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爸,我这就让管锐安排将奶奶的遗体送去火葬场。”梅澜没再劝说郑爸爸,虽然她很留恋郑奶奶,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况且郑奶奶也已经八十几岁高龄,能有一次儿孙满堂绕欢膝下的聚集,对她的人生来说也算是有了个完满的结局。
虽是猝死,也算寿终正寝。
而活着的人则是要尽快脱离悲痛。
从火葬场回来,一家六口守着郑奶奶的骨灰一夜,包括梅雨歌梅雨诺两小妞儿都很乖巧的坐在姥姥和爸爸妈妈旁边守着太姥姥。尽管很想睡,也只是趴爸爸妈妈姥姥身上小睡一会儿。
次日天亮。
村上的邻居帮忙请了响器班子来到家里开始吹吹打打奏悲乐,而郑公平魏芝菱梅澜和管锐老少两代人也已披麻戴孝开始为郑老太太举行送葬礼的时候,隔壁的梅老太太又堵上了门来。
她指着跪在棺材后面的魏芝菱就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我还没死呢,你就给别人披麻戴孝的,你也忒不要脸了吧,你把我儿子的脸都丢光了,还有你……”
她指着梅澜又骂道:“你是姓梅,不姓郑啊,你个忤逆的不肖女呀。”
“老太太,你就别跟着闹腾了,人家郑老太太都过世了,你还在跟着闹,你太欺负人了,别说你儿媳妇已经跟你儿子离了婚了,早已不算是你儿媳妇了,而你孙女你也是不承认的,就算是你亲儿媳妇,你亲孙女儿,你昨天把人老太太骂死了,你儿媳妇孙女儿给人家披麻戴孝送送葬,也不为过!”其中一个抬棺人终于看不惯梅老太太的恶霸死缠,而说了一句公道话。
重孝再身的郑公平魏芝菱梅澜和管锐这才知道,原来老太太的死跟梅老太太有关。他们齐齐将目光瞪向梅老太太。
“你……你,我骂我儿媳妇,跟你有啥关系?!你这是明摆着给她帮腔吗?我告诉你,我儿子不会……”
“我就是看着你这么大年纪老太太还那么欺负人我看不下去!人家郑老太太都死了,死人为大,你就不能看在是因为你跟她吵架把她吵死的份上,你消停消停?!什么你儿子你儿子你儿子的!我老光棍一个,我怕你?”
“你你你你……你气死我了!”梅老太太一戳拐棍一跺脚,走了,她要走远点,走到一个放枪听不见的地方给儿子打个电话!
太没天理!
自家儿媳妇,虽然已经离婚了,可曾经也是自家儿媳,竟然给别人家披麻戴孝,还有自己亲孙女,这叫作孽!
作孽!
她颤颤巍巍拨着梅友道的电话。
电话那端的梅友道,以及龚家几姐弟,黑老太太,还有那几个曾经追随梅友道,现在不知道自己命运如何的权贵们。
正在魏芝菱的小院外守着。
他们已经守了一夜。
昨天茶话会结束后回到家里,梅友道全家在慌乱中理了理头绪开了个家庭会议。从县里领导说的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话中,他们听出了希望,他们一致认为只要全家人致力向梅澜道歉,只要梅友道豁出面子最好跪下去求梅澜去求魏芝菱。
他们全家兴许能躲过此劫。
梅友道心里是不愿意豁出脸皮跪下恳求梅澜和魏芝菱的,可现下这个四分五裂的家庭容不得他不愿意!自从得知梅澜身份之后,这个家就快速的四分五裂了。
首先是卢世杰,他将龚秀丽大骂一通:“你这个婊子烂货狗娘养的!要不是你作死作死的去找梅澜的麻烦,现在家里什么事情也没有!你她妈的作天作地作的好着呢,我死了不要紧,你他妈死了也活该被狗撕,可是你未成年的儿子怎么办!”
卢世杰一边骂一边朝龚秀丽的头上脸上乱打一气。打的龚秀丽不敢还手,就连一旁看着的黑老太,也不敢帮腔替女儿说话。
毕竟整件事情就是龚秀丽挑起来了。
她还能说什么?
到最后龚秀丽被卢世杰打的实在是没辙了,她抬着虚紫烂青的脸对卢世杰说:“只要爸爸愿意求梅澜,我……我同意把我的嘴缝上。”
“同意就对了!你不同意我也会找人把你嘴缝上!看你以后还嘴贱不嘴贱!”卢世杰无情的说道。
一旁看着的龚家姐弟以及黑老太和梅友道又能说什么呢?
就连最心疼她,和他做了二十几年夫妻,而他也帮她养大了三个孩子的黑老太,也对他翻脸不认人起来。
她恶狠狠的对梅友道说:“姓梅的我可是听清楚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能救家里出水火的只有你一人,你要是不舍下脸皮救我们,我就一口一口撕了你,然后我去自首!让你的另外两个亲生孩子梅珠和梅驹也成孤儿!想当年我黑妮能把你从魏芝菱手里强过来,就是因为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狠角!”
“你……你这么狠心?梅珠梅驹难道不是你亲生的?连亲生孩子你都能舍得了?”
“舍不了又怎样?得罪了这么大一个主,难道他们俩还有活路?”黑老太太很明确的说道:“我们现在马上去民政局办离婚!只要她女儿梅澜放过我的几个孩子,你随时随地可以回到魏芝菱的身边。”
“你!”梅友道瞪红了双眼:“我们可是做了二十几年夫妻了呀!”
“梅澜不是说了嘛,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又怎样!你跟魏芝菱还是结发夫妻呢,我现在放你回去跟她团聚,多好!”黑老太太无情的说道。
好好的一个大家庭,个小家庭,就这样闹起了内讧。
半下午
卢世杰叫来一个在偏僻农村为猪做阉割手术的兽医,真的把卢秀丽的上下嘴唇缝合了起来。
而得知家里发生了大事的梅珠和梅驹从外面赶回家时,龚秀丽的嘴唇已经被兽医缝好了。
看到姐姐的惨状,梅珠大声的哭叫起来,她不能接受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家里:“疯了,你们都疯了吗?你们还有人性吗?怎么不死绝了!”
说完之后,她上楼随便拿了几身衣服,跑出了家门。
而梅驹更是怒不可遏,他将家里猛烈的砸了一通,搂着木木然然姐姐龚秀丽哭了有一阵子之后,连衣服也没拿,也和姐姐梅珠一样,跑出了家门。
“先别管他们俩了,我们只要解决了现下的难题,他俩气消了也就回来了。”黑老太太冷静的说道。
一家人争吵到最后,梅友道已经被逼无路,看着四分五裂的家庭,他是去求梅澜也得求,不去求梅澜也得求。
几口人争吵完毕之后,便一起出发去了魏芝菱的家里负荆请罪去了,跟随他们一同去魏芝菱家的有二剩,以及施小羽和她丈夫等人。他们一致听到了县领导的那句话: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们将那句话理解为只要豁出去脸面向梅澜认错,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结果到了目的地之后,才发现魏家没人。
问了左右邻居,都说不知道。
梅友道也猜到了魏芝菱大概是在梅家屯郑公平的家里,可是全家商量来商量去一致认为在魏芝菱的家里等梅澜回来最好,因为在魏芝菱自己家,什么事都好说一些。
结果等了一夜,魏芝菱和梅澜都没回来,梅友道和黑老太的心,凉到了脚底板儿了。
看来魏芝菱和郑公平两人真的如同梅老太太电话里说的那般,两人住到了一起了,就算他梅友道马上和黑老太离婚,魏芝菱也未必希望他再回到她的身边了。
就在一家人都绝望的时候,梅老太太又打来了电话,电话里语气更为气愤:“友道啊,你给我赶快回梅家屯一趟,你要好好的给我教训教训魏芝菱那个不要脸的破鞋货,她带着她那个不肖的女儿,竟然给郑家的那个老太婆披麻戴孝去了!你赶快给我回家!”
“什么?”梅友道的手机都要拿不住了:“妈,你是说……郑老太太,死了?”
“死了!不经吵,怪她自己年纪大了,昨天被我吵了几句,就气死了,气死她活该!谁让她做事情太不顾左邻右舍的面子呢!”梅老太太在电话那端说的理直气壮。
“妈呀!”
梅友道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黑老太在旁边问道。
“快!快去梅家屯!”梅友道慌乱的说道。
当梅友道一行赶向梅家屯时,县里的几个大领导以及县里的武装部队以及民警警察,也都同时赶向梅家屯去了。
县里领导是一早听管锐的助理赵乾坤说了之后才知道郑老太太去世了的,本来一农村老太太去世,他们县领导八百年也不可能去过问,可是因了管锐和梅澜,他们丝毫不敢怠慢的赶去梅家屯奔丧。
而且
发动了县里各阶单位纷纷去为郑老太太送葬。为的是给郑公平捧场,为的是重视管锐和梅澜。
而且
出动了县里的所有武装力量。
一是维持秩序
二是显得庄重和隆重。
当梅友道一行人开车来到梅家屯的村外时便看到了每隔不远便有一个武装警察肃穆的站着,向村里拐弯的一条柏油路也被隔离开来,过往的车辆如果不是去村里奔丧的统统要绕道开走,村外的水泥路上一字排开了数十辆小轿车。
不用想梅友道也猜到了,这都是前来奔丧的。这充分说明了梅澜和管锐有多么重视梅友道。
以及多么重视这位死去的老人。
将车开到村头再也开不进去的地方后,梅友道等人也已经听到了那如哭如泣的送葬悲乐。一干人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貌似害怕打扰逝去的老人。
实则是害怕见到正在悲痛中管锐和梅澜。
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后果,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送葬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