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 进了家里, 许大河在外边应酬乡亲们, 答应过两天就摆三天流水席。到时候请大家来吃酒,当然也请村里的妇人来帮忙,因为请的红白案肯定做不了这么多活计的, 自然是要清其他人来帮忙的。
许泽谨左边扶着许老汉, 右边扶着许秋氏,至于许白氏虽然想要上前去摸摸儿子消瘦的连,不过现在没她的位置,倒是看到许大山在一边。这边上去抱怨上了。
“怎么我看麦子瘦了不少,你是不是在京城亏着他了?”
许大山一听, 自己媳妇没有关心关心自己,倒是冤枉起自己了。顿时气儿不顺地说道:“我是日日给他补, 可奈何那会试九日真真难过,你是不知道, 在京城天儿比咱们这儿冷, 又碰到最后两天倒春寒。麦子一出来就病倒了,幸苦方家的吴管事给事先请了大夫,这才没有更严重。你是不知道,咱们家麦子还能走出考场,那祝举人,哦不对,现在也是祝大人了,那可是已经昏迷了, 是被抬出贡院的。”
许白氏听了这话,不免跟着唏嘘,心下暗暗地准备去杀只老母鸡炖着给许泽谨补补。这会儿也没有什么眼红碰不着儿子了,转头就去了灶头。
晚上的饭菜极为丰盛,放在许泽谨眼前的就是那只炖得几号的老母鸡。
“麦子,我听你阿爹说了,这次会试你可是吃了苦头。我给炖了只老母鸡,你多补补。还有咱们的小品儿也要吃鸡肉,喝鸡汤呢。”许白氏给儿子和孙子各夹了一只鸡腿,也不管孙子是否能吃得下。
方永淑温柔地帮儿子把鸡腿上的肉劈下来,撕成一条条的,慢慢的喂着。
许泽谨倒是也不客气,拿了鸡腿就开始吃了。长辈们都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吃。
“恩,阿爷,阿奶,姆妈,阿爹,二叔二婶,你们快吃啊,我这有什么好看的呢。”许泽谨咽下嘴里饭菜,这才对着一众长辈说道。
其他人也跟着吃了起来。
因为许泽谨舟车劳顿,吃晚饭,跟许大山还有许东去后边榨油作坊隔壁的浴室洗了热水澡,便回去自己的小院儿休息了。
回到屋子,小别胜新婚,许泽谨和方永淑之间又有异常别开生面的交流。
小兮品已经让何妈待下去哄着睡了。
许泽谨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方永淑扯着被子给许泽谨盖上。
半响,许泽谨才开口说道:“永淑,这回咱们一起去京城,这一路坐船非常安稳,品儿坐着定是也没有问题。我还跟祝师兄约好了,到时候一起带着家眷去京城。你们两人也好有个伴儿。”
方永淑听了就是一愣,知道即使看在方家的面子上,许家人都会让自己跟着去京城的,更何况,如今许泽谨膝下才一个儿子,老人们自然是想让小两口继续努力的,孩子自然是多多益善。
“祝师兄的夫人,那倒是很好,也省得初到京城无聊。泽谨,那阿爹和阿爷他们呢,是跟着一起搬过去?”方永淑笑着点头答应下来。
许泽谨听了这话,有些难过地说道:“早就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问过阿爹了,说他是大儿子,要侍奉阿爷,只有阿爷跟着过去了,阿爹他们才会跟去。明日里我问问阿爷是怎么说的。只是还有小义要走这里读书的,怕是不会跟着我过去。”
方永淑诺有所思地说道:“怕是不行,这里到底有这么一大摊子的家业呢,全靠二叔一家怕是忙不过来呢。”
许泽谨只是默默地听了,没再说什么。之后便是沉沉地睡下了,到底是赶了一天的路了。
第二天,不是许泽谨自然醒来的,而是被主院的嘈杂声吵醒的。
一摸身边,方永淑已经起来了。许泽谨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穿衣下床。
外间的屋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是方永淑。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些日子赶路,可是挺累的。”方永淑进到内间来,手上端着一盆水。
许泽谨把头发从衣服里拿出来,这才问道:“怎么是你端水进来了呢?我等下出去在灶房洗也是一样的。再说一会儿还要出去跑步呢。这在船上不少日子,都没处huó dòng,身子都快生锈了。”
方永淑把水盆放在架子上,拧了面巾交给许泽谨。
“也不在这一日的,再者,昨儿阿爷说家里要办流水席三天,这不今儿一早上,主院里热闹得不得了。连品儿都起来了。吵着要过去。我怕人多眼杂的,还是不让孩子过去。就让何妈在院子里看着就行了。”
许泽谨听了这话,不免咧咧嘴。不过这本来就是该庆贺的,又是许老汉昨日亲口答应的,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
“是吗?让何妈看着品儿也好。外边人多,万一吓着孩子可不好。流水席今日就开始了吗?会不会太过仓促了?”许泽谨皱皱眉,最主要的还是家人是否劳累到。
方永淑笑着说道:“不是今日,不过二叔去找了附近的红案师傅了。约定也就是这几天。今天的菜色都是有姆妈和阿奶一起烧的。阿爷和阿爹说要带你祭祖呢。”
许泽谨倒是不反对。当初许老汉带着媳妇和大儿子逃出来的时候,其实也没有带什么家当,更别说家里已经下葬的父母的尸骨。就是那牌位也是从到了这儿之后,才由许老汉自己雕刻,常年在家里供奉着的。这次祭祖,也不过是在家里方牌位的屋子里做庚饭,烧个纸钱元宝罢了。不过,当初许泽谨和方永续两个回花溪村的时候,也是去上过坟的。只是这些年没有去了,也只能派多叔爷爷家帮着照顾了。
等许家人吃完早饭,许老汉就带着儿子孙子还有曾孙去了,榨油作坊边上的一件小屋子里。这里供奉许泽谨的曾祖父母,也就是许老汉的父母。至于其他的,在花溪村有祠堂,少不了供奉的。
供桌上的东西,有鸡鸭鱼肉,还有一些炒菜,放得满满当当的。许老汉放置酒杯和筷子,然后就开始一杯一杯地撒酒。
等这些都弄好了,这才点上蜡烛。
供桌前放了几个蒲团,许家男丁都开始跪拜了。
“阿爹,姆妈,今日顺子来给您二位报喜了。你们的曾孙,就我孙子考中了进士了。这事儿虽然前几天已经来说过了。不过今日泽谨回来了,自然是要让您二位好好看看咱家的麒麟儿的。愿您二位保佑泽谨在以后的guān chǎng中顺顺利利,保佑咱家繁盛。好好地实属传家。”
说着就磕了三个头。许泽谨几个在身后跟着磕。许泽谨不知道两位曾祖是否在,不过对于神鬼什么的,许泽谨如今也是相信了。所以神态虔诚。
在烧纸前,许老汉特地让许泽谨来倒了一遍酒。
等纸钱烧好之后,许泽谨就抱着品儿出去了。这么小的屋子,再烧个纸钱,里边的味儿很是呛人,大人且受不了,更别说小孩子了。
方永淑不放心孩子,就在后院等着。等许泽谨把孩子抱出来了,连忙上前接过孩子。
“孩子没哭吧。我可真担心,你这粗手粗脚的。”方永淑担心地看了一眼儿子,见孩子还好,这才嗔怪地对许泽谨说道。
许泽谨倒是不在意这些言语。
等小祠堂收拾好了,许家一家人就齐聚堂屋,商量过几天流水席的事儿。
“咱村的红案庞师傅和隔壁村的红案肖师傅都已经请了。说是定的五日后。这几日咱们得抓紧时间,去桥头镇上订肉,还有其他的一些肉食。咱们在湖心亭那边养了一批鸭,倒是不缺。还有各色蔬菜,老大家的你跟村里的那些老娘们说好了吧?”许老汉居中而坐,指挥若定。
儿子许大山、许大河,儿媳许白氏、许金氏在下边听后差遣。
许泽谨倒是想帮忙,可是被许老汉推过去了。
“你是读书人,不用为这些繁忙,至于淑儿人家孩子倒是到了些,让你阿奶带着,你也跟着你婆婆操持一下,以后去了京城,可没人帮着你打理这些事儿了。你要多学着点。”许许老汉大手一挥,就让大家各司其职。
屋子里只剩下许老汉两口子,和许泽谨抱着奶娃娃许兮品。
“阿爷,阿奶,这次我去京城,您们二位就跟着孙儿一起去吧。您们二位也跟着麦子去享享福气。也算是帮永淑把一下大方向。”许泽谨笑眯眯地对两老说道。
许秋氏倒是有些心动。支持孙儿读书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为了诰命加身,为了家族荣耀。这些又不是说不得的,正经孙子努力得来的。老太太也用着舒心,高兴。
只是一边许老汉却是不答应。
“跟着过去干嘛,难道让我们老两口去那边吃干饭。麦子我跟你说,虽然你阿爷和你阿奶老了,可我们两也不想歇下,到真的干不动了,我也就差不多去见你曾爷奶了。我们就不跟着去了。家里一大摊子事儿呢。就让永淑和品儿跟着你一起回去吧。你若是有心,以后经常回来看看。”许老汉等了一眼许秋氏,断然拒绝了。
许泽谨还想再劝说,可许老汉就是不答应。至于许秋氏刚开始虽然飘飘然了,可想想到时候一个人在京城,也每个说话的人。自然也是怕了,说是不想去,再说,在家里多自在啊。
好吧,到头来只有许泽谨这个小家是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