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轻轻点头，将士们在越州探听到的消息，方是相信的。不管怎样渺小的群体，正义也好邪恶也罢，都会有领导他们的人。
沙州百姓也不例外，不管是男人的表现，方得到的消息，还是处于人类的本能，这个人必然存在。这点毋庸置疑。
“你有没有很奇怪的感觉？”凌尘快步赶上来，与方肩并着肩。
萧成风微顿，摇摇头：“什么感觉，我怎么没感觉到。”
凌尘看着方，他知道方一定知道什么。
方被他定的发毛，摸了摸鼻子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个男人只是升斗小民，头悬利剑危在旦夕，还能处变不惊对答如流，这不合常理。”
凌尘只是隐隐觉得那里不对劲，经方如是一说他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不错，正是这个意思。此人应答之词，像是早前便”
“早前便练好的，如今拿出来应付我们而已。”方接话，目光炯炯：“还有汇集的说辞，确认人数清查粮食，全然不合常理。若认为我们是劫匪，便不会早早散了，而是闷头家中不敢出来。”
三人沉默了一会，将士将他们围在中间。
“接下来怎么办？”萧成风问道。
低着头，方沉默了一会，然后骤然抬头：“等！他们冒险汇集被我们打断，那便需要第二次。只须守株待兔，应当能发现端倪。只要找到那个族老，一切便都可斡旋回转。”
沙洲隐藏的秘密极深，方已经能肯定，从百姓哪里得不到任何讯息。现在他的敌人便是百姓，攻不破百姓，一切便不会水落石出。
方很头痛，为何大乾子民如此畏惧自己，这不合常理。而他又不能放着不管，没有沙州绝对的掌控权，他心中所想的沙州发展之法，便不能顺利施行。这是绝对不行的，大乾存亡系于沙州，不容丝毫差错。
萧成风两人相视一眼，点头道：“只能如此了。”
对于百姓，他们不能用对付敌人的铁血手段。这般无奈之举，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方在众人簇拥下回到刺史府中，一个时辰之后，太阳已经沉入半山腰，牧麟快马加鞭赶回来。
“这是什么意思？”牧麟递过一个盒子，方打开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全然看不出什么东西。
牧麟苦笑道：“人皮，前沙州刺史的人皮。挂在树上，早被大风吹干，还有鹰鸟啄食，留下这些已是万幸了。”
颠颠这并不沉重的盒子，方心中不免悲悯。没想到两人会在等景况相见，前刺史余光中方早有听闻，大乾七年进士，虽无惊世之功，却有戍守之苦。
早年间天子欲召回此人，因左相进谏而搁置。右相亦对其称赞有加，称之为“戍守边疆之臣”。
心中一阵悸动，方眼中悲伤敛去，涌出淡淡杀意。为国流血流汗，披肝沥胆过后，没有传世之名，只留下一盒烂皮。这一切的祸首，便是游荡的劫匪。
这一刻，无论那些劫匪是什么人，从何处来，有什么目的，都不重要了。在方心中，这是一群死人。
“曹将军，本官将前任刺史余光中遗体交于你，三日后依礼下葬。”方将盒子捧过头顶，眼神锋利如刀。
曹千瑜郑重上前，双手置于头上，接过盒子紧紧抱在怀中：“卑职领命！”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完全黑暗，方眉头越皱越深。
入夜了，还不见将士运粮前来，所有人都有些焦急。好在这里都不是常人，还能镇定自若的坐着闲聊。
远处跑回来一名将士，是曹千瑜派出去打探情况的。来人神色说不上欣喜还是哀愁，只说了一句：“他们来了。”
众人豁然起身，就这火光望见走来的人。二十余匹战马拉着十辆马车，上面全是粮食与物资。可回来的不再是三十人，竟是四十余人，其中一半身上带上，衣衫被血迹染红。
“公公子！”
四十余人中分出大半，看到方后惊喜的狂奔过来，跑到近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流沙李朗，携流沙二十四人，见过公子！”李朗虎目流泪，抬头后眼中刺目的光辉，让方身躯一震。
李朗，来人竟然是李朗。
“你们怎么会”方上前一脚将李朗踹倒，眼眶有些湿润：“混账东西，走到哪里都是软脚蟹，逢人便跪，丢我的人。”
被踹倒后李朗赶紧跪回来，粗犷眼眶中流水留下：“李朗不敢，无论走到哪里，李朗不敢丢公子的人，死也不敢。”
闻言，方笑了。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发自内心的笑容。
“赶紧起来，要我服你们不成！”方一瞪眼，二十余人闪电般站了起来。
王忠绕了两圈，回过身来笑道：“是二十五个，陛下分派贪狼正是他们二十五人，一个不少，全须全尾在这里。”
听到方王忠如此说，方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不过有几个小子受伤了，该罚，公子的话他们没有听。”
“啊！这不是啊，您听我们解释。”几个受伤的人不干了，刚想解释，口中的话就被方冰冷的目光瞪回去了。
在方面前，任他们如何精锐，也不敢有丝毫放肆。因为他们知道，眼前的青年是他们的家人，一心为他们好的家人。
转过身去，方迎上了余下的十余人。今晨前去买粮的人，如今只剩下一半。看模样，他们是经历了一场大战的。
“怎么回事？”方看向曹千瑜。
曹千瑜心情很不好，拳头攥得紧紧的，沉声道：“是劫匪，他们回来时遇见了劫匪。这次人数比上次还要多，足足两百人。若不是李朗兄弟从南州而来，又有一声探查的好本领，弟兄们就回不来了。”
曹千瑜目露凶光，他恨透了这帮劫匪。每个士兵都是将军的兄弟，他们杀了曹千瑜十几个兄弟。
听到劫匪这两个字，一团怒火在方胸膛炸开了。第四次，这帮劫匪第四次触及了方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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