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防备，你欲擒故纵》 第一百七十九节

    假期来得如此突然，香柚猝不及防被惊喜到不能言语。他们4月3日从上海赶回萧山后，忆潇湘就给香柚一周的假期回家去过清明节，以弥补他的食言。香柚虽然惋惜那两张没有用上的演唱会门票，还有错过亲眼目睹张学友唱歌的风采，但是，她更愿意回家去一趟。她已经有一年半没能看看她的家人了。归心似箭的她差点没心思整理行李，不过，该带回家的礼物还是一件都没落下。而光是这些礼物就足足装了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为了减轻爬山路的负担，她只是带了最轻便的换洗衣物。

    但还是不能轻装回家。忆桃华虽然人在祠堂，可一听说忆潇湘让她放假回家一趟，就特特打电话回来，让玉君代为准备了许多东西，叮嘱香柚一定要带回家去，聊表心意。如此一来，忆潇湘又好像不甘落后似的，也送了不少东西。结果就是，香柚得多加一个行李箱来装那些送给她家人的各色礼物。她看着这些礼物，又是开心又是犯愁。忆潇湘安慰她：“放心吧，我让司机一直把你送到家门口去。”

    香柚默默看了忆潇湘一眼，不好意思启齿。事实上，香柚的家在广西河池靠近贵州的一个小山村里，车子最多能够到乡里面，而要能回到她的家，还得翻过三个山头。那些山路崎岖陡峭，空着双手走都吃力，更别提要带这么多行李了。但是，香柚不能拂了别人的好意，唯有全盘接受，心里暗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什么都能把这些东西背到家。

    司机一共两人，日夜兼程花了两天时间才把香柚送到了乡镇上。看着他们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香柚着实过意不去，可乡下的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待客的，只有请他们在乡里唯一的一条小街圩唯一的一家小饭馆里吃了一顿便饭。这两位司机也不介怀饭菜粗糙，还赞赏这里的猪肉比城市里的猪肉更有味道。吃过饭后，他们也不多休息，便开车离开乡镇，到县城去落脚，让香柚安心在家住着，什么时候想走就下来ll他们一声，他们就来接她一起回去。

    香柚千恩万谢地送走了他们以后，才发现自己原先的担忧真是多余了。乡亲们看她竟然是坐着小车回来的，早把这个新奇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就在她请客吃饭的时间里，连她的亲戚都跑来看热闹了。见她要回家，这些人纷纷出力，或扛或背，簇拥着她浩浩荡荡回家去。

    巍峨的高山还是不减高度，香柚爬起来居然感到有些费力。那些高度参差不齐的石阶走起来分外艰难，前面的人的脚后跟就像踏在她的头顶上，一不小心就会蹭上一鼻子灰土。以前她可以只歇息一次就能走回家，现在她竟然过了歇脚的大榕树后还得在玉米地里再歇息一次才能喘匀气息继续前行。那些肩挑重物陪她回家的人们纷纷善意取笑她：“到底是在城市里住惯了的，回来这里要受罪哟。”

    等到了家里，又是一阵欢喜哄闹。香柚从行李箱里取出一点糖果饼干等零食，还拿了两瓶酒出来招呼大家。这些翻了三座山把她送回家的人们欢喜得合不拢嘴，兴高采烈地在她家吃了饭才结伴回家去。

    家里人见香柚回来，更是欢喜，弟弟妹妹们围着她不说，就是她的爸妈、奶奶还有邻居都来围着她上下看，追着问长问短，听她说外面的事情。香柚本来觉得自己口才不好，怕自己说得不精彩，没料到大家兴致这么高，听得十分认真。

    她的弟弟妹妹们听得一脸神往，连连表示自己日后也要跟去见识见识。而待到香柚打开那些行李箱，开始分发礼物的时候，他们欣喜若狂，几乎要掀掉了屋瓦。香柚妈看见香柚拿出许多新崭崭的衣物来，又是欢喜又是担忧：“大妹啊，你莫要乱花钱多咯，家里头还要那么多用钱的地方，你一个人挣的都给了我们，又买那么多东西回来，你还剩下几多哩？”

    香柚笑着把一件黑色的套头毛衣送进妈妈手里，说：“妈，你莫担心，这些都不是我自己买的，都是主人家的旧衣服，他们给我拿回来的。”香柚爸摸着给自己的一件羊皮棉袄，眼睛睁得老大。“什么，这么新的衣服也叫旧？那新的还得了？你不要骗我们喏。”香柚把两盒五粮液放到桌子上，耐心解释给他们听。

    听完以后，家人们更加敬畏了。这样的家庭是他们，甚至是三代以上的老人们都未曾见识过的。她的大妹妹把漂亮的外套穿在身上，神往极了。“你说，姐，那个跟我一样年纪的大小姐有多少这种漂亮衣服呢？”香柚把一叠书本递给大弟弟，歪着头想了想回答她：“我也不清楚，反正，听张嫂子讲，大小姐一般同一件衣服不穿三次的。”大家更是哗然。

    奶奶挑了挑满身油腻的菜油灯的灯芯，眯着迷蒙的老花眼，摇头感慨：“香柚哇，你真是老鼠跌进米箩筐里面啦！”香柚抬头仔细打量着因为没有电灯的照明而显得分外昏暗，好像满布蜘蛛网，从来没有打扫过而到处蒙尘的房子，对着房梁上挂着的黝黑几乎混同夜色的腊肉干，认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