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苏海对河岸边上的炼铁作坊非常满意，左看右看，哪里都好。
“位置非常好，我很满意，蔡老板出个价吧。”
徐安宁很无奈，哪有这么谈生意的，上来就说自己满意，对方开价至少提高五成，蔡力为人奸猾，提高一倍都有可能。
不说把炼铁作坊贬低的一无是处，至少也要说出些缺点，没有问题也要绞尽脑汁的找出问题。
“那还用说，这里可是整个临海县最大的炼铁作坊。边上有铁矿，对岸有煤矿，靠着江通着海，四通八达，炼出来的铁想送去哪儿就送去哪儿。随随便便经营个几年，很快你就是整个东海府最大的铁商。”
“到那时，它就不是炼铁的作坊，炼出来的都是黄金，恭喜李公子发财。”
蔡力哈哈大笑，朝着李苏海抱拳拱手，仿佛李苏海已经是独占东海府铁交易的巨商。
笑得满脸肉都快开花了，心里也快开花了，钱呐。李苏海能不能发财他不清楚，自己的炼铁作坊一定能卖出个好价钱。
“二十万两，只要二十万两，换来几年之后富甲东海府的头号铁商，这笔生意划算，错过今天，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我也是看在徐老哥的面子上才给你这么便宜的价格，换做别人，三十万我都不卖。”
一边说一边看徐安宁的神情变化，他不太确定要买炼铁作坊的人是谁，如果是徐安宁，就不太好办了。
“蔡老弟，我可是真心惦记着你才帮你介绍生意。就算不卖我的面子，这份人情你总要记着。李公子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能坑他。”
徐安宁边笑边说，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此时的心情不太好，看似平静的目光中隐藏着告诫。
心里咯噔一声，蔡力干笑几声。
谁都知道徐安宁除了富商之外的另一个身份，弄海门的外门弟子，据说前段时间已经正式拜入弄海门，真正的仙人之流。
“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徐老哥也是商人，应该懂的。”
他擦了把汗，笑容发虚，小心的看着两人的神情，特别是徐安宁的，试探着道：“要不请李公子出个价，看在徐老哥的面子上，只要合适，我就一口答应了，绝不讨价还价。”
徐安宁冷哼，滑头的家伙。看似给自己面子，可是“合适”了他才会答应，蔡力绝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李苏海被他的报价气得不轻，轻哼一声，“这才像话。你跟别人报十万，到我这里变成二十万，什么意思，觉得我好骗？”
“好，就十万两。”
蔡力拱拱手，满脸堆笑，连声冲他道歉：“我这也是习惯了，脱口就报个高价，等着李公子还价呢。李公子是个实在人，是我太虚伪，这样，今天晚上我请客，给李公子赔罪。”
“地方就在天海楼，那里的鱼汤闻名整个东海府。咱们一边喝鱼汤，一边就把合约签了。”
“钱的事可以缓一缓，徐老哥带来的人我还是相信的。”
嘴快的跟炮仗一样，根本不给徐安宁插嘴的机会。
李苏海再没经验也知道自己上当，掉进了蔡力的语言陷阱，现在再反悔，显得自己不实在。
余光里看到徐安宁正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他有点尴尬，干脆不说话了。
老奸巨猾的蔡力，还是交给同样老奸巨猾的徐安宁去应付。
钱是徐安宁出，当然也应该由他来做主，所以他不是在推卸责任，只是将权力交还给徐安宁。
李苏海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心虚。
“十万就十万，蔡老板，如你所愿了，等了快一年，终于卖出个高价。还完所有的欠账之后，剩下的六万两银子打算再做点什么生意？”
先前徐安宁说过，蔡力因为炼铁作坊赔的倾家荡产，如果他没有理解错，意思是说炼铁作坊也只够抵欠账的。
李苏海气得眼睛都快红了，炼铁作坊就值四万两，蔡力一开始对他报出了整整五倍的价格。
我看上去就那么傻那么好骗！？
能听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不算是太傻，徐安宁暗想。
他懒得跟蔡力多说废话，而且花的钱越多，越能显出他对李苏海的诚意，也不完全是坏事。
“徐老哥的话比什么合约都有效，李公子，从现在开始炼铁作坊就是你的了。仓库里有未用完的铁矿石和煤炭，请些工人，再买些牲口，随时可以开炉炼铁。”
“遇到麻烦尽管来找我，大的方面解决不了，小麻烦还是能帮上忙的，比如请不到熟练工人，买不到合适的牲口。我在这一行干了十几年，随便指点你几句，能让少走很多弯路。”
“工人跟炼铁作坊之间是聘用关系，炼铁作坊停了，他们肯定要走的。炼铁作坊重新开工，必须重新聘请工人，这一点我能理解。”
“炼铁作坊要用牲口推拉风箱，偶尔还要负责运送矿石，因此有一百多头牲口，它们总不是聘用的吧，不算在炼铁作坊的资产之内？还要另行计算？”
李苏海指着岸边，“你不会还要我出加固河岸和修建码头的钱吧？”
蔡力十分“豪爽”的道：“那些都是炼铁作坊的资产，我是个讲原则的生意人，怎么会收李公子两笔钱。”
“不过船不是炼铁作坊的资产，李公子想要，还是要出钱买的，也不贵，五百两而已。”
一艘货船五百两，确实不算贵。不过货船用了好多年，又是停在岸边许久缺少维护，这个价格也算不上便宜。
“牲口呢？我还要出第二笔钱再买牲口？”
“李公子可不能乱说话，传出去坏了我的名声。牲口是牲口，作坊式作坊，两回事。你要说连牲口一起买，我就不能答应十万两的价格。”
“作坊是死的，放在这里没人管没人理也不会跑掉。牲口是活的，每天要吃要喝，炼铁作坊的牲口更难伺候，要有专门的驯兽师每日悉心调教，否则不出十天它们就废了，不能互相配合推拉风箱。”
蔡力一脸的不快，像是要发怒，心里已经乐开花。
他非常确定要买炼铁作坊的就是这位李公子，不是徐安宁，徐安宁不可能找这么个蠢货，半点商场上的规则都不懂。
“不说牲口本身的价钱，一年里人吃马嚼也是笔不小的开销。看在徐老哥的面子上，牲口就当白送了，李公子把这一年的开销出了，不多，就一万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