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紫熏冷笑:“金花匕首?这有何可惧?我是当朝太子妃,怀有皇家血脉,皇上派御林军层层保护我,谁能伤我?谋杀皇家子嗣,是诛九族、灭满门的大罪,谁敢伤我?怕什么!动手!”
珊瑚突然跪倒在地,说道:“夫人,可是··金花匕首是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下人的,更不会放过我们的家人,江湖上流传,金花匕首一出,冒犯者必灭满门。夫人,这是真的。”
“区区一把匕首,没有几斤几两重,能有什么能耐,这不过是别人玩虚的骇人伎俩,故作玄虚来吓唬人的。你们是我的人,应该懂我的规矩,你们既然贪生怕死,就得按着我的规矩来,你们须得留下些什么,方能活命,你们自己看着办。”
话落,那群奴才齐刷刷持剑砍掉了自己一臂,拿起铜烙印往身上烙去,空气中满是肉被烧焦的焦味,姬灵惜闻着恶心,胃里止不住翻江倒海,满地的独臂,血流满地,血气刺鼻,这浓烈的血腥味熏得姬灵惜干呕不断。这是姬灵惜第一次见到这么惨烈而血腥的场面,四周血水如注,血肉烧得“滋滋”响,这里跟地狱毫无区别。
这群奴才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又跪倒在地,等候刘紫熏的发落。刘紫熏鄙夷地看了这群奴才一眼,蔑视道:“你们做到这个程度就够了?未免想得太天真了,给我跪着,到死也不能动。”
刘紫熏这是要这些人血流干而死,让他们经历死前的恐惧绝望,看着自己的生命淌到尽头,这一招实在是太狠毒了,姬灵惜身上汗毛倒立。刘紫熏又重新取了一块铜烙印,铁烧得通红,冒着丝丝白烟,指着姬灵惜道:“好戏在后头,姬灵惜,到你了。”
姬灵惜浑身无力,眼睁睁看着刘紫熏向她走来,手里的匕首也早被珊瑚趁机夺了去,她趴在地上没有念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铜烙印烫在身上,那种痛苦撕心裂肺,姬灵惜大叫起来,理智通通消失,完全昏死过去了,很快姬灵惜又被珊瑚用盐水浇醒,盐水渗入她的伤口,疼得她蜷缩在地上抽搐,神志模糊不清。
下一秒,姬灵惜的神志又被另一阵痛苦痛醒,另一块铜烙印已经烫在身上了,她身体承受不住这种痛,马上又昏死了过去。没多久,身上的疼痛又将姬灵惜从昏迷中拉扯出来,她神志慢慢恢复,身上似火灼烧,疼得她汗如雨下,浑身哆嗦,她瘫缩在地上,疼痛似乎将她的感官加倍放大了,姬灵惜愈来愈痛,痛得死去活来。黑暗里一黑衣人缓步走来,对刘紫熏行完礼,恭敬道:“太子妃,我奉主子命令前来拿人。”这人垂着腰背,微微低着头,神色难猜,他嗓音尖细,刺耳又嘶哑。
刘紫熏不满道:“公公,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黑衣人垂着头,那双阴翳的眼眸射出骇人的精光,不急不缓道:“太子妃,请您把人交给我。”
刘紫熏努了怒嘴,指着地上一摊柔若无骨的躯体,道:“父皇要人,我也不能不给,人就在那,公公你带走吧。”说完,她转身而去,不忘对珊瑚冷声叮嘱道:“珊瑚,把这里清理干净。”
黑衣人走过来,眼神冷厉,里面毫无情感,让人心生恐惧,他尖着嗓子道:“姑娘,得罪了。”瞬间,他一掌砍中了姬灵惜的脖子,姬灵惜再次失去了意识。
等到姬灵惜苏醒过来,已经是在她曾经呆过的皇宫地牢了,这个地牢她注定要毕生难忘了,因为还从来没有人能有这种命“二进宫”,进了这个地方的人往往第一次就死在了这里。真是可笑得很,一年前,姬灵惜在这个地牢里度过了漫长的几个月幽禁生活,现在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这个皇宫地牢建立在湖底,常人无法发现,这次她是不是要在这里住到死?
姬灵惜的左右肩膀上各留下一块铜烙印,一直灼烧般地痛,或许是痛的时间长了,她已经麻木了,反倒能受得住这种痛了。君东篱给她的金花匕首还是起了作用,刘紫熏还是怵了,没敢毁了她的脸。姬灵惜反复了摸着自己的脸,谢天谢地,还好脸没被烙上铜烙印,即便是死,她也不想以一副丑八怪的模样去见阎王。
这金花匕首什么来头?是个厉害玩意?能让刘紫熏心生畏惧,留了她一条命,姬灵惜又在脑海里回忆金花匕首的样子来,上面除了一个“东”字和雕刻的菊花,也没有什么不同。这把金花匕首是君东篱给她的,难道他是想保护她吗?既然他早已不爱她了,为何又要把对他这么重要的匕首放在她这里?也是说君东篱在暗中培育江湖势力?他的真正实力远不如他表面上弱,现下的君东篱已经远远超出姬灵惜对他的认知了。
姬灵惜坐着,头枕在腿上,忽然笑出声来,内心有些许欢喜,至少他对她还没有完全绝情,就算他不爱她了,就算他们已经分道扬镳了,他还是把这把重要的匕首留在了她这里。姬灵惜并不失忆,她还清楚地记得,君东篱一纸休书结束了和她的关系,他赠她金花匕首,也许只不过是一份无关紧要的离别赠礼,可她还是高兴得有些白痴了,虽然现在这把金花匕首已被刘紫熏拿走了。
联想到君东篱的好,姬灵惜忽然勇敢起来,前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姬灵惜已经无法去思考了,管他是死是活,管他是何种折磨,通通都来吧。这般情景,姬灵惜也没有力气去纠结和思考太多事情了,在死神的面前,她心境反而更加开阔,一切开心和痛苦的过去,都豁然开朗了。
红尘如烟,终有一死,一切成空矣。这铜烙印着实厉害,姬灵惜的肩膀已经完全没了感觉,她不敢碰,她怕她轻轻一碰就沾下肉来,她肩膀处散发着异味,是混着血肉烧焦的味道,非常难闻。肩上皮肤已经开始在慢慢腐烂了,姬灵惜嗅到了腐烂的味道,她知道过不了多久,她的身上就会散出恶臭,无人敢近了。几日后,皇上终于想起姬灵惜的这桩小事来,派人将姬灵惜带出去。来人背着手,垂着腰背,嗓子尖利,站在姬灵惜面前,吩咐道:“皇上请姑娘走一趟,姑娘请吧。”
姬灵惜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神,他的眼神阴鸷得可怕,心机深沉难测,让人不敢接近。姬灵惜扶着墙很勉强地站起来,尚未反应过来,迎面一掌已对着她脖子砍下,她再次晕厥过去。
几天滴米未进,姬灵惜居然没被饿死和渴死,连她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她居然还赖活着,活得像只打不死的老鼠,生命力还算旺盛,旺盛到连皇上也看不下去了,按捺不住着急将她处死。这个蠢蛋皇帝,他不会是原本打算将她饿死省事吧?他还真是低估了她的战斗力,真是可笑之至,姬灵惜腹诽不断,缓解心里的恐惧。
姬灵惜被拖到一处大堂,抬头看到一人身着明黄色龙袍,约莫四旬年纪,端坐在龙椅上,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尤于坐在九天之上。不,他本就是在万人之上,暗沉的眼睛里射出让人发憷的精光,脸上永远是一副冷酷的表情,他是皇上,也是君东篱的父皇了,一年前姬灵惜曾见过他几次面。
皇上俯视姬灵惜,孤高道:“姬灵惜,你还有胆子出现在朕的面前?”
药效过了几天,姬灵惜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她用力站起来,冷冷道:“皇上,不是你把我捉来的么?你不抓我,我怎么会出现在你面前。”
皇上目睹她在他面前站起来了,目中无人,态度嚣张,他震怒不已,喝道:“大胆,见到朕胆敢如此无礼,跪下!”
姬灵惜嘲笑道:“我为何要跪你?反正我横竖都是一死,至少死前得无礼了这一回,再说你凭什么让我跪你?”
皇上厉声道:“你说的对,朕是打算取你的命,看来你也早有了这个觉悟。”
姬灵惜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立,盯着皇上,冷嘲道:“命已经奉上,就等你来取。”皇上居高临下,睥睨着姬灵惜,神色漠然道:“聚散有时,姬灵惜,朕放你一条生路的时候,你就不该再回来。”
姬灵惜勉强站立,身子摇摇欲坠,脸上仍是倔强,道:“皇上,你在等我自己动手?说实话,我很怕自己身首异处,不如你偶尔发发慈悲,赐我杯毒酒如何?我很想死后有个全尸。”
皇上蔑视她道:“朕如你所愿,不过在此前,朕倒想看看朕的儿子君东篱会不会向朕来求情。”
姬灵惜冷笑道:“我是个罪人,罪在破坏你们父子亲情,这是死罪,我认!您不用召太子来。”
皇上态度傲慢,倨傲道:“朕不信朕的天下会不如你这个卑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