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日常》 第137章

    江南, 申城贡院的大门缓缓打开, 从里头出来五个人, 手里拿着篮子，形容憔悴。许泽谨也在此列。

    眼尖的家人已经看到了出来的人，立马上前来接人。

    许大山和方明两人紧走两步, 一左一右把许泽谨两手扶住。

    “麦子, 还好吧，王婆烧好了饭菜，也少了热水，我们这就回去。”许大山接过许泽谨的篮子，心疼地说道。

    许泽谨原本走出来的时候其实还好, 只是一见阿爹许大山过来，整个人就全部放松了, 最后造成了腿软。只能就在两人的力道前向。

    不过许泽谨到底是个好哥哥。

    “阿爹，豆子出来了吗？”

    “还没, 可能还要等一会儿吧。没事, 这里这么多人在呢，我们先送你回去吧。”许大山笑着说道。

    许泽谨连忙摇摇头说道：“阿爹，你还是等在这里边啊，就有方明哥送我回去也是一样的，也就是几步路罢了。毕竟，是二叔让着您，这才派您过来的。您总该要把豆子平平安安地带出来吧。他年纪最小，出来见不到家人, 总会心里难过的。就像我这样一出来，见到您，我就把整个人靠在了您的身上。”

    这一席话，说动了许大山。许泽玉可是弟弟许大河唯一的儿子，自己可不能轻慢了。

    “行，那就让方明陪着你回去吧，方明就麻烦你了，你仔细着些，别让麦子跌了。”许大山一脸不放心地把许泽谨交给方明。

    “您放心吧，许老爷，我一定把未来姑爷妥妥地送回去。”方明理解许大山的意思。

    方石斛也过来了，看了许泽谨精神头还算是不错的。这才笑着说道：“好好，那方明好好地送姑爷回去吧。我们还要在这里继续等着呢。泽谨是第一个出来，其他人，我看也应该快出来了吧。”

    许泽谨笑笑道：“方伯，应该是快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许大山送许泽谨两人出了人群，这才又回去等其他人。

    许泽谨慢悠悠地往桂花巷的方家宅子走去。

    方明见这里委实安静了些，这才开口打破平静问道：“未来姑爷，这乡试难吗？”

    许泽谨现在其实脑子的放空的，隐约听到有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才转过脸问道：“你说什么，刚才我在想其他事，没注意听。”

    “哦，小的就是问这乡试难吗？看着这多人，上次我们大少爷没能考上，我想定是很难的吧。”方明的简单逻辑就是这么着的。

    许泽谨摇摇头，说道：“这个不是说难，题目做不出来什么的。而是统共才六十个名额的，这个占了其他人便没有了。就要等下次的。即使你全部题目都做出来了，可是平庸没有亮点，那主考官、副考官、其他批卷的座师们也不会选取这样的卷子的。你懂了吗？所以这不是难不难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让人看上的问题。算了，我说的这些也许你不明白，当然你也不需要明白。”

    方明不解地抓了抓头发，一脸求知的样子。

    许泽谨笑了起来。

    “算了，我就跟你说了，你如今在方家是签了卖身契的，是卖身为奴的。那便没有科考的资格，而且你儿子，孙子都没有机会。除非从你这辈开始脱离奴籍，那你孙子还有机会参加。”许泽谨不免叹息一声，又xìng yùn自家是农家，阿爷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想着卖身为奴，因为他读过几本书，知道这些。

    方明不免有些苦恼，还想着自己这里倒是不成了，也许以后赚了钱，能够赎身，下一辈还能有出息。毕竟他跟方新两人陪着许泽谨和方永续四人赶考，功名的重要性已经很有认识了。私底下也是有些个念想的。

    很快就到了方家宅子，进了门。看着抚着自己的方明还在沉思，这才劝解道：“其实读书一途，很费银子，你如今用两代人积累。以后真的有赎身的一天，便好好地经营，给后辈创造一个优越的读书环境很重要。”

    听了许泽谨说的话，方明沉默不语。

    许泽谨从贡院走到桂花巷的宅子，其实不是很远的路，可还是觉得整个人累得不行。而去，这样的天儿在号房那么小的地方待了三天人都要馊了。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痛快地洗个澡。之后才是好好地吃一顿再睡一觉。

    许泽谨直接跨过第一进，回到在第二进的东厢房。

    王婆一觉把热水送了进来。笑着对许泽谨说道：“许少爷，热水已经放好了，您先洗个澡吧。厨下已经备了饭菜，一会儿老奴就把饭菜端来。”

    许泽谨矜持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拿了一身亵衣，再加一件长衫，许泽谨便进入耳房洗漱。

    洗了一个清爽的热水澡，许泽谨随意地套上衣物，披散着头发便出来了。才出来便见外屋的圆桌上摆好了饭菜，都是一些容易克化的食物。

    许泽谨顾忌这这里两天没有好好地吃饭，都是冷水就饼子的。能好吃多少。可如果换了其他的，恐怕也放不了三天时间，早就馊了吧。

    许泽谨先喝了一晚鸡汤，这才吃其他东西。吃饱喝足之后。便打了一个哈欠，这两天都没有睡好。

    擦拭干头发这回的功夫，第一进便有了动静，许泽谨朝着外边看过去。正好看见方永续一脸苍白地由方石斛搀扶着跨过倒座的门槛。

    许泽谨笑着对方永续打招呼道：“永续哥回来了，先洗个澡，一会儿再好好地吃点东西。我也是刚才回来，原本想着吃好就睡的，可这头发未干，不敢躺下了。听到外边的声音这才出来看看的。对了清源哥和泽玉、泽青哥还没有出来吗？”

    方永续有气无力地朝着许泽谨笑笑。

    “还没有，我回来的时候，许叔和吴伯、还有泽青二叔都还在外边等着呢，行了，我也累的不行，身上也邋遢，我先回去收拾吧，有什么事儿等明儿个咱们再说吧。”说着就回正屋去了。

    方石斛笑呵呵地对未来女婿说道：“泽谨啊，你也赶紧绞干头发，也好早点休息。一会儿用晚膳的时候，我们再让人来叫你们。”

    “多谢方伯，那我先回去了。”许泽谨笑了一下，这才回了屋子。

    绞干头发，许泽谨这才关门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的，朦胧中听见外边有人叫门，许泽谨努力起来，这才过去开门。

    许大山着急地看着许泽谨，“麦子，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睡这么死，我快要硬闯进来了。我敲了这么久的门了都。吃晚饭了，你方伯伯请了个大夫过来，一会儿给你们五个都把把脉。接下来还有两场kǎo shì呢。身子可不能垮了。”

    许泽谨揉了一下头，这才说道“阿爹，我刚才睡得太沉了，我没事，只是两天晚上没睡好，这才没听到声儿的。”

    跟着许大山来到第一进堂屋，在大圆桌边坐下，其他人，也陆续地过来了。

    方永续睡了一觉，这会儿看着脸色还好，不似睡前见到那般苍白了。

    不过出来的，许泽青、许泽玉和吴清源三人的脸色依旧不好，看来受了大罪了。尤其是吴清源本人，更是不堪，看到满桌子的饭菜，居然有一种欲呕的表情。

    连忙撇开头，离着大圆桌远远的。

    许泽谨不免好奇地看了一眼吴清源。

    许泽青倒是跟吴清源一起出来的，知道一些事儿。

    |“不用看了，吴兄这次倒霉，分到一个臭号，看到这一桌子饭菜没有立即吐出来已经是很克制了。哎，接下来还有两场，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住，否则又要在等三年了。”许泽青说着说着情绪就低落非常，显然对第一场kǎo shì信心不足啊。

    许泽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了。这些自己都是爱莫能助了啊。幸好幸好，自己不是号房不是臭号，虽然第三天也是酸臭味十足，可到底还是在可忍受范围内。

    “清源哥，你要不要让王婆给你做个口罩，在中间加些提神醒脑的香料，想来在接下里的两场里，你回稍微好受些。”许泽谨想了想，这才对吴清源说道。

    吴清源听了这话，倒是觉得不错，只是贡院外边的检查异常严格，想要带进去这样一个口罩，恐怕不容易的把。

    “口罩和香料可以分开来装，到时候也容易通过检查。让王婆给清源哥你做个活扣，这样就方便呢。也方便更换。”许泽谨似乎知道吴清源顾虑一般，继续出主意道。

    既然都想到这个份儿上了，吴清源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好，我一会儿就跟王婆去说，幸好还有明日一日休息的。泽谨多亏你帮着想法子，否则我想想这三天，我就想着立时晕过去。实在是太煎熬了。可我又不甘心，这都三天都坚持下来了。”

    许泽谨见自己的法子被采纳了，就笑了起来。

    “这有什么，能帮到你便很好。我们是好朋友，能一路一起走下来，这便是最好了。我想我遇到的这样的事儿，你们一定也回帮着我想办法的。”

    方永续首先就赞同地走出来。

    “对的，咱们几个走到如今这一步真的是不容易。真希望子俊也快点赶上来，我真的不希望有人落后一步。”

    方永续这话音才落，顾子俊便走了进来。

    许泽谨几人不免愣了一下，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都看着顾子俊。

    顾子俊一脸莫名地看着众人。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没”

    “没有，没有”

    许泽谨几个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