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一个人在街上晃荡了很久,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夏天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好在她现在已经不怕热了,在外面晒一天一滴汗都没有。
也是,她自己都能喷火了,估计现在她比太阳还毒。
她烦躁得很,打算去找从前的那些狐朋狗友大吃一顿。她向来走路不看路,何况现在心里头还憋着事儿。一脚踏出去,压根儿没觉得自己是在横穿公路,而且步履极快。
“嘀嘀……嘀嘀……嘀……”此起彼伏的鸣笛声,左右两方来车都被迫急刹,最近的一辆大货车离她只差半米不到的距离。
司机魂儿都吓没了,抬手抹了一把汗,把头伸出窗外破口大骂:“不想活了是吧,不想活了就自己了断,别出来害人!”接着便是一堆骂骂咧咧的脏话。
那些话甘宁听着极是刺耳,她回头瞪了一眼,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发怒了,也没意识到那一眼有多可怕。
而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货车司机尖叫一声,方向盘操纵失控,车头一歪,直接撞垮栏杆冲下了高架桥。
这可是四五层楼的高度!
甘宁目光一凝,手上聚气向上一托,货车掉至半空果然停住了。她放下心来,掌心朝上缓慢地往下移动,那货车便也随着一点一点地向下降落,直到最后稳稳当当地立在地上。
那么高掉下来都没事?众人尽皆啧啧称奇。
甘宁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不可置信,她不过是情急之下尝试出手,没想到竟真能成功。她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她又是有多恐怖,只消一眼就能让个壮汉吓得把车开到大桥底下去?
厉害又怎样,恐怖又怎样?她还是甘宁,她只想赚点钱,和她老妈两个人无忧无虑地过完这辈子。
白泽说的那些她都懂了,她重活一世是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换来的,她被寄予厚望。可越是这样,她越是抵触。她不想当守护神,不想背负那么大的责任。她任性妄为,平生最讨厌拘束。身份一转变,单是江希的疏离她就受不了,更别谈其他的。
她甩甩头,还是决定去找朋友大醉一场。喝醉了这些事就不用想了。
炎京什么都缺,就是人不缺。于是小巷子胡同就特别多,住在这些地方的一般除了本地老住户就是那些外来的在社会底层做事的务工者。
老戈就住在这巷子最里头最脏乱的一间屋子里,他平常不见有什么正经工作,但在炎京的三教九流圈还算混得开,走在街上光膀子一露普通人还真怕上三分。他为人虽然粗鲁,但不嫌弃甘宁丑,还颇佩服她这个胆大的小姑娘。这也就是甘宁和他做朋友的主要原因。
老戈懒得出名,这种时候肯定是躺在那张发了霉的大床上睡觉。
甘宁从胡同里穿进去,扑鼻而来一股馊味,她连忙捂上鼻子。想当初她也是这么混的,坐在茅坑里都能面不改色地吃饭。现在连一点异味都受不了,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哪。
再转一个弯就到老戈家了,转角的时候一个人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人衣衫褴褛蹲在角落垃圾堆里,津津有味地吃着什么。长长的头发拖地,挡住了脸,看起来应该是个女的。甘宁有些奇怪,炎京城虽然有穷人,但已经两三年没看过乞丐了,这难道是外地刚来的?
她没有多想,直接往前走。到了老戈家正要敲门却愣住了,门居然没关,他平时没那么粗心啊。
她走进去,里头居然没人。看来今天喝不成酒,她正准备离开,眼光却一顿。堆了许多杂物的床上有一罐啤酒,喝了一半,而且还洒了出来,席子上有几滴还没干。这说明他不久前就躺在床上。难道出去了?可是不对,有什么大事能让老戈丢下最爱的啤酒?
她想到了刚才看见的那个乞丐,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好奇怪。对了,那个人吃的东西!
她快步冲了出去,那人还蹲在墙角。她一脚踢过去,那人手里的东西滴溜溜滚到地上,竟然是一颗人脑袋。脑浆四溅,五官和皮肉都已经被吃空,只剩下一个覆盖着头发的骷髅架。五颜六色的头发,绝对是老戈,她不会认错。
老戈被吃了!
甘宁看向被踢飞的那人,她已经爬了起来,五官一片模糊,只有长长的舌头垂到膝盖。
她厉声喝问:“你是什么东西!”
那妖怪没有声音,似是恼怒她坏了美餐,两手向下一叉现出了尖长锐利的指甲,泛着丝丝黑气,抓向她面庞。
这东西一看就没什么道行,雕虫小技!甘宁提气,以指作剑,刷刷两下就把她的长指甲全部折断了。
那妖物瑟缩一下,似是明白遇见了高人,不再恋战,卷起一阵黑风跑了。
这家伙吃人,让她跑了还得了?甘宁立刻飞身追上。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能力没有多大,逃跑倒是厉害。甘宁几次追上,都让她逃脱。更怪异的是,无论她拳打脚踢、火烧刀砍还是别的什么,那家伙居然毫发无伤。好几次甘宁明明把她头脚都踢分离了,结果四分五裂的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变魔术一样又合到了一起。而且指甲无论被打断多少次都能立刻长出来。
她就纳闷了,敢情这家伙还是个打不死的,具有自愈功能?追到最后她快累瘫了,这家伙跑上一个斜坡,身影一闪就不见了。
咦,去哪儿了,难道是到了她的老巢?
甘宁仔细看了看四周,绿树成荫,环境优美,掩映在绿树里的房子造型独特,低调奢华,看来是那些富人聚居的别墅区。
前面不远就有一座四层洋楼,那东西跑不远,莫不是进去了?
大门锁着,甘宁直接翻墙进去。院子里浇花扫地的佣人吓了一跳,大喊大叫。她也不理,迈着大步登堂入室。
管家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对甘宁就没了好脸色:“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路过,天晚了,想在你家住一宿。”甘宁笑着说,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那家伙在这里。那几里外都能闻到的臭味真是要了人命,还好这些人类闻不到,否则非吃不下饭。
天晚?管家看了看还没落山的太阳,正准备叫保安把人轰出去。楼梯上响起规律的脚步声,一个人缓缓走下来。
“陈伯,发生了什么事?”
声音好熟悉啊,甘宁觉得。那人转过墙角,终于露出了整张脸,两个人都愣了。
“是你?”对方十分诧异。
居然是徐岩,还真是巧了。甘宁反应够快,紧走两步上前拉住他胳膊,对管家笑嘻嘻道:“我和你们少爷是同学,我们约好的,周末一起复习功课。”不等人反应,她就拽着他往楼上走。
徐岩一脸懵逼,管家也一脸懵逼。
“甘宁是吧,你来我家干什么?”上了楼,徐大少爷立马嫌弃地甩开了她。
“我走迷了路,你家这么大,让我住一晚不会怎么样吧。”还不经主人同意,甘宁就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反正就算他不同意,她也会留下来的。
徐岩看了看表,五点了,而且他们家坐落在郊区,让她回去确实不可能。好歹同学一场,他便把人留下了。
“不过不可以在家里乱跑,吃饭完就睡觉。”他强调。
“没问题。”才怪,我要是不乱跑你们就死定了。甘宁心想。
得到她的保证徐岩便不再说话,吩咐人收拾客房,然后自己窝回房间去看书了。他那样的好学生这么用功干嘛?甘宁表示非常不懂。
陈管家听到徐岩说的话,心知人是留下了。他虽然疑惑,但还是礼貌地送了茶过来。怎样也是在别人家,甘宁笑着说了声谢谢,趴在沙发上假装睡觉。
他走后,她就睁开了眼睛,四处搜寻那妖物的下落。
她敢肯定就在这栋房子里,可是居然没法确定具体在哪个地方。按道理以她现在的敏锐不可能感觉不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她,真是太奇怪了!
看来只能等她自己出来了,她留在这里一定是等着找机会吃人。
吃了晚饭,甘宁躺在床上一直没睡,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快十二点的时候,大部分人都睡了,只有徐岩一个还在电脑前面用功。客厅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向着徐岩房间而去。甘宁提着早就准备好的菜刀和斧头,掠出房门,自背后往那家伙身上砍。砍倒之后她一口气不停歇连剁了几百下,直到把那家伙剁成肉泥。
这回我看你还不死!
她把刀斧一丢,拍拍手准备回房。还没转身呢,地上那摊泥冒了几个小泡泡,充气球一样鼓了起来,不过几秒钟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身上一点伤痕都不见。
她气不过,把徐家能用的家伙都搬来了,连灭火器都用上了,那东西无论被搞成什么样都能瞬间满血复活。
诶,这真是怪事?死了又原地复活,这东西究竟有几条命啊!
怎么打都打不死,甘宁近乎抓狂,这个时候要是白泽在就好了,对付这些鬼怪他最有办法。
但她不能放弃,不弄死这东西,徐家一大家子人就死翘翘了。
她提气一跃飞身至半空,口中连续喷出赤色火焰,源源不断往那妖怪身上喷。
你不是能复活吗,我就一直烧一直烧,看你死不死?
就在她火越烧越旺的时候,“咔哒”一声门锁转动了。
糟糕,徐岩要出来!
甘宁心中一紧,怎么办?让他看到这情况,不吓死也得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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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这是个什么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