人,如有哲学家的头脑,却不会毫不犹豫地认同,人生要义:苦难但平安,简单而快乐,是福。”
“若天下第一大帮,多是散兵游勇,后天自残,而成残疾、弱智、神经病与变态狂的乌合之众,再步邪教或基地组织成员等邪魔的后尘,则后果不堪设想。这不亚于突发海啸、火山、地震、核武器。如同燃放鞭炮,给不幸众生热闹送终啊。”
“哎,单向极端、自以为是的想当然啊!即使明显是落后的、极少数的、离经叛道的,也要坚持固执认定是先进的、最广泛的、放之四海皆准则的。”
“看来越是病得不轻的人,越不会认为、更不会承认自己的生理和心理不健全。就像,恶魔不会认为、更不会承认自己是恶魔,反而总是以救世主自居。”
看不下去书的霍珠冲狼哥嫣然一笑,笑得百媚千娇,貌似听得特别投入,津津有味。其实,在暗地里看,对方的笑话与丑态百出。
“哼,自命不凡,其实完全是自恋变态,病入膏肓!在小娘眼里,你与市面或台上,纯粹故弄玄虚、自顾高谈阔论的那些低能儿,没有区别呀。”
面对倾城倾国的美人一笑、再笑,深受鼓励的狼哥愈加意气飞扬。
“但愿这样的死亡游戏,只是我在电脑里,玩的从前的悲剧,而且是终结版。”
“然而,现实却以不同的方式,重复从前悲剧。同样幼稚但不好笑的悲剧。”
“用武侠小说的载体刻画,一言以蔽之:儿女似英雄,皆操文武艺,难得成正果。”
“依本准帮主思忖:这可能,主要是没有师父引进门,其练功走火入魔;或不得贵人来相助,一时还无用武之地。没有看找到必经的出路所致。”
“事实上,没有看找到必经出路的,又何止天下第一大帮?”
“书上说的正传,所谓的各大名门正派,不知不觉间,也在戏剧性地卷入,掀起了江湖轩然大波呀!”
“不是唱独角戏的天下第一大帮,可想而知:有了华山论剑的武林外史,新武侠传奇了。”
“看过我的作品的人们,都看得出:我的书里武元素不多,侠因素、都以为侠皮的侠倒不少,我这是在糊里糊涂,胡作非为。”
“嘻嘻哈哈的我,却反笑道:知道就好!”
“知道看得出:那些所谓浓墨重彩的大手笔,如我的作品,糊里糊涂,胡作非为,更好!”
宛如挺长的一串爆竹霹雳啪啦之后,狼哥静默了。
“藏书阁房壁画的灯,闪烁一幅摄影作品流响画面的灯,正如夜总会的广告霓虹灯俯视着激赏、沉浸这种情调的人。习惯注视这画灯、灯画,宛如看见绝色美女、美女绝色,就移不开目光和脚步的我,在对影、自拍的摄影,忍不住要笑。”
“这些我心目中眷恋不舍、已为或待为人妻的绝色美女,用得着像发瘟的鸡群、病倒的猪羊和挤不出奶的母牛,诸如此类的牲口贱卖!?然后引渡借尸还魂的所谓良种,另起炉灶,而同样杀鸡取卵、加工病祸、提炼毒奶吗!?”
不以为然地笑,狼哥在心底默哀着,摇头晃脑的笑。霍珠不无好奇地多看了一眼,拍下的镜头。镜头内的景物,依稀记得是曾经一定去过,但一时实在想不起的一个地方。
镜头锁定:
城春草木深的废厂区旁,移山填湖,征用的大片耕地,成了日夜打桩的基建工地;一座座气圈拱门,一面面彩色旌旗,一只只硕大气球,飘扬的一幅幅巨幅标语上,千篇一律,全都是:“又快又好地建成”,“新科园”,“新商贸城”,“新工业园”,“新房产开发区”,“新皇家游乐区”,等等放之四海皆准同的字样。速成、也速烂的路面,晴日尘土飞扬,雨天水漫成灾……
插曲《无言的进退》的歌声起:
“故乡越来越近了,沿着移山填海畅通的路桥。故乡越来越远了,跟着天各一方隔绝的音信。曾经本分清静心,都被卷带到了陌生的边缘。就像,凄凄的芳草无言,沉沉的暮霭忧伤。更似,这片祖先珍惜的土地,畏畏缩缩地进退着,在躲避迎趋钢骨水泥的疯狂。乡关何处?城市公车的灯火透亮,还听见,歌女夜晚酒醉的咳嗽,却找不到,清晨记忆的书声朗朗,我们走在大路上的那首经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