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一回到凤栖,竟然主动要求严无修教她弹琴,然后饭都没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呆就是整个下午。那么积极,那么用功,简直破天荒头一遭啊!
江希、纪樊惊呆了,白泽惊呆了,连麒麟都竖起了毛,严无修亦是微微诧异。
他稍加指导,她便提出要自己练习,二话不说把他轰了出来。就在她鼓捣了半天,乒乒乓乓的让众人怀疑上古名琴龙吟已经被她拆得稀巴烂之时,房门终于打开了。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龙吟后头,体态模样倒像那么回事儿。
她抬手,拨了一个音,清脆透澈,听起来有几分味道。
再试,连挑一串音,流畅不足,灵活尚可,倒也还不错。
像是受了鼓励,她轻勾慢捻,欲弹一首曲子。不一会儿,所有人都捂着耳朵四散逃窜,还能稳稳站在那儿的,只有严无修一个。
凤凰诀只弹了半首,不是她有意放他们一马,而是她只能弹出一半。光是这一半,都让她吃了不少苦头。
她伸出手,十个指头鲜血淋漓。
真不愧是上古名器,音色好,威力大,脾气自然也不小。
她还差点镇不住它。
不过也是,她虽然挂了个老凤凰的名,可实打实的也才活了十几年,龙吟可是上千年的宝物,不服她正常得很。
她这里正自胡思乱想,严无修已经走到她身前,拿出丝帕为她擦拭。他握着她的手力道轻柔,纯白一尘不染的手帕上沾了点点殷红,如同素白雪地上落了片片红梅。他的手竟比那帕子还白,在浮着轻霭的阳光里好似透明的冰晶,一个动作便是一幅画,一场舞,美好得叫她移不开眼。
“前次不是还不愿学嘛,怎么突然如此拼命?看把自己弄的,又没人催你。”这语气,这声音,温柔得简直让人快要晕过去。
该死的,干嘛这样跟她讲话?声音好听了不起啊!
甘宁一个激灵,用力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拢了五指,抓得更紧了,抬头对她一笑,那眼睛里的光啊,足以把她闪瞎。
于是她就放弃了挣扎,跟这种人斗,完败好不好!
看到她受伤,白泽他们早都跑回来了,只不过严无修在给她包扎,他们便都没有上前。
等十个手指头都包好了,白泽才走过去,就见甘宁小脸垮了下来:“靠,这样我还怎么弹琴!”
她举起两手,指尖上全部裹得严严实实,好像肿了一大圈,既不好看又碍事。
白泽不由失笑:“不能弹就不弹呗,急什么。我也正疑惑呢,你怎么突然这么用功,是不是在外头做了什么坏事?”
甘宁以眼斜他:你才做了坏事!
她为什么这么为难自己,还不是被那只黑毛怪给气的。险些败在他手里,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她要是不赶紧修炼技能,下次碰到他万一送掉自己小命可怎么办?
她将昨夜遇到的事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当然对自己来大姨妈的事直接略过。可江希却是知道的,知道她昨晚的尴尬状况,知道她身上痛得很,却还在那样危险的境地下与那妖兽搏斗。
她就是那样,嘴巴上说的什么都不在乎,一切与她无关。但真的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了就会尽全力做到完美,只要真正走进她的世界成为了她的朋友,不管他是谁,她都一定会掏心掏肺。
江希止不住地心疼,她以后的路还很长,还会碰到很多这样的事,还会经历不知道多少危险。他甚至想,若是自己能够替她承担肩上的责任该有多好!
纪樊瞧见好友的表情,不由叹息,侧身在他肩上拍了拍。
白泽将甘宁说的话反复咀嚼了许多遍,沉吟道:“你说那怪物有很多条尾巴,究竟有多少条你看清没有?”
“那时候我哪注意得了那么多?”甘宁一个白眼给他,“反正就知道很厉害,我的血对他都没什么太大杀伤力。”
“你的血本来也就只能对付一些道行浅薄的鬼怪,凡是修炼上了百年的都没什么用。以后不要轻易就用自己的血,那是很宝贵的知不知道,而且很伤元气。”白泽无奈地嘱咐,继而咬着手指思考,“不过这到底是个什么妖兽呢?”
“九尾黑狐。”严无修淡然地吐出四个字。
“九尾狐!”白泽大惊抬头,“不可能啊,九尾狐一族不是早就销声匿迹了吗?”
“销声匿迹不代表没有了,他们只不过隐藏起来了而已。”严无修抬手,抚了抚龙吟的琴弦,似有所思,“综合甘宁所说,定是九尾狐无疑。只是他们向来居于一隅,独善其身,不问世事,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搅到这件事当中来呢?”
“真是九尾狐的话,要是道行不高还好,道行高深的话,那就有点麻烦了。”白泽不禁担忧。
甘宁看不惯他们一个个打哑谜的样子,有什么话说清楚不好吗?
“喂,你不是号称知道天下鬼怪妖兽的驱除之术吗?”她一掌拍在桌上,不小心碰到伤处把自己疼得呲牙。
白泽见她这般,好气又好笑:“你这么急干什么,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严无修扶她坐下,白泽才慢条斯理道:“九尾狐自古以来就是亦正亦邪的灵兽,古时候被人类称为狐仙,他们不能算妖兽,自然也谈不上所谓驱除收服。”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没有办法喽?”甘宁撑着头,心里骂了一句不靠谱。
他才要开口,严无修先接了话:“怎么会没有办法,你不是已经找到办法了吗?”他拨了一下琴弦,清凌一声,悠悠回响。
“你是说凤凰诀?”甘宁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的手,她还没弹会啊。
“我想这只九尾狐道行不算高,对付他,半首足矣。”严无修笑得胸有成竹。
有他这句话,甘宁就放心了。
“不过这么大个家伙我该放哪儿啊,总不能成天背在身上瞎晃悠吧。”看着龙吟她又十分苦恼。
“你的担心多余了,龙吟是有灵性的,你想让它变多小都行,放在口袋里也可以。”严无修抬手在琴面上轻轻一拂,好像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龙吟立马就缩了水。他手再横回来,它便又变大,抚过去,又迅速变小,最后变成袖珍一块,刚刚好可以躺在她手掌心。
她眨了眨眼,还能这么贴心?这下好了,她可以找根绳子挂在脖子上,还省得买项链。
心情放松了,甘宁饱饱地睡了一大觉才回到徐岩那里。自从那次戏弄他之后这个家伙就不愿搭理她了,成天摆个臭脸。要不是怕他有危险,甘宁才不想见天对着他。
因着大家的抱怨,暑假夏令营没能坚持几天。大家伙把带来的东西都交给了村长,在村里各处走了走看了看,稍微体会一下民间疾苦就回家了。
那只九尾狐一直没动静,甘宁以为他不会出现了。
林恩如明天就要搬回去,两个人在厨房里名为做饭,实则离情依依。甘宁懒得当电灯泡,一个人霸占着客厅的大电视哈哈大笑。
“啊!”林恩如突然尖叫,手里的盘子碎在地上。
糟糕,甘宁连忙跳了下去。
却晚了一步,只瞧见了撕心裂肺哭喊的徐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