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防备，你欲擒故纵》 第一百三十四节

    忆桃华被安置在离忆潇湘的“有兰轩”不远的隔院，过了三道墙就是跨院的门。但香柚也发现，原来这里和郭慧和的住处相距也不远，过了一道墙，穿过一条短得像内裤一样的夹巷，迎面一堵粉油照壁后的一排屋舍就是郭慧和的住处了。自然，这里是郭家，人家住哪里肯定是管不着的，只是香柚还是有些惴惴，不似从前那般觉得有兰轩是个幽静独立的所在了。以至于忆桃华坐在有兰轩的正房里跟她说话，她都心不在焉，老担忧是不是她们说的话会飘过这些不高的墙头，飘进郭家里去。

    “香柚，你专心点，别老记挂着别的事情，姑奶奶正问你话呐！”元吴妮板起了脸，语气像平日教训她的时候一样严厉。

    这一来，香柚倒收敛了心神，讪笑着认真听忆桃华说话。“你当真不知道潇湘现在在哪里，最近在做什么？”忆桃华的眼睛不似往日，多了些奇特的狐疑，盯着她看的专注仿佛要穿透她的心胸仔细再检查一遍她的心肝脾肺肾。香柚不由一阵凛然，比刚才更为认真收敛，小心翼翼回答着她的问题。“这些日子老爷都是和两位核算师一起商量事情，也不让我们靠近伺候，只是吩咐我们照计划整修丰台的老房子，于是我们这些人都一心扑在老房子那边，要不是那天晚上郭老爷过来生了那么大的气，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

    忆桃华没有马上说话，眯缝着一双眼，上上下下把她全身溜了一个遍，看得香柚胸膛里像有个钩子在扯动心脏，跳得乱了节奏。过了好一会儿，忆桃华忽然泄了气，把手肘支在桌面上撑住好像突然变沉的头，声音干涩无力，像被水浸透的画往外渗出的色彩无奈飘荡在水面上。“我真是累了，不想听到这么多事情，可为什么总不得不操心呢？”

    元吴妮还是一派沉静，像她身上穿着的灰蓝中山装，岿然不为外物所动。“您累了就歇着，老太太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到，剩下的就是等了。何况，今晚上还有家宴，您不能不打醒精神来应付，还是睡一下好，我看，再过两个小时，那边就得来请了。化妆也盖不住您那眼圈儿了。”连劝带哄把忆桃华弄躺下后，元吴妮拉了香柚到自己住的厢房里，掩结实了门扇，眼睛尖得像蒺藜丛，深深戳进香柚已经一惊一乍的心脏里。

    一阵标准的元吴妮式沉默后，等香柚心惊肉跳得够呛了，她才徐徐开口：“你还有很多事情是瞒住我们的。”香柚张了张口，还没吐气就被元吴妮拦腰斩断了所有的话。“你不必告诉我。他能让你知道的事情，不能通过你来说出去，你千万记住这一点，否则，他不会再信任你第二次。信任不是蜘蛛网，破了还能结好。我只要你去做一件事情，而且得快。你得找到老爷，让他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香柚深呼吸了一口气，问：“现在吗？”“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就动身，但一定要找到他。你是他在这里的眼睛和耳朵，不能不和他有联系。”香柚迟疑了一下，终于把为难和盘托出。“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干嘛，您让我到哪里去找他呀？”元吴妮轻轻一笑，浑然不当一回事。“你回去好好想想，你那个脑袋瓜子该动一动了，要不然就真成了一个摆设的物件了。”

    听了她的吩咐，香柚当真回到自己屋里，双手托住脑袋，努力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她在忆潇湘身边听到的见到的所有事情，使劲捉住任何可能。在她混沌的脑子里，她听到了忆潇湘的声音，“你们和万氏要好好合作”。她狂喜发现，这也许就是找到忆潇湘的关键。她装作没事人似的找到小程，胡乱扯了个借口就把小程带到小厨房去，说：“你带过核算师他们去万氏，对吧？现在，你得带我去那里。”

    小程惊奇不已，注视着她说：“你去那里干嘛？”香柚一跺脚，说：“你甭管我去干嘛，趁着现在没我们的事情，你快点带我去。”小程似乎懂得了些什么，但他没有说，只是点点头，回到自己屋里跟其他人编了个合理的借口，就带着香柚，趁着暮色渐渐包围上来，悄悄离开了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