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之歌》 023人间地狱

    落离知道没法改变女族长的心意，只好辞别了众人，驾着马回落河部族。对于不能营救龙浩，他十分愧疚，但也无可奈何。女族长可能是刚刚上任，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碍于颜面，也不会即刻释放。

    一路向南而行，他走的都是羊肠小道，这样就能够尽快赶回去。翻过几座丘陵，就到了骆驼岭地带。晌午十分，他在骆驼岭小憩片刻，因口渴难耐，就栓了马四处寻找水源。哪怕是一条溪流，甚至是一潭泉水，也足够他享用的了。他走了十几分钟，就远远听见溪水潺潺流动的悦耳声音。伴随着溪水声的，还有悉悉索索的草丛抖落声。他寻着方向，翻过几个巨石，就听到有人在溪水边讲话。

    等到他走近了一瞧，天，只见红山部族大长老正举剑押着一个老者。那老者年过五旬，话白头发，头上还插着一根鹅毛。老者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而大长老以剑相逼，仍不肯放过。落黎见了，简直目眦欲裂，父亲落平阳岂能被这个叛徒如此对待。他正要跳出来与大长老大战一场，忽然转念一想，要是大长老果真杀了父亲，岂不是连我也被俘虏？

    落黎躲在石头后面，尽量压抑胸中怒火。此时此刻，决不能冲动。他平复了心情，就听大长老和落平阳二人争斗。

    大长老道：“落平阳，你到底肯不肯叫族人去凯西堡？实话跟你说，你就是不愿意也得愿意。你也不用脑子想想，过去，韩人言五千勇士都拿不下王城，韩冰这个小娃娃又怎么能奈何得了他们？乖乖跟我走，还能保你一命。如果不然，落河部族的子子孙孙都将成为奴隶！”

    落平阳昂起头，指着大长老的鼻子道：“大长老，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韩人言老族长怎么死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像你这样蛇蝎心肠的人，早该千刀万剐，下地狱！”

    大长老把落平阳踹倒在地，又吐了几口唾沫，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道：“落平阳啊落平阳，咱们七十二部族谁最聪明？第一数龙山部族族长白无圣，这第二嘛，就是你落平阳。可惜你生不逢时，投错了胎，不该出现在落河这样的小部族。没错，韩人言就是我间接杀的。哈哈，你知道用什么杀的吗？”

    落平阳咬牙切齿道：“除了鲛人之泪还有什么？你这卑劣小人，偏行龌鹾之举，迟早会死的很惨。”

    大长老冷笑道：“不错。你果然是聪明的人。可知道的太多，不但对你没好处，连你儿子也没好处。”

    “要么就快些动手，还磨蹭做什么？”

    “哟哟，知道疼儿子了。”

    大长老最气愤的，就是落黎那小子和龙浩一起，他娘的抢了凯西堡武器库。此事一出，铁骑士大人，财务大臣，凯西堡主人，都十分震怒，逼着大长老再弄一些奴隶，好继续在凯西堡挖矿。不提落黎还好，提起来都满肚子窝囊气。“落平阳，你不肯放族人去凯西堡也罢。但你得告诉我龙浩那小子到底是什么人。这个人神神秘秘，就连异族那边高层也摸不清他的底细。你要是知道，赶快告诉我。”

    落平阳道：“龙浩？此人突然出现，不单是我，就连落黎那孩儿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哼哼，就算老夫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大长老眯着眼道：“我要是把你儿子抓来，你是说还是不说呢？老贼，异族那边已经许了我首相大人的官位。你要说了，将来何愁落河部族不能振兴？”

    “你？你简直玷污了首相二字。一个月前，首相大人在位时，红山部族和龙山部族和解，都同意休兵。异族也常到我们部族视察，无论是外族还是咱们自己都能活的好好的。好端端的首相，就被你们这些人弄死了！”

    大长老听了落平阳的话，恼羞成怒，这人不但嘴硬，骨头硬，而且皮也硬。好好，就叫你死无全尸吧！大长老只把长剑一提，一道血花在溪水边飞溅，落进潺潺的溪水当中。大长老拖拽落平阳的身体，最后抛进水中。落平阳的身体顺着水流行了半里，就挡在一块石头上。

    躲在石头后面的落黎早就吓得失魂落魄，父亲死了，而他又听了这许多秘密，将来想不死都难。等到大长老迈开步子上了马，往落河部族方向去了，他才挣扎着酸软的身子爬起来。只是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哪里顾得上早已湿了的裤子。他跑着跑着，一不小心就摔在草丛里，等到他爬起来时，就听到溪水旁哒哒的马蹄声。顺着那声音瞧了瞧，是一个游侠模样的人。他禁不住眼睛一热，滚出七八个豆大的泪珠来。他见墨白下了马查看了血迹，又匆匆上马而去。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落黎慌慌张张找到了自己的马，就策马奔腾，一路向落河部族方向而去。过了骆驼岭地带，进入了落河沿岸，远远瞧见一具尸体横陈岸边。他从马上吐了几口唾沫，驾着马尽情凌辱大长老的尸体。等到大长老死的再不能死了，连衣服也都踩碎，脸庞、胸膛都化作浆糊，他才继续向部族走。

    河渠已经遥遥在望，此时的渠水就算再甜，他也不会去喝。心中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落河部族的居住区浓烟四起，升腾的火焰快要把天空烧红。他骑马赶到族中，只见遍地的血、断肢、头颅，还有东倒西歪的鬼脸树做的柱子。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从马上摔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月明星稀，四周仍是必必剥剥的木材燃烧声。败了，完了，落河部族全没了。他想张嘴嚎啕大哭，却只发出嘶哑的声音。他何曾想到世事变化如此之快。之前还在和梅里部族你争我斗，现在，他还拿什么和别人斗。

    落黎发觉自己已经无家可归。望着渐渐化作废墟的部族，他狠狠地抽着马向红山部族返回。如今只有投靠红山部族，才能保住这条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