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县委助理的呵斥之后,他们纷纷鼠窜一般的进入了茶话会现场。
这些人不傻,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再不想进去也得进去,哪怕进去之后受辱,也比回家等死要好过。
茶话会设置在大礼堂内。
一排一排的椅子以及椅子前面的自助式食品传送带,还有传送带下高桌上的各色精美食品,以及宽阔的铺着红毯的过道,和礼堂两侧靠墙摆放区处的各色红酒饮料香槟的,充分说明了管锐的别具用心。
管锐梅澜一家坐在礼堂最前端的高阶台面上,从他们的角度可以俯瞰所有前来参会的宾客。一家六口的两边围坐了本县最核心的几个领导人。
其中就有国土局局长以及农行行长。
而梅友道这个教育局局长的名列,不在其中。
台下宾客的席位排列次序也是根据职务的主次而依次向后排列。
卢世杰龚秀丽以及她的弟弟妹妹们,还有那几个昨天去二剩家里捧场的几个自恃权高位重黑白通吃的家庭,则是被排在了最后。
他们硬着头皮坐下去,以很是驯服很是讨好的目光看向台上被围在中心当星星月亮一般被捧着的一家人。
心里各自颤抖着,担忧着自己的命运,偏偏他们的孩子们却是傲娇无理取闹的:“妈妈,我嘴疼,你为什么为了台上那两个小脏球打我,我不要她们在台上,我要让她们下来,我恨她们,你为了她们打我,我恨她们……”
“别说话!他们不是小脏球!”
“不是你说的她们是小脏球嘛。”
啪!
又是一记闷响的巴掌声:“不说话你能死啊,你个死东西!都说了她们不是小脏球,她们是公主!这县城里独一无二的公主!听到没有,你看到她们俩要恭敬,要点头哈腰。”
“呜呜呜……你又打我!……呜呜呜。”
啪啪啪!
“打死你个死东西,叫你哭,叫你哭!”
连续几下狠绝的耳刮子之后,是小孩子更加疼痛难忍的大哭。
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是豪豪他妈施小羽又在打豪豪。
“怎么回事?”维持持续的民警问道。
“没,没事!”施小羽慌乱的说道,一边说一遍看向台上。她的脑子里分明在轰轰炸。
那组要命的电话号码!
农行行长的电话号码,分明是她以极其鄙视梅澜的方式写给梅澜的,此刻,农行的行长坐在梅澜的旁侧正在向梅澜说着什么。
“管好自己孩子!公共场合别显得那么没教养,千万不要给县里抹黑。否则……”民警不客气的说道。
“知道知道。”施小羽回应着,顾不得自己孩子被自己打的有多惨,她求救的目光看向龚秀丽,急切切的说道:“秀丽,梅……管太太,不是你妹妹吗,你能不能……”
龚秀丽惊恐的摇摇头,捂着自己的嘴不说话,她已是自身难保,尤记得昨天梅澜撕烂她嘴的同时警告的她的一句话:“把你的嘴缝上,不然一个字,死!”
真的会死吗?
现在缝上还来得及吗?如果现在把嘴缝上梅澜就能绕过的她的话,她愿意!
被死神逼近的感受真的很煎熬。
她无助的看向自己的老公卢世杰。
而卢世杰也已经满头虚汗,浑身冷汗,他身上有一种不知道是热是冷的滋味,只感觉自己衣服穿多了胸闷极了。他将外套脱了随手丢在地上不管不顾,头上依然虚汗淋漓。
台下,昨天侮辱梅澜的一干人有多惊慌失措,台上梅澜一家便有多风光耀眼,被众星捧月的感受对梅澜管锐和梅雨歌梅雨诺来说属于家常便饭。
主要是妈妈和郑爸爸,他们是苦了一辈子的人,而且一辈子行善积德,却不似梅友道那般备受尊崇。
此时此刻,梅澜要让妈妈和郑爸爸深切的享受这种被人尊重的滋味。
“郑老,魏老。您的好女儿呀,把全县的经济都带动了起来。对于整个县城来说,你们可是大功臣。我小刘敬您二老一杯。”县委刘书记端着香槟酒十分恭敬的说道。
县长副县长以及其他领导人也争相等着向魏芝菱和郑公平敬酒。
魏芝菱和郑公平的心情可谓是喜极而泣,活了大半辈子了,能顺顺当当做点事情,不被人为难已是好事,那里被人这样敬仰过?
尤其是魏芝菱,自和梅友道离婚以来,尝了多少的艰辛,不仅如此,还好受梅友道的指责,还要是梅老太太的侮辱。
如今看看台下的梅友道。
真的很像被痛打的落水狗!
活该!
这叫大快人心!
这叫苍天有眼!
她挽住新任老公郑公平的胳膊弯,感慨万分的说道:“老郑,苍天有眼哪!”
“我姑娘我姑爷,好样的!苍天有眼!”
县里的几个领导,早已是明白了他们说这话背后的辛酸,心里也是已经有了盘算的。
整场茶话会,在以管锐梅澜梅雨歌梅雨诺为中心的轻松的欢声笑语中以及梅友道一行的如坐针毡度日如年中完满的结束。
当绝大部分人领了投资商提供的新年礼品欢天喜地的回家后,剩余便是梅澜一家和陪着他们的县里各级领导们。以及不敢擅自离开的梅友道一行。
他们很有眼色的留下来等着被宣判。
梅友道佝偻着身子,蹒跚着错乱的脚步尾随在慢步走出来的梅澜一家身后,他看待魏芝菱的眼神丝毫没有了嫌弃居高临下,而是躲躲闪闪中将目光移向梅澜,等到梅澜一家走出礼堂来到厅外之后,梅友道干干涩涩在梅澜身后开口了:“澜澜……”
“澜澜?”
梅澜回头轻笑,接着转为凝重的表情悲悯的语道:“三个小时之前,您一直在叫我,小……孽畜。”
“澜澜,原谅爸爸好吗?”
“原谅?爸爸?呵……呵呵!”梅澜长嘘一口气:“您犯了什么错需要我来原谅您?而且您不是爸爸,这不是您一再强调的吗,还是您看我落魄的时候,就不承认是我爸,现在看我飞黄腾达了,您再反口说您是我爸,您这是什么行为?拜高踩低?只认钱不认人,包括对待自己的亲闺女都是如此?”
“澜澜……爸爸,我……澜澜,你不能只听任你妈妈的话对爸爸成见这么大吧?”梅友道苍白无力的说道。
茶话会之前在大厅内,梅友道还没有发现梅澜和管锐身份的时候,梅友道就想狠狠的数落好几年没见的前妻魏芝菱了,教唆女儿跟父亲对着干,不守妇道去找同村的鳏夫同居,她魏芝菱罪名实在太多!
可梅友道没来得及狠批魏芝菱,县里领导就来了,然后就公开了梅澜的身份,以至于他想批魏芝菱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此时此刻,
虽然不敢对魏芝菱火山爆发,却也是很委屈的:“魏芝菱!你太过分,澜澜是我们两个人的女儿,无论从法律上还是从血缘上,都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你倒好,你硬是教唆的女儿不跟我亲,你这是和居心?你还有点良心吗?”
“你真可怜!”魏芝菱手挽着郑公平的胳膊,很是鄙夷的冷笑着对郑公平说。
站在一旁的管锐也替岳母打抱不平:“梅先生,我真的要说句公道话了,我在岳母家里住了这么几天,可从来没听岳母说过你一句坏话,你身为一个男人,不养自己妻儿也就算了,你还反过去指责一个独自抚养孩子的单亲母亲,你算男人嘛!”
“你!”梅友道羞恼成怒,却是不敢发火的,他自认为自己在县城内还算是一个德高望重之人,而在官场上也还是有些地位的,所以此时他将求救的目光落在县里几个领导身上。
“刘书记,荀县长,我那房子搬起来很麻烦,你们大概还不了解内情,这位管先生他是我……女婿,我亲女婿……”
“是这样的。”
刘书记打断了梅友道,他清了清嗓子冷漠的说道:“县里已计划了两个方案,一是你将房子卖给管先生,二是如果你不卖房子的话那就是你所在的整个小区全部动迁,相信在管先生的支持下,县里还是能够做到在一夜之间将整个帝景水岸,夷为平地!”
一句夷为平地,犹如一枚原子弹降临在梅友道一行人的身边一般,将这群人惊得眼睛暴突,一句平淡的夷为平地,已是充分展现了管锐的霸气!
梅友道吃惊的看着管锐,这明明是自己亲生女儿的老公呀,可管锐的眼睛里没有半分饶恕的意思,他的心绝望了。
更绝望的是卢世杰。
是他和自己老婆一手策划了这起虐澜事件,想想以管锐想都要将帝景水岸夷为平地的杀伐手腕,他卢世杰的下场……可想而知。
刚在太礼堂内由于紧张他出了一头虚汗外套也脱了,现如今他跟在梅澜管锐他们身后走出厅外,外套却是忘在了礼堂内,此时他穿的单薄不说,一身的凉汗遇上冰冷的室外空气。
令他抖擞的如同寒号鸟。
不知道是因为惊悸还是因为冻得,卢世杰说话结巴的不成句子:“管……管先生,不!梅澜……澜澜,不不不,管太太,那个……现在,我马上找人把我老婆……”
一句话未说完,他的大鼻孔里竟然掉出两大长溜子清水鼻涕来。
那模样,丑陋极了。
“那么大了还流鼻涕!好脏!好丑!”梅雨歌嫌弃的说道。
“噗……”
“噗……”
梅澜和管锐两人同时忍不住想笑。
“你这鼻涕流到嘴里的样子,像个什么……鬼?”管锐逼视卢世杰,问道。
一向以形象好气质佳长得威武矜贵很有官范的卢世杰,此时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伸手用力在鼻子上一擤,两坨鼻涕便黏在了手上提溜着,下一步,他将手上的两坨鼻涕使劲向外一甩,不偏不倚,正好甩在了龚秀丽的脸上。
两坨晶莹剔透的鼻涕虫,挂在龚秀丽的腮帮子上,貌似很时尚耳坠子。
卢世杰直指挂了耳坠子的龚秀丽又无情的问了梅澜一遍:“管,管太太,现在把她的嘴缝上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