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方永淑坚持要留下, 许泽谨也就不再多言了。否则, 即使回去了, 也睡不安稳。干脆留在这里,第一时间能得到消息,也就能好好睡了。
直到天儿微微亮, 才有许泽玉跑过来。
“大哥, 招了,招了。万捕头已经带着人过去了,相信很快就有好消息了。”许泽玉喘匀了气息, 迫不及待地对着许泽谨说道。
听了这话,许泽谨和方永淑两人都高兴地站了起来。
“那裴大少真的招了吗?不是宁死不开口的吗?而且昨天不是连手骨都断了,连这样的疼痛都忍受得了,怎么就?”许泽谨是真的很意外, 还以为那裴大少是多么有骨气的人。
许泽玉倒是摇了摇头。
“不是那个裴大少开口了,反而是后来万捕头抓到的那个人吐口了。这也是废了不少的口舌呢。只是不知道那儿是否有人转移了。”
许泽谨听了之后倒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哼, 不管如何, 如今我都关着城门,想来也跑不到哪儿去的。对了昨晚那第四处的铺子是哪个人家买的?你给我查清楚,不管是谁我一定要严惩。”
许泽玉跟着点点头,“这是自然, 这种吃里爬外的人, 自然要好好地收拾,否则随便一个人都能来陷害您了。”
既然有了消息,许泽谨让方永淑回去休息了。至于许泽谨只是在书房的塌上靠着。继续等待万捕头那儿的结果。
万县统共就这么大, 一个时辰过去了,就有人过来禀报许泽谨,孩子找到了。
许泽谨这才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能给那些丢失孩子的人家一个交待了。不过既然那人开口了,许泽谨就有了把握抓到那个幕后黑手。
等万捕头回来禀报的时候,许泽谨顾不得彻夜未眠。执意要去看那个杨师爷,也就是那个跟裴大少一起被抓住的杨师爷。
因为许泽谨要过来,所以狱卒给杨师爷稍事收拾了一下。
许泽谨跟在万捕头身后,就进入了典狱。里边的味儿不是很好闻,许泽谨皱了一下眉头。吩咐狱卒道:“虽则是犯人,可这味儿可不好闻。你们即使不想打扫,干脆让几个安分的犯人打扫。你们也不嫌这味儿重,还算是待得住啊。”
几个狱卒听了之后,连忙点头哈腰,连连表示这次之后一定好好收拾。
许泽谨只是点点头,心中却是下定决心要找个时间再来,看这些狱卒是否敷衍自己。这些都是小事,许泽谨就放开了。
许泽谨来到一处牢房,边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犯人趴在地面的稻草对上。
隔着牢门,许泽谨看了一眼,这才开口道:“我还是叫你人贩子,还是杨师爷?”
牢房里的犯人显然是听到了许泽谨的话,那人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却是没开口。不过许泽谨的耐心倒是不小,一直等着呢。
“许大人倒是个有耐心的人。如今杨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交待了,您还想如何?”杨师爷虚弱闷闷的声音响起来。
许泽谨微微笑出声儿来。
“我想要什么,我觉得以杨师爷的聪明应该是知道的。怎么,还不愿意说。可我觉得,如今杨师爷都这样了,已然是个弃子了,更加你自己说了这次的老窝了,想来你那个主家一定也不会再相信你了。再说了,杨师爷不过是个谋士,你那个东家居然让你来做这个粗活。我是不是可以想成,你早就不得你主家信任了?”
许泽谨这话缓慢而又清晰,就像一个一个钻子刻在杨师爷的心上。让杨师爷无法反驳。
过了有一刻钟,久到许泽谨都要放弃了。那杨师爷才开口道:“我同郎大人是同乡,甚至当初我们是同窗。只是我时运不济,屡试不第,可他郎可一路顺风顺水地考过来,最后成了两榜进士。最后我成了他的谋士,说来我还要感谢他呢。不然我的家里因着我读书已经穷困潦倒了。可有的时候,人的欲、望真是沟壑难填啊,自从有了那银矿之后,大家都变了,不止是郎大人,还有我。早在裴家出事的事情,我就知道这事儿怕是难预料了。到了如今成了阶下囚,我以为我能挺过去,看来我还是高估我自己了。”
说到这里,杨师爷就‘呵呵’笑了起来,更甚至是大笑。
许泽谨是知道的,这杨师爷别看现在是如此情况,可身上不过都是皮外伤罢了。所以许泽谨也不怕人就这么笑死了。
“可见,在巨大的疼痛面前,人的忍耐都是有极限的。我知道你的懊恼。不过你还是要告诉我到底是哪个。至少,你只是谋士,实际上很多事儿都能把你给撇干净。你至少为在老家的家人想想吧。你若是交待了,罪责也轻一些。”许泽谨一点都不可惜他,也没有收服他的心思。比较他想出来的主意,若是成了,那那些被人贩子抓走的孩子该找谁诉冤?
杨师爷听了之后,这才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靠在墙壁上。满脸的血污,咧着嘴巴对许泽谨说道:“许大人,您真是有一副好口才,让我都忍不住就这么说了出来。可我说了出来,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如此,许泽谨知道杨师爷这是心动了。不过既然刚才已经撂了,那迟早要说的。
“如果让你全无罪名,那是不可能的,这些年,你怕是也跟着郎大人做了不少害人的事儿吧。我只能说,祸不及妻儿。若你愿意,只管可以让你妻儿来这里,西山书院读书。至于你自然是要赎罪的。”许泽谨对杨师爷说道。
“大人,这话,倒是让我放心了很多,行,你也知道我已经说了是郎大人了,你也该知道是哪儿。你若是有办法,那你只管去争争。”杨师爷呵呵笑了起来。
许泽谨听了之后,这才记得,蜀郡郡丞便是姓朗的。这事儿可不是自己这么一个知县能拿下的。不过这个倒是可以交给郑大人,如今郑大人虽然打开一些局面了,可到底有一些阻力。这头一个就是这郎大人。也不知道这裴家是如何想的,居然没有纪录huì lù过郎大人。郑大人也不能拿这郎大人怎么办了。
“我自然是知道你说的郎大人了,只是证据呢?否则我空口白牙说的,哪里就能我的上官的。杨师爷,你这可是有些不地道。”许泽谨笑这对杨师爷说道,也是笃定杨师爷一定会吐口的。
杨师爷闭上眼睛,摇摇头说道:“这次那地方你应该有所收获的,这也是我这次带出来的。就是为了防止我被放弃的。只是我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我们这次的计划居然被破了。那裴家大少真是没用。”
听着杨师爷话中的鄙夷,不过许泽谨可没有看不起裴大少的意思。至少到如今,裴大少受了不少刑,可到如今还是不愿意说出来。许泽谨倒是有些敬佩他了。裴大少也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也是被裴县丞给连累的,若是安分地读书,以后恐怕也能走科举当官的。
“是吗?那我就好好去看看万捕头的成果了。至于你,我回留你一条命的,端看你如何做了,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自己该如何做的。对了,还有一个人贩子张七被我发配边疆了,你要不要一起,你放心,我能让你全须全尾地到地儿。你看如何?”许泽谨还是给了他这么一个选择。
杨师爷讽刺地笑笑:“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余地吗?恐怕是没有了。行啊,那我多谢您了,我的县太爷。”
出了牢房,外边的天儿开着太阳,天儿倒是不怎么冷。只是有些个刺眼。
那边万捕头也出来了。
“大人,不仅是找到了那些孩子,还有一些账册和信件,您要不要看看?下官自作主张看了一些,是关于蜀郡郎大人的,您看?”万捕头低声地对许泽谨说道。
许泽谨听了,眉头一挑,看来那杨师爷倒是个毒的,什么都准备好了。
“你直接把这些交给许东吧,等下我就看了,若是紧急,我回直接让人交给郑大人的。这些事儿你不用担心,我也不是没有背景任人拿捏的人。”许泽谨狠狠地说道。
实在也是可气,什么人都想从自己万县这里拿好处,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这回定是要让人吃痛了才好,也能让这些人想要拿好处的时候,掂量掂量。
回到衙门里,许泽谨看了这些账本和信件,知道这些东西足矣。便让许东带着这些东西,直奔蜀郡。
等安顿好这些,许泽谨这才觉得整个人乏累得很,只回了后衙休息。
许泽谨给许东配了两个保护的人,也就安心地等待郑大人发作了。
兴许,蜀郡郎大人那边还没有得到事败的消息,所以也没有什么动作。许东就一路平安地到了蜀郡。
出了正月,许泽谨就听说,郎大人强占民田,强抢良家女子,搜刮民脂民膏,还有里通外族等等罪名。反正这一切都要了他一家的小命。
因为是证据确凿,所以那郎大人也没有翻出什么大波浪来。
许泽谨这里也收到了郑大人让许东送来的信件,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委。让许泽谨吃惊的却是,这郎大人居然跟三皇子有勾连,这是郑大人在郎家找到的一些信件里看出来的。不过很快,许泽谨就恢复了平静,自己不也是早早地投靠了九皇子嘛。只是如今是还运气好地没有暴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