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天都变得让周围的空气不那么寒冷。晚春的燥热气息已经逐渐显现，冒出自己炎热的真面目。果实的气息已经出来了。营地已经提前将冰花的收购期推前了半个月，就是为了尝试做出一个陷阱的实用试做版本，要足够大，冰花调料里的水足够少，面足够薄，才能利用少量的能量得到一个最大化的效果。为此，整体算下来，就要额外订一份三个大包的冰花。
颜料最不容易毁坏。当然要保持材料的湿润又是另一番功夫。潘迪给调料里加上了更多的水，让那层颜料翻起泡来，稀释了以后，仅有几个但却失去了该有的效果，于是这种陷阱被确定为即做即用的那种。
后来，潘迪已经做好了又一次的改进。他将那些罐子密封起来，然后等到用的时候，再从罐子边上一拨开关，封存的调料就能流出到细板当中。
于是，这项改进到这里也就完善得差不多了。
夏日的一切冲淡了严寒的冻伤和积压的劳损，一切灵魂在一片片斜射的阳光暴晒中得到充能，完成了茁壮生长的伟大使命。
就在这最温暖以至于炎热的集结令当中，大量的营地新成员从更北部的位置出发，前往进行两年一度的评比。
今年其实是特殊的一年。有更多的新人加入，例行要增添空白年的一次临时评比。凡可夫说，他到达这片营地的时候，这营地已经存在了五年多，不过旧有的一切仿佛在这寒热交替的循环中被洗刷过了一遍，现在的一切，都和以前大不相同。
在过去的七八年里，也增加过一次临时评比。
潘迪早已到了那修得很脱离生活的大殿上。他踏入了整个干净得像玻璃一样的地面。黄昏光线射入脚边，黑白和碎纹的地板晃着眼，正经坐在前面的一排德高望重的人，如同在什么权贵当中被争取挑选看中一般，他感觉那些人的眼光一直在大量这些新来的年轻人。
“你们，都是什么职业？”潘迪给问懵了。“职业”这个词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之前家家户户是种地养猪串门的，所有家庭基本都是一样，而现在，他也只是算作搬运一些东西，加上学习秘术，这也算是职业？
没人动换地方，大多数人看着这些大佬面面相觑，潘迪则走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问道。
“什么算是职业？”
一排人当中的第三个，带着一个蓝色的歪边帽，流银师分杰斯。
“灵使，法师，术士，其他职业，自己分队站好吧。你们的测试大多不一样。”
呼啦啦一片人在动。
潘迪站在原地，没有怎么行动，他被挤在法师的那条路上，但灵使显然更短一些。
“分杰斯，今年的人怎么这么多？”
那个喜欢讲无聊笑话的人是招纳管理福艾蒙特，只有他既练习能量，又同时从事这些工作事务。他总喜欢故意问别人“人数”方面的事情，并且自己在原地大发感慨，但却专门和那些没有共同语言的人到处乱说
他摸着大殿华美的柱子，看起来是一个没有教养的粗俗人物。气氛始终就不那么严肃着，但大多数都是因为他造成的。这倒显得有些烦闷。
移动中的人站定以后，潘迪将整个队伍回望了一遍。那里面的人似乎全是持有法杖，而左边那道则没有。潘迪也知道那些算作是灵使，自己这身打扮，好像也能勉强算作法师。
分杰斯手上的银笔沉甸甸地旋转起来，他给了潘迪一个手势，让他第一个起来展示。
潘迪只好将自己的设计拿了上来。当然，这只是一个展示而已。分杰斯两眼放了一下光芒，然后又眯起眼睛。他的嘴始终是微笑着，不带一点波澜。等到潘迪将那银丝一般的光线展示在他面前的时候，很多法师的神色都变了。
“这一列是法师的技术，你确定这些药剂的技术是法师所学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跟着学习而已。”
“好吧，其实学这些应该不算是法师。你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技术？”
潘迪听到一半，头脑中稍微嗡地想了一下。一种紧张的感觉袭了上来。这种东西因为种类不对而没有被认可吗？
阳光闪烁着象征着机遇的金黄色，逐渐在夕阳的山峰后面消失过去。
“一会儿再和你交流吧。你先站到其他那一队上去。”
潘迪一个人笔直地站着，而他身边，看起来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家伙，拿出来的都是杂耍一般的花样。
人群中开始有人议论了。在这个营地里，教给他这些的，应该不能算是这三个主要职业里的一员吧。
凡可夫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他知道，这可能是一个明显的误会。这些都是潘迪自学的，而正是因为他生活条件一般，也很少加班，才去学那些药剂来填补生活资金的空缺。没想到这次展示，他首先就展示了这些东西。
而最重要的是，那些法阵，引他跨进这扇大门，同时也出现在他需要的每一个疑难的时刻这些都是凡可夫所做的。他作为一个老师还是很尽责，可是还是被人在后指指点点。
这又不是工具和小玩意儿展示大会，做这样的展示这样只会让他稍稍有些尴尬地排到那边那个位置。
眼看着时间就过完了。这一排人还有不到一半。
潘迪都不声不响地观察了。最左边的一排，展示的技术中基本都有那些笔直的光线，他们还会报上这些技术的名字，他们学的都是光棱线，白光这些光系的技术。虽然展示的时候并不那么强力，但效果也是不凡，有几个强力者甚至能打穿几层木板。
第二排是法师们。他们的法杖只轻轻一挥，而就发出一些透明或者是纯紫色的魔弹。而没有一个技术是他所学过见过老师所用的。
而第三排的那些术士，在报出自己技术的时候，全都不约而同地展出了法阵。
潘迪一下就看明白了。
他最后迎着第二天才会再次回来的人流，从第三排的位置逆着人群走了上去。那些法师对潘迪摇摆不定的职业也有些看法了。
“我的老师凡可夫是一名术士，那么，他教给我的，理所应当的是术士的秘术。”
“哈？秘术？”分杰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接下来认真解释着，这个词是专业的用法，用来形容法师的一些最顶级的，不为其他人所知的高级技术。
流银师将银质的小块放到天平上，眼睛没有太看好潘迪。虽然他的言行依然是友好的。
“那你怎么解释，作为一个术士，你却主攻了这些药剂的方面？难道你的老师让你这样做了？”
“这全是我自己的主意。”
流银师并没有什么神情的变化。他已经迅速称好了那一个小块，手上还捏了一个更大的，将那银块揉搓起来。
“不要学太多这样的东西，你会分心的。将术士的东西做得更好吧。你的老师如此放任你四处乱学恐怕是个错误。以后你的技术风格可能会摇摆不定，这不利于以后学习那些高难度的纯正东西。”
紧接着，分杰斯的帽子压低，像银一样的小胡子微微抖了一抖。
“你的老师不会就是那个抓了两个小贼的凡可夫吧。他的特权，在我看是太多了些。可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原本就觉得他不是个好术士，只能算是个教人的好手。可惜现在我对他的这点期望也减了点。还是他不太尊重自己的职业。”
潘迪看到流银师将那变软的银块缓慢地倾斜着，大银块的小部分缓缓地变成粘稠的水状，滴在那天平的另一侧。
“如果你是个好术士的话，术士最重要的技术，不知道你有没有学。”
潘迪蒙了，对于这些重要不重要，名词准确不准确，他之前没有一点概念。
这里看起来充满了学术的严肃和谨慎，但是又不那样死板。潘迪知道这是个好地方。
“给我看看你学的法阵技术，这样，我就能认可你是个合格的术士。”
“不！不用了。”
凡可夫从后面跟上来，他努力地举着手杖，要上前辩解。
“带着你的法杖离开，龙纹师凡可夫，我不想在这看见你。”
“他曾经受过伤，他他用不出法阵的。”
“哦？你是不是在包庇他的脆弱和你的无能？”
凡可夫眼中是一种恳求和紧张，而流银师分杰斯，将手中的银块捏在了手里，表情也变成了一种接近傲慢的愤怒，他脖子仰高，嘴角向后撇到最后，帽子后的眼睛大张着，银胡子动了两下，充分体现他已经是个不下六十岁的老家伙了。
“不要让我和这些人都瞧不上你的所作所为。”
潘迪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引入了一个门槛。但是，如果不是自己的能力不够，他怎么会无法
可能凡可夫是对的。他只要不学术士这个职业的东西，怎么都好。
但是，他已经决定过了。他不想反悔。他就要学会这些他一早认定好的“秘术”，在他眼中的“秘术”，那就是凡可夫交给自己的那些神奇的东西。
但现在，他应该不能展示那些他练的熟练的小东西了。流银师单单是不给凡可夫下不来台的旧仇恨，也注定了这场展示走向僵局。
反而，潘迪现在只能去硬着头皮，挑战那个给了自己无数阴影的高难度东西。
最终，他还是鼓起了勇气。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