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防备，你欲擒故纵》 第一百九十一节

    当两人的眼皮都哭得发红发亮后，她们才渐渐停下了悲伤，把泛滥的情绪收敛，大开了窗户，让初夏的风到房间里面来四处涤荡。

    香柚带着还没消散的鼻音，问：“那，少爷会恨老爷吗？”元吴妮注视着窗外高大的梧桐树，那些树叶已经有了饱满的绿色。沉默了一会儿，她调转眼光，凝视着香柚，仿佛要宣布一些重大事情，眼睛里面闪烁着严肃认真的光芒。“香柚，你可能不了解我们的太太，也可能对她有些朦胧的认识，不过，我相信你应该感觉得到，她是怎样一个非凡的女人。在忆家，她就是主心骨里面的骨髓。你看不见她的流动，但是你能看到因为她的导引，主心骨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少爷不能恨老爷，这样的事情太太是不会允许发生的。”

    顿了一顿，元吴妮摩擦了一次上下嘴唇，又接着说：“我们的老祖宗们很有智慧，发明了许多计谋，聪明人都很会用。太太就最会用这一招了，我想，它应该叫桃代李僵。”她苦笑了一下，拍了拍香柚的手背。“她对少爷的影响力那么大，只要她对少爷说，是我故意让元欢离开，以博取少爷更多的关心与注意，为将来争取更多的地位，你想，少爷会完全否定吗？再加上她做的一些功夫，少爷就信了个十足十。你应该也有所发觉的。少爷对我咳！”

    香柚这才明白了忆潇湘那次给忆洞庭烧纸钱的时候为什么会说元吴妮是魔鬼。她的手心里渐渐渗出了滑溜溜的冷汗。

    元吴妮看到她露出的畏惧的表情，微微一笑，好像明白她的想法，点了点头来肯定她的畏惧。“太太对我用过这招，对高管事用过这招，现在，她对你也用了这招。但是，少爷到底是她儿子，也学会用了这招。他，对你，也用了这招。”

    香柚后背一阵发冷，手脚都跟着凉透了，方才出的那点汗水已经快凝结成冰了。“他对我？他对我怎么了？”

    “太太怎么对你，估计你不会在意的。我也不说了，但是，少爷的事情，我得真切跟你说一说。你当时在场，肯定比我更清楚当时的紧张，如果少爷迟疑了，那就给人家落下话柄了。他砸了你，虽然是撇清了和你的关系，但也相当于保全了你。毕竟，你受了委屈，别人再怎么调查你，也会对你多留情面。”

    香柚听得更加迷糊了，总觉着元吴妮的话里有许多她怎么也听不懂的地方。看她这样迷惘，元吴妮叹了口气，把手握成拳头，轻轻在自己的腿上一顿，好像给自己鼓劲打气。“这次的事情，虽然少爷处理得很好，平息了动荡。但是，只要流言一天不消散，终究还是要查证的。所以，后天，就会有人来带你去审查，问你到底有没有跟万克甫说过些什么。最重要的是，他们会问你，少爷到底有没有牵涉其中。”

    香柚挺起背脊，赶忙说：“我一定不会说跟少爷有关系的。你放心，你们都放心。”元吴妮又是微微一笑，好像在笑她的天真。“香柚，我就是来告诉你，你该怎么做的。你要一口咬定少爷让你去见万克甫，要他坚持持仓，不要随便放手。”香柚一听，惊得目瞪口呆。“这这”元吴妮捏住她的手，把力量持续加到她的手上。“然后，你要求要告少爷，告他恶意伤害你，要他赔偿你50万。你一定要死死咬住少爷不放。”

    香柚呆了，觉得脑袋里面又传来一阵一阵的铛铛声。她竭力忍住，甩了好几次脑袋。“我这么做，有什么用呢？”“你现在的处境，越是给少爷泼污水，别人会越发怀疑你说的话，到最后，他们肯定没有办法再查下去，只能不了了之。”

    这下子，香柚恍然大悟了。“哦，是让我做个坏蛋，让别人觉得少爷是个好人。”她耙了耙头发，带着自嘲的味道笑了笑。“我看起来像坏蛋吗？”元吴妮伸手给她整理了一下零碎的头发，把它挽到耳朵后面。“坏不坏，不是用眼睛看的。你若能做好这件事情，就是帮了少爷最大的忙。少爷，他现在，正为了这事焦头烂额呢。也没办法来见你。”

    香柚真正绽露出光亮的笑容，紧紧握住元吴妮的手，像急需博取大人欢心的孩子，积极表现自己的决心。“您告诉少爷，不，告诉老爷，让他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好。您记得要他别操心那么多，一定要叮嘱他，要不然他肯定会不管自己的。而且，现在，孩子”提到这个，香柚的眼睛又酸胀起来了，赶紧打住，竭力撑住笑容，让元吴妮看到她的决心。

    元吴妮注视着她的脸，忽然，伸出手来仔细抚摸了一遍她的脸颊，眼睛里有着难言的凄凉。“你是个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她把香柚突然抱紧，紧紧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差点把香柚憋着了。然后，她放开手，又看了香柚好一会儿，说：“换衣服吧，我们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