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许金氏如此做, 其实不稀奇。实在是有一个如此优秀的侄子在, 再加上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自然是更加多的要求了。稍微一个不如,许金氏就是念念念。
许泽谨其实偶尔的时候也有听到,可他只是以为是偶尔才有的, 谁知这是经常性的。
可这是二婶, 许泽玉的姆妈,许泽谨又能说些什么呢,恐怕才一句话出口,就要惹来许泽玉的怒视了吧。
许泽谨想了想,这才对许泽玉说道:“豆子, 其实很多时候你不能惯着二婶的。你读书已经很努力了,就说你这个年纪就是童生了, 这便是不容易的。虽然也许我比你稍微好一些,可这是不能比的, 我当初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去花溪村了, 我是下着狠心的。可你不一样,你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家人很远,你不能被一个女人的思想给禁锢了。你该是要走出去,否则你这样的,走不远的。”
许泽玉没想到,许泽谨说这些,没有想着给自己抱不平,反而是说自己走不远。这让他不免想不通, 心气不平。
看着许泽玉的脸色,许泽谨就知道他心里有怨气呢。
“我的话说到这里,你自己好好想想,按理说,你如今火候已经是够了的。为何还是考不上这乡试?你就没有想想过,你这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让你每次去考院试,都不断地出状况,而这压力从何而来?那便是二婶,你真该好好地想想了。这次跟着我们一起去申城,希望你能够想开。”许泽谨只能叹息一声说道。
听了许泽谨的话,许泽玉先是愤怒非常。总觉得是自己的身子不争气,可冷静下来一向,许泽玉便不那么肯定了。或许真的是因为许金氏的原因。
“好好想想,其实你可以的,你只要放正自己,便能考上的。”许泽谨忍不住安慰他,觉着自己刚才说话有些个直白,就怕许泽玉受不了。
看许泽玉沉思的样子,许泽谨看看天儿不早了。这才站起来说道:“行了,你好好儿地想想。我先回去了。只是今儿个你吃了晚饭,这些就都收起来吧,不要再写了。好好地休息几天。等过几天,你就好好儿地看书,院试也没几个月了。我们还等着你跟着我们一起考乡试呢。今年一定要放平心态了。至于二婶送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有呢,一定帮你挡着。”
说着也不等许泽玉回答,直接就把桌子上的那些书稿给拿走了。拿去干什么,可不是收藏,许泽谨都不知道把这书稿往那儿搁。刚刚还恨不得把这些都用一把火都烧了。可想想到底是许泽玉心里写下来的。许泽谨摇摇头,还是找个小木xiāng zǐ收起来吧。
许泽谨始终是放心不下许泽玉,第二天一大早围着书院跑了一圈,便往许泽玉的斋舍过去。
才进斋舍,便看到许泽玉在在院子里的水槽处刷牙,看面目精神还是不错的。许泽谨这才放心下来。
“大哥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许泽玉看了许泽谨进来,吐了一口口中沫沫,这才诧异地问道。
许泽谨翻了一个白眼,这才说道:“还不是为了你,就怕你昨天不听我的话。还在熬夜写书稿。行了,见你精神还算是不错。那我也就放心了。我先回去了,我还要去洗洗。”
才走出斋舍,便听到身后许泽玉开心的笑声。不免摇摇头,觉得许泽玉还是有些孩子气,上次过年的时候,听二婶的意思是准备给许泽玉找个媳妇呢。原本是想着等考上了秀才才找的,主要也是因为二婶的要求比较高。等闲的地主家的姑娘看不上。有因为许泽谨定了方永淑,所以许金氏不自觉地就在做一些比较。可这到底是二房的事儿,许泽谨只是大房的长子罢了。管不到那么远的。就是如今管着许泽玉学习,已经是很不错了的。
才回到斋舍,便被正在洗脸的方永续调侃。
“怎么,去看过小宝宝了吗?乖不乖啊,有没有听你话啊。”说着说着就呵呵笑了起来。
许泽谨一脸无奈地看着方永续。
“他总是我二弟的。再说了,他也是紧张,你知道的,每年到了院试的时候,他总是出这样那样的状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还有二婶好胜心实在是太大了,这次要是他啊再考不过院试,而我这里万一通过乡试成了举人。我都不敢想二婶会如何对待豆子了。”许泽谨边说边叹息道。
方永续也在昨天晚上听了许泽谨说的话了,对许金氏也是觉得无语了。
明明县试和府试的时候还蛮正常的啊,怎么到了院试上就这么怪了呢。真是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了。
其实这段时间,许泽谨自己的时间也很紧张,为了乡试,如今都在看时文,经义题,还有学习诏、判、表、诰等。这些都是很规范性、实用性的公文。这些难度没有,最重要是有一定的格式,许泽谨学是学过的,只是还是要加深印象,避免考到用到的时候遗漏了什么,那可就冤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许泽玉便恢复了正常,常常除了要上的课之外,便是跟着许泽谨泡藏书楼。遇到什么问题,都是找许泽谨问,极少数的问题有为难住许泽谨的。许泽谨也没有觉得不耐烦,毕竟这些还能加深印象。
认真学习的日子过得真的很快。许泽谨几个其实已经准备好了要去申城。院试也来临了。许泽谨几个把许泽玉和顾子俊送入贡院。
“哎,都来这么多次了,希望这次他们两个都能考过。这样大家就能一起去申城考乡试了。”吴清源看着两人的身影,叹息地说道。
许泽谨也是这么希望的。虽然自己比许泽玉大一岁,但是还是希望他能够考过的。
“这个要靠运气的。毕竟这个州府一次院试也就五十名上榜。每年都有这么多人来考,我都觉得我老了,那些天才般的人物,让我越发地有压力了。”方永续上次没有考上乡试,身上到底有被影响到的。深怕竞争对手更多,被这些天才人物给超越了。
许泽谨也想起了当初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贡院街。人真是多啊,真的让人很有一种畏惧的心思。
“放心,永续哥,您现在已经跟三年前不一样了。当初的水平不能跟现在相比的。想来这次你一定能够如愿的。”许泽谨笑呵呵地说道。
吴清源听了这话,也呵呵笑了起来。
“是嘛,那泽谨,你呢,上次你可是没有参加,也不知道这次能否考过。要是不能上榜,你家人可是要很失望的。对了我刚才看到了宏学文了。也不知道他今年能不能考上。说实在的,我对他的感官真的有些复杂。又有些可怜他,又有些厌恶他。”吴清源一脸复杂地对两人说道。
许泽谨听了这话,就朝着贡院门口看到,正好看到宏学文的一个背影。
似有所感,宏学文临迈脚步进门之前,便转头看了一眼许泽谨。两厢望个对眼,各自都愣住了。
“或许,他也有后悔的吧,可家里条件如此,总也不想错过任何机会吧。行了,咱们回去吧。再过几个月,咱们也要进贡院kǎo shì了。这会儿回去还能睡个回笼觉,早上起来也能好好地看书。”许泽谨叹息一声,便首先上了马车。
吴清源和方永续两个人对视一眼,也跟着上了马车。
许泽谨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上休憩。
等院试结束之后,许泽谨把许泽玉接回方家,让他好好地休息两天,在继续读书也不迟。
院试已过,许泽谨几人商量着,趁着天儿还好,不如早点赶到申城去。七八月的天儿,坐马车那真是受罪,即使是坐船过去,也是让人受不了的。万一这个当头惹出个好歹来,那哪里还有什么精力考乡试啊。如果身体不好,怎么撑得下整个乡试。
许泽玉这回倒是信心十足,称这次十分有把握。总之没有什么突发状况,身体没事,没有写了考官的避讳。
许泽谨为他开心,不管考上没考上,都没有关系,许泽玉已经克服了心理阴影了。
这回还是方石斛带队,许大山这回也有跟着一起。这回大儿子要考乡试,侄子也许也要参加,这次他去照顾最好了。
吴家和顾家也有派人,因为吴清源和顾子俊两人也都要去。
一行十来个人,浩浩荡荡的,干脆,方石斛让人找了一条船,载着几家人一起过去,当然这是跟着运送药材的船队一起走,安全得很。
出发这一日,鲁氏、方永淑、许大囡、小学仁、谢文庆都过来码头送行。
许泽谨几个跟来送的人叙话,重点是方永淑,毕竟是未婚夫妻,往日里也见不到多少面。
“泽谨哥,这是我自己制作的消暑药、止泻药。还有人参片。你到时候可以用的。我哥那儿我也有给的。只希望这些东西不用用到。”方永淑忍着害羞对许泽谨说道。
许泽谨连忙把这些药收下。虽然这些许大山已经去药店买来了,都准备好了,可这到底是方永淑给的,许泽谨自然是要收下好好用的。
“谢谢你,永淑,我一定会好好收着的。进号房的时候也会带着一起过去。你,你在家里也好好的。不用担心我们。反正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