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要到春节了,年末时刻,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
鹊叶进府一段时间,能了解的情况都了解了,她也隐约猜到席曲的地位不一般,但是府上全部人对她都是避而不谈,不该说的绝对不会跟她说,谁都清楚她只是个外人。
而且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也有了很大的对比,府上的人都很清楚,席曲是个很可爱也没有什么架子的人,活泼,很容易相处,都能跟府上的人打成一片,更重要的是她让自家主子有了笑容,还定时吃饭,自家主子都不曾这样区别对待过其他人。而这个倚着是女帝身边之人进府,加上主子的吩咐,大家都给不出好感来。
每个人与她说话时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层疏远感让鹊叶都能深深感受出来。
鹊叶也很无奈,府上的人对自己都是敬而远之,而且自己也本该与席曲谈一下,结果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殊不知,慕容阜早就在府上下了命令,府上的人要用一切手段来阻止席曲与鹊叶超过两分钟的对话。
而两个当事人就根本不知情。更何况,席曲被全府人呵着,宠着,让席曲迟些接触这个肮脏的现实世界。
而鹊叶与宫中的联系也彻底被慕容阜切断了,鹊叶根本不知道自己与宫中来往的信件都被慕容阜暗中命人截断,还伪造书信,让她们减少疑心。
暴风雨迟早会降临,但是慕容阜会想尽办法让它迟些,给席曲足够成长的时间。
年末了,该回来的人也到达了心中所愿之处。
城外的夜
“将军,前方翻越一座山就是京城了,是否今夜还赶路。”
“不了,就原地休息一夜吧,让士兵们养足精神,明日神精气爽地归家。今夜就让他们好好庆祝一下。”
“是。那将军您今夜的营火晚会是否参加。”
“不了,我想自己静一静。”
“是。”
“记得提醒他们玩归玩,不能破坏了军纪,破坏了明日照样惩处,我不会留情。”
“是。”
“把我的萧拿来。”
“是。”
夜里,军营中好生热闹,霍驰一个人走向了远方,拿着萧,静静地坐在了湖边。
湖水已经结冰,却还是倔强地将天上的月亮微弱地映照下来,月亮在冰上若有若无地出现着,却更让霍驰的心中蒙上悲伤的幕纱。
自己心中有所冀望,可是自己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但是自己就是忍不住地期望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会发生。
霍驰啊霍驰,她都嫁人了,你还想她干嘛。她肯定现在过得很好吧。摄政王妃啊,怎么会过得不好呢。
霍驰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心中一直绞痛着,曾经似乎属于自己的女孩,如今突然说嫁人了,突然告诉自己不再等他过来,这种滋味他终于尝到了,很苦。军营中的热闹被抛在了身后,他希望明天不要到来,他多么希望从前听到的消息是假的,能有个人走过来告诉自己,这是她在跟自己开玩笑,她还在老地方等着自己回来,她还是属于他。
曾经,她很喜欢在那个专属他们两人的小天地,坐在湖边的大石处等着自己,她等了自己很多次,多到自己都快数不清了,可是,她没有抱怨过什么,她说,男人嘛,就要去建功立业的,我不怕等,可是她骗了自己。她没有再等自己一次,他只想她再等自己一次。
官位再高,军功再显赫,自己都是身不由己,她何尝不是?
无论是儿时还是长大后,她总喜欢在自己吹箫之时,从身后将自己的双眼紧紧捂住,然后再自己身旁乐呵呵地笑着。她喜欢听自己吹奏《平湖秋月》,她就是单纯的喜欢,无需曲子应不应景的。小时候她就盯着他吹箫的样子,长大后,她便喜欢把自己赠予她的琴带上,说要琴箫结合。
她,不再等自己了。
她现在听见自己的消息大概也不会像从前那样高兴,心中也不会有所波澜,以后,她的另一半,她的丈夫,她的依靠,她的信仰,也只会是他人,不会是自己了。以后,两人相见不再会有欣喜,只会徒留尴尬。
这个夜里,她是不是安然睡在慕容阜的身旁,被他紧紧地拥着,他的怀抱是不是她当初所愿的暖心。她是不是将自己与她的故事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身上演绎。
那么多的曾经,都抵不过一个现在。曾经,都不过是些回不去的画面,那个活在过去的她与他,如今只属于回忆了,也许她都已经将这些回忆抹去。
听说,他离开了皇宫,只是为了她。他府上只有她,想必她会夜夜盛宠,她一定会过得比自己想象中的好。
她幸福便好。
只怪他能力不足,只怪他与她生在富贵人家,身不由己,他们的命,从来都是归属家族的。
终归算是自己负了她。
霍驰再次吹起了那首曲子,愿今夜她身旁无人,收到自己的消息,听见自己在远方为她最后吹起的曲子。
就让自己自私些,愿她这辈子不再为他人弹起这首她爱的曲子。
今夜,霍驰无眠,而远在府中的蒲苓何尝不是。
很久了她听见他的消息还是会不能所控,那颗心只因他而在深夜悸动着。
可是,两日似乎就注定了有缘无分。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终抵不过家族的兴衰利益。
不过,今夜睡不着觉的还有一人,那就是喜欢“搅局”的席曲。
对于这个席曲认定了的“未来姐夫”归来之事,席曲显得异常兴奋。这个时候,怎么能少得了自己来搞事情呢。
而且席曲也已经暗中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为了计划顺利完成,她还软磨硬泡地求了慕容阜许久,硬生生地将慕容阜拉下水。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更慕容阜妥协完毕,把蒲苓给休了。
慕容阜也奈她不何,她喜欢玩,自己也只好陪着。反正他怎么都不会要了蒲苓,还不如早早地将她送出去,还能借此机会将这位打了胜仗归来,前途无量的大将军拉拢到自己这一边。
这一夜,谁的心情都不会平静。
全京城的人都在盼着这支军队的归来,盼着心头之人回家,哪怕等到的只是战死沙场的消息。
清晨
城门打开,军队踏着白雪缓缓归来,胜利归来的喜悦染遍了整个城的每一个角落,有笑声却也有哭泣,战争总会如此,就算是胜利归来,总会有失去的东西。
霍驰将身边之人遣去,一人骑着白马,随意地在集市里逛着,人们见到他都会热情地道贺着,可是再多的道贺都比不上一人的话语。
霍驰看着这个喜气遍地的京城,可似乎这喜气也染不热自己的心,没了她,再多荣耀都是多余的。
他不想那么早回到家中,他只想静静的,带上最后的那一丝希冀,来到那个他无数次与她相约的地方。湖边静静地,飞鸟也不愿停留多刻。
再怎么希望着,她还是没有来,她怎么会来呢,霍驰嘲笑自己,怎么就那么不面对事实呢,她都嫁人了,来不来又如何。自己都失去拥抱她的资格了。
霍驰对着已经结冰的湖站了许久,过去的回忆不断地涌上心头,他想离开这个地方,却又不愿离开,知道雪慢慢地又飘了起来,才骑上白马离开此地。
就算骑上她爱的白马,成为她梦中的情人又如何,梦醒过后,公主还是在高塔上,骑士还是在下方仰望,终归一场空。
霍驰回到了府中,府上好不热闹,全府人都为着他胜仗归来而庆贺着,可他们都不敢提起关于蒲苓的话题,他们只希望时间会磨平一切。霍驰如今成为族人的最大希望,全族人的指望都在他身上,他不得不放下蒲苓。
蒲苓也曾有过今日出府的念头,不过很快就被自己掐断了这个想法,见到了,也只能礼貌地说上一句“好久不见”,自己还能多说些什么,难道还要说自己成为了王妃,生活过得很好吗。去了不过是一地尴尬罢了,弄不好还会被人扣上“红杏欲出墙”的罪名。
见面,对他,对自己,都不好。
可自己多么希望过去跟他道声贺,给他一个欢迎回来的拥抱,可是如今的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相见不如怀念。
他恨自己,好过他放不下自己。
蒲苓那日清晨早早地起了床,将身边的所有人遣走,拿出那副琴,在园中亭子静坐着。园中的湖色甚好,一如当初那个小天地。可惜佳人不再旁,再好亦无人说去。
那日,蒲苓一直弹着那首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曲子,没有停止,直到十指出血,将那副被她珍藏的琴上的琴弦染红。
世界有太多的美好,只是这些美好恰巧没有落到你我的身上。
------题外话------
蒲苓与霍驰的故事可以配着容祖儿的小小一起看更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