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希被按坐在吧台边的椅子上。甘宁跨坐在他腿上,一手自他胸膛慢慢抚上,掐住了他下巴,一手举着一只酒瓶,抬高了往他嘴里灌。
澄黄色的酒液洒出来,湿了他上身,夏装单薄,紧紧地粘在身上,透出他健硕的胸肌。甘宁咧唇一笑,眼光流转,妖娆诱惑。她丢了酒瓶,两只手在他胸前摩挲,动作极轻极缓,却引起了身下人一阵强烈的震颤。她自然感受到了,咯咯娇笑,将唇凑上去,把他下巴上残留的酒液清浅温柔地、一点一点地舔舐干净。
江希的呼吸粗重到不可抑制。
他是个男人,而且是成熟的年轻男人,血气方刚,自然经不起这样的挑逗。
何况面前人是她,他当然有了生理反应。
但他不能,于公于私都不能。他在克制,拼命地克制。可她摆明了就是要折磨他,折磨得他丢盔弃甲、不顾一切。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他已经觉得他的身体快要爆炸。
他身上的青筋都憋得涨了起来。
如果不让他发泄,或许真的会炸裂而死吧。
白泽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你在干什么?”他皱眉,声音冷到了冰点。
甘宁假装没听见,他大步走过去。围观起哄的吃瓜群众瞬间哗然。
“天哪,居然是白总耶!”
“他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女的是谁,和他什么关系?”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者开始窃窃私语。
在这个炎京城,如果说有人不认识国家元首,那很正常。但要说有人不认识白泽,绝对不可能。他没有家族,没有背景,白身一个,却在二十岁不到的时候接手了龙泽集团,而且一举将它送上了世界五十强。他的名头,在国际上都是响当当。政界、商界、军界,甚至连三教九流的人他都有结交。
他白泽两个字,就是权力和金钱的象征。
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这个小酒吧,而且是为了甘宁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怎不叫人猜测连连,议论纷纷?
但他们自以为很小声的说话其实每个字都落入了白泽耳中,他也无所谓,反正甘宁迟早都会被摆到台面上来。
他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如何让她回去。
“别再闹了!”他抬手将她拽起来。
她身体离开的一刹那,江希脑海里那根绷直了的弦终于应声而断,他滑坐到地上,像条快要渴死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
白泽瞧了瞧甘宁身上穿的衣服,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他伸出手,纪樊忙将刚偷来的浴巾递上去。他拽过来,三两下就把她裹了个严实。
“跟我回去。就算你生气,你恼怒,有什么火冲我来。”他揽着她往外走。
甘宁极不配合,捏着他的手同他较劲儿:“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不需要我管,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你能管好自己吗?”白泽也来了气,一双狐狸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手上力道重得像要捏碎她骨头。
他在逼她,他要迫使她低头。因为跟她没法讲道理,只能硬碰硬。
一时剑拔弩张。
纪樊见江希只是愣愣地瞧着他们,便绕过去扶起了他,静静地看着二人对峙。
甘宁疼得咬牙,却不哼一声。她踮起脚,像要亲吻他似的将头埋在他肩窝,冷然道:“我不回去,我不会去当谁的替身,也不会替你卖命。谁也休想说服我,无论是你、他、或者那个躺在密室里病入膏肓快要死了的男人!”
她居然还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真是太年轻所以不懂事吗!白泽又气恼,又无奈:“你不需要做谁的替身,也不是为我卖命。你能不能把所有事情搞清楚了再来生气?”
甘宁默不作声,她自然不是因为这一件事而心里不痛快。
白泽知道,但他不想在这里和她谈这些。严无修还生死未卜,他没有时间耗下去。
她仍是一脸倔强,半分没有松动。他不能再消磨时间,把她拦腰抱上肩,扛麻袋一样扛了出去。
甘宁自知修为不及他,力气也不及他,便放弃了挣扎。
“兄弟,我带你回家。”江希浑身乏力,纪樊撑起他往外走。
“不,我不回去。”江希垂头丧气,一片颓然。心都被掏空了,哪里还有家可回呢?
“去你家吧。”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最好是能躲一辈子。
“好。”同是男人,纪樊当然知道他心里的苦,但他却没有办法开解。这种事谁说都没用,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
白泽直接把甘宁扛到了龙潭里,往地上一丢,便自顾到床边去看昏迷的严无修。
“喵……”麒麟趴在桌子上叫了一声,甘宁侧身就对上一双赤红的眼,那眼里似有无尽的诉求,无边的哀怨。
她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连忙回头,便看见小床上那人苍白的脸。这脸色,比之前次见面更差了,连唇上的血色都完全褪尽。他躺在那里,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就像一个白玉做成的雕像。
“他是谁?”她本来想问他怎么了,话出口便连自己都惊住了。
白泽看她,冷眉冷眼:“他就是你嘴里那个病入膏肓快要死了的男人。这次恐怕真要死了,你可满意?”
甘宁走过去,静静地盯着他看。她不禁皱起了眉,这人明明才见过一次,却像认识了几辈子一样,太过熟悉的感觉。
“他,为什么会这样,是受伤吗?”
“你问为什么?好,那我告诉你。”白泽猛地站起来,“都是因为你!五千年前混沌带领十万妖兽为祸,意欲消灭人类,占领人界。东西方守护神联手却仍战败,你瞒着我们利用九铃浮屠塔自毁元神去封印混沌。是,你成功了,可是他疯了,因为你不在了。他用尽自己毕生的修为来救你,可这还不够,还不够,他求我们,一个个地跪下来求我们,让我们帮他救你。其实他不需要这样,我们也会救你,可他真的疯了,疯狂地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你。为此,他狠心地把自己最好伙伴的元丹逼了出来,让他元力尽失,从叱咤风云的神兽麒麟变成了一只病歪歪的猫!”
白泽一手指向麒麟,慢慢逼近她:“若他不是修行上千年的青龙,若他不是拥有一颗神界千万年来人人称羡的修成圣丹的龙珠,他此刻哪还会躺在你面前,只怕早就飞灰都不剩了!可他等了你五千年,你知道这五千年他是怎么过的吗?他失去神体,没有元力,为了不入轮回等你归来,他吞了一条蛇精的妖丹,像蛇一样每百年蜕一次皮,每次蜕皮都像把全身的骨头敲碎了、血肉打烂了再重新组装,痛不欲生,苦不堪言!他把自己变得龙不龙,蛇不蛇,龙珠到现在都还镶在墙上,回不到他体内,你还要他怎样,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甘宁后退了一步,原来是这样,她都明白了。
原来他就是江希说的那个唯一一个拥有圣丹的神。原来他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救她。
这个世上居然有这么傻的人?
但那又怎么样呢?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要救的应该是那个叫嫣儿的人,不是她甘宁。他们所期待的也不是她。
“是他自愿的,与我无关。”她说。
白泽失望了,他跌坐在床上,有些无力:“算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转世重生,你不过失去当年的记忆罢了,你就是她,不是什么替身。九铃浮屠塔失踪了,也许混沌早就破出封印,时刻威胁着人世的安宁。你不是为谁卖命,身为守护神守护人类就是你的使命!如果这样,你还是不愿意的话,要走就走吧。你的使命,就交给我们来完成。”
甘宁与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明了彼此的心意。她却还是退缩,转身决然地跑了出去。
懒在桌上的麒麟一下子炸毛跳了起来,嘶声叫着。白泽走过去抱起它,顺了顺毛:“别管她了,我们还是先来研究一下怎么救回这家伙的一条命吧。”
纪家
昏暗的房间没有开灯,酒瓶子散了一地,江希浑身都淋湿了,还抓着烈酒往嘴里倒。
纪樊打开门走进去,真想冲上去揍他一顿,却在看到他脸上的痛苦无助之时,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江希转过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放声大喊:“我喜欢她,我喜欢她,我喜欢她!”
“可是我怎么能喜欢她?”他把酒瓶子砸了出去,“咣”的一声满地碎片。
“啊……”他一拳打在墙上,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了出来也不管,茫然的脸上不知是哭是笑,“我一直以为那是兄妹之情,看到她蜕变的那一刻才恍然大悟。可是没有用,就算我早点醒悟又能怎么样?如果她只是甘宁,不管她什么身份,贫苦弱女也好,豪门千金也好,就算是国家元首的女儿,我也敢,也能去争取。可她不是,她是人类的守护神,她是我们这一生都要追随的人,她属于全人类,我有什么资格去要她,去爱她!”
纪樊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无声安慰。
江希却一把拽过他,头靠在他肩上,失声痛哭。
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打湿了他整个肩头,滚烫灼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求不得的爱情不是最苦,最苦的是不得求。连追求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放在心里自我折磨。
纪樊都知道,都理解。那天甘宁化身火凤,他们都要跪着迎接,五体伏地,叩首低至尘埃。那是天与地,神与人,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隔阂,不是有勇气就能超越的。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
“兄弟,别这样,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的。”他只能云淡风轻地开着玩笑。
江希也只能这样,忘,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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