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日常》 第49章

    果然, 这话起了些效果。

    那产妇男人就笑着过来请方大夫：“方大夫, 您看, 我那口子劳您把把脉，可不好伤了身子，家里还没个男孩传代呢。您放心, 这诊费，我们一份也不会少, 家里这点钱还是能拿出来的。麻烦您了。”

    方大夫抬眼撇了一眼许泽谨，这才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反而不着急进去给产妇把脉了, 招呼葛三道的两儿子说道：“过来吧，我这就给你们些药方, 一会儿你去那边那个抓药付钱。”

    许泽谨知道这个哼字是对谁的，也就不好多说。

    产妇男人抱着孩子，站在大堂里，尴尬地瞅瞅这个，瞅瞅那个。

    幸好, 这个时候方永淑从产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用抓药纸包着的东西出来。

    把这包纸包交给产妇男人。

    “拿好了, 这是胎盘。收着，回家去找块地儿埋了。”说着就朝着方大夫走去。

    “阿爷，那产妇我已经收拾好了，您，您给去看看。”方永淑犹豫地说道。

    看着这么犹豫不定的孙女，方大夫叹息一声这才说道：“这次事出突然, 且你也没有失手。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这名声还要不要，早知你如此莽撞，我便不让你学医术了。省得以后落得那个下场，我这做阿爷的也死不瞑目。”

    方永淑听了羞愧地地下了头，脸上红得能滴下血来。

    许泽谨听了这话，连忙上前解释道：“方爷爷，这些都是麦子的主意。今日要是不收治，恐怕那产妇的婆婆是有把这人在医馆的门口干耗死的。到了那时，却是对整个方家的名声都有碍。到时永续哥想要科举，且要看是否有人肯结保了。实在是无奈之举。”

    方大夫听了，知道其中的道理。只拧着眉头看着孙女而，这才放下心中的芥蒂。

    “罢了，我这就进去看看吧。也是我没有想好。以后若是要出诊，还是把医馆门给关上好了。省得再出这样的事儿。”说着就跟着方永淑进了产房。

    许泽谨挑眉，看着根子抓好三帖药给葛家大小子。

    “这药一日一帖，三碗水煎成一碗，上午下午个一次。等喝完了，再来找方大夫把脉开药方。”根子恢复了往日了镇定，细细地叮嘱一番。

    待送走人之后，再一下子摊在柜台后的凳子上。

    “我说，麦子，你可真厉害，那产妇身下都淌血了，我看得都腿抖。”根子一副筋疲力尽地看着许泽谨。

    许泽谨继续面无表情，心说，你是说出来了，可我只能憋在心里。回头还是找方永续抱怨一下，亏得这方永续又出去游玩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多出去看看风景，开阔心胸很有必要。也省得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儿。

    拿起手边的书，朝后院走去。

    “我刚才不过是换了在大堂里看书。不过根子，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学出头呢？方大夫平日里也没藏着捏着啊，你这遇事手忙脚乱的，比之当初的小莫哥两个可是差远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在那边咬牙切齿的根子。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最多也不过是一个穷读书的。在方大夫家里一住就是这么多年。”根子不忿地说道。

    这话刚好让刚刚出来的方大夫听到了，只能摇摇头。这根子平日里偷奸耍滑也就罢了，关键时候就立不起来。也就只能在医馆里抓抓要，做做这些琐事罢了。

    想起当初小莫和栓子在自己这里当学徒，那可都是里外一把抓。就是自己去给陈家老妇人诊脉，都有栓子在医馆里坐镇，根子也就抓药还好些。其他两个都已经出师了，就这个根子还在医馆里磨着呢。

    也是方大夫看不过去，就让根子在自己这里当抓药的伙计了，给点月钱，也算是给了一条出路。

    至于小莫和栓子早在一年前就出师回去了。不仅是回去做乡下的赤脚大夫，不仅是如此，都是乡下人，还跟方家合作，种植药材，比方说白术，潮将附近都是沙地，倒是正好符合种植要求。

    方石斛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不仅是小莫和栓子两人，还有以前的一些学徒，也是如此做的。这些人大多只要有土地，都是用来种植药材。不用担心销路，经过几年的发展，在乡下的日子也过得富裕不少。

    根子看着小莫几个的例子，自然是眼红的，可是羡慕也是没有什么用，毕竟方大夫不认可，根子就出不了师的。

    方大夫写了药方给产妇男人，那边根子连忙帮着抓药，煎药。

    方永淑则是全权在产房里照顾产妇。

    方大夫处理好医馆的事儿，就王后院走去。

    看到许泽谨犹如没事人一般在院子里看书，方大夫不免高看几分。

    “麦子，你倒是镇定，像根子，也是跟了我这些年了，该看的都看过了，该学的都学了的。可刚才在葛家连说话不清楚，就知道腿抖。其实刚才你应该把根子留下的，他毕竟都学了五六年的时间了，可淑儿才学了一年。”方大夫一方面是欣喜许泽谨的镇定，可另一方面也是埋怨。

    许泽谨放下了手中书，认真地看着方大夫：“方爷爷，我知道你的担心。可是，根子到底如何，您心里清楚，否则您早就让他跟小莫哥他们一起出师了。就像您说的，根子他腿抖。可方妹妹就不一样了。事情刚刚发生的时候，我出来一看，方妹妹虽然苍白着了脸，可是她没有抖。这才是让我下判断的一局。方妹妹真的很不错，方爷爷，您可以放心把她带在身边细心教导。”

    方大夫张大嘴巴看着许泽谨，自己刚才不过是劝说，可是这会儿反过来却是许泽谨来劝说自己呢。

    “嘿，也罢，这也是我想不通透了，你也不用劝我的，淑儿那儿我会好好地教导，倒是，你还真的是好样的。如此镇定，真不错，听柯先生说了，打算让你下场试试，不想着挣一个秀才的功名，那童生至少要的吧。我就看着你和永续两人两人去考。”方大夫不免感慨地说道。

    许泽谨倒是被方大夫给说得不好意思了。

    “方大夫，您说什么的，先生虽说让我们明后年去试试，但这也得看我们四个的学习进度啊。如今还有好些书我都没有看呢。平时写的文章都被先生批评太过朴实，没有文采，也就是马马虎虎罢了。”许泽谨苦笑地说道。

    这确是真的，连最不会的诗文，都能照着要求押韵来凑数，可就这文章想要写得华丽，却是太为难许泽谨了。

    方大夫听了，捋了捋胡子这才说道：“麦子，很多时候，写文章的天赋各不同。就是读书也是要考天赋，我知道你天赋有还有勤奋。不过很多时候都是需要考积累的。你若是觉得写得不好，那就要多谢，多看。既然你明后年准备下场考，却是可以去找历年的试卷，虽然说以后你考试的时候不一定用得到，但是你也可以看出来你跟这些上榜人之间的差距，咱们缺什么补哪里，就跟我们中医一样。治标也是治病，当然能表里兼治，这确实最好的。”

    方大夫的话，让许泽谨的眼前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以前是苦恼写不出来好文章，现在倒是可以去试试。只是治内里，还需要加大阅读量。如今在看的书，都在读书人都要看的范围内，俗称教科书。如果想要开阔眼界，那就得涉猎其他的书籍了。可是柯先生那边也就只有这些教科书。更勿论什么孤本、名家注解之类的。

    许泽谨抬起头看着方大夫说道：”方爷爷，先生那边我看着也就这些书，连着资治通鉴都是不全的，其他人，我觉得应该也差不多，可能咱们镇上也只有陈家村有吧。我曾听陆金土说过，陈家有一幢藏书楼。可不是陈家族人肯定是不能进去借阅的。”

    方大夫听了点点头。

    “的确是，这陈家书楼是有这个规矩。当初我为陈家嫡支老太太瞧病，想着求着让永续去藏书楼借阅书籍，可惜这规矩是谁也不能破的。当时就被拒绝了。这却是无法的。哎，当初如果我们方家和你许家没有逃荒出来的话。倒是有办法，如今却是不行了。”

    这话让许泽谨听了眼前一亮。

    “方爷爷，依照您的说法，这是有办法。您给我说说，难道老家也是有藏书楼的吗？”许泽谨实在是太过兴奋了。

    见许泽谨如此感兴趣，方爷爷就笑着开始细细给许泽谨讲解起来。

    却原来，许家和方家当初是从一个地方逃荒出来的，那个时候还有白家。也是靠着人多力量大，方家又是医药世家，才逃到潮江这一块用被江河泥沙带来淤积的白地，这才有了活命的地方。

    这三家原本就是一个地方，同个村的，关系又是很好。所以逃荒的时候也是一起。而这个村子也不是默默无闻的一个地方，反而这百十年来几乎隔二三十年就有一个进士考出来。所以这个村子有族学，有藏书楼。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妹子的仗义直言，昨天我看到那一天评论其实觉得莫名其妙。可能是还在防盗章吧。还要谢谢妹子的地雷，加更在今天或者明天。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