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歇息片刻,地道里的五个人继续前行。
平鸾忽然发现左手边有个不起眼的岔口,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平鸾嚷道:你们看,这里还有一条路。安羿停下脚步,这会儿是笙儿顶替他背着安逸。我们去看看去?安羿建议说。霍云摇头表示不赞同,笙儿也觉得不妥。平鸾却说:这也许是条捷径也不一定啊!笙儿,你走过这地道?没有。笙儿老实地说。那就是了,我们去看看吧!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拐弯。
霍云说:还是算了吧,上面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们还是尽早出去,去圭峰山找涂殇师傅的好。
安羿为难了,看着平鸾公主。平鸾说:就去看看吧!也不耽误事。平鸾的好奇心起来了,以她的个性,不去看个究竟心里难受。
安羿见状,说:要不你们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带公主去看看。
也好,霍云说,快去快回!有事情你就叫我。
平鸾跟在安羿的后面,抹黑向前走去,道路越来越窄,他们不得不低着头弯着腰继续前行,正当安羿刚想说不如回转去的时候,脚下一空,他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人已经跌落下去了,一直往下跌落,安羿伸出手去,想抓住什么,可是仿佛周围空无一物,他什么也没抓到,他的喊声还在空中回档着的时候,平鸾惊恐的叫声又在他的头顶响起来。安羿就知道,平鸾也掉下来了!
霍云先是听见安羿惊恐地叫声,接着平鸾也叫起来,她飞奔过去,笙儿也背着安逸赶过去。什么也看不见,霍云把手里的火把举得高高的,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是前路变窄了,霍云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着脚步,看似平坦的地面却是空的,霍云猝不及防,也跌落下去,笙儿额头上冒着汗,转眼间几个人都不见,他思索了一下,不管怎么样,也得去找到他们。笙儿背着安逸也往前走着,脚下果然空了,他们一起跌落下去。安逸还没醒,根本没感觉。笙儿用尽全力抓住安逸的双腿,不让他脱离自己。
他们就那样一直跌落下去,最后,笙儿失去了知觉。
安逸在子时醒准时来,感觉自己居然不在房间里,他睁开眼睛,自己的嘴里怎么有沙子?这才发现自己趴在沙地上,他吓了一跳,翻身起来,看看周围。难道自己还没醒?梦里自己似乎是跌落了,他大喊大叫着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想清醒又清醒不过来。
周围是几棵奇怪的树,树叶红红的,好像是秋天的枫叶,树皮没有,光光的树干裸露着。脚下是一片沙地,不远处是一片火红色流动的液体,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虽然看起来和大海一样,可是海水都是蓝色的。安逸揉揉自己的眼睛,他有点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这些不过都是梦里的幻觉。再看,眼前还是红色的海!
安逸活动了一下身体,好像没有受伤,他继续往前走,感觉自己好像被火烤般的炙热,他退回来,头顶忽然有什么滴落下来。他仰头向上看去,一滴清水从黑色的崖缝间滴落下来,他张开嘴接着那清水,奇异的甘甜,也或许是他太干渴了。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呢?安逸朝着反方向继续走着,远远地他看见一个人躺在那里,红色的草丛里。安逸急忙跑过去看,是平鸾公主,安逸的心揪在一起,她怎么了?
安逸小心地抱起平鸾公主,她的身体软和而温暖,查看身上也没有伤痕,安逸又摸摸她的鼻息,粗重的热气从平鸾的鼻孔喷出来。她一定渴了,安逸抱起平鸾,来到滴水的石崖下面,几滴清水滴入平鸾的嘴里,她动了动嘴唇,张开嘴,贪婪地吮吸着跌落进嘴里的水滴。慢慢地清醒过来。平鸾发现自己在安逸的怀抱里,觉得不可思议,难道跌落下去的地方就是安逸哥哥的怀抱吗?平鸾不敢相信。
安逸哥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平鸾,不是。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平鸾忽然发现安逸的身后的树居然是红色的,她这才发现身处的环境是多么的奇特,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安逸哥哥,我们是不是到地狱里了?
不知道啊,或许是吧!平鸾,还记得是怎么到这里的吗?
哦!安逸哥哥,我们背着你从地道里走着,要离开华山,接着我发现了一条岔路口,我就想看看是不是捷径,你知道的嘛,我走了那么远脚都疼了,我走不动了。
嗯,你说。
后来安羿陪我来看路,他先就不见了,前面有路,可是他走上去了就不见了,我一急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了,也掉下来了。
等等,你刚才说:离开华山?
是啊!
为什么?
啊?对,你不知道。后羿君来报信说地宫的人来了,要抓你。灵逸真人就派笙儿带着我们走地道离开华山。
这么说,我们都跌落下来这个地方了?
嗯!是啊,我们快找找其他人。平鸾说。
不多会,他们就找到霍云和安羿,还有笙儿,还好大家都没受伤,只是霍云的手臂被岩石擦伤了,也无大碍。
我们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再做打算。霍云说。
好!大家都说。
他们几个人在这里转了一整圈,这不过是方圆不到一里的一个山洞,却不知道为什么还有这片红色的海,望不到边际,他们就像是在海边的崖洞里。一切似乎都是红色的,让他们的眼睛感觉很不舒服。安逸建议大家用衣服上的布撕扯成条来蒙住眼睛,避免长时间看红色的东西而伤了眼睛。
你们说这里也没有太阳,为什么还这么亮呢?平鸾问。
就是啊?所有人都觉得迷惑不解。
你们看,我们头顶上,那是什么?
就像太阳一样,可惜是散发着红光的。
就是啊!那到底是什么啊?
不知道,难道是因为它的红光这里的树和草才是红色的吗?
也许吧?也不对,太阳光也不是绿色的,可是树是绿的。
好渴啊!这里好像没有水,树是怎么生长起来的?
安逸听霍云说渴急忙带她来到那块崖石下面,说,你看,这里有水。
霍云往上看去,一滴清水滴落下来,她用嘴接了,继续等待下一滴清水。
安羿说:这样子喝水,还真是费劲啊!
怎么办?现在。安羿问。
五个人都喝了点清水,坐在树下。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平鸾说,我们能下来,自然是顺原路返回了,我们几个都能驾云,试试看!
安逸说:那行不通的。这是洞底,无云。就是我们的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好过驾云的。
安羿也说:是,我感觉这已经到了大地的中心了,一直掉啊掉的,掉下来很长时间,都不到底,我还想着这次不用人家杀我们,我们自己把自己摔死了。
现在这样子,没有摔死也会被困死了。霍云说。
笙儿一直不开口,这会儿在那红海边走来走去,不知道在看什么。听见他们都不说话了,笙儿说:都过来看,这是什么?
四个人一起跑过去看,海边的沙地上隐约是一块石头,上面似乎还有字。
咱们把它挖出来看看!
霍云说:你们让开,我来。
其他人躲闪到一边去,霍云对着石块,隔空加力,那石块慢慢地树立起来了。待到稳稳地立着了,霍云这才收了力道,走过去看。大家也都围过去,看那上面写的什么。
看了半天,没有一个人说话。谁也不认识那字,只有平鸾似乎是有点眉目,却不敢确定。
安逸说:平鸾,你看明白了?
平鸾说我就知道这是上古时期最早的文字,那个时候字都是每个人随意创的,比如云,就画一朵云,慢慢地嫌画着麻烦,就统一画简单点,自己知道就好了,这个就应该是那个时候谁自己创造的文字,只有他自己看得懂。你们看这个,上面是两只角,下面画的好像是牛,牛本来有角,为什么还要加角在上面?什么东西会有四只角呢?
笙儿说:原以为可以通过石碑找到出路,看来又不行了。
不如再四周看看?
几个人分散开,又在洞里转了一圈,还是没什么发现。霍云甚至试图顺原路爬上去,无奈峭壁异常光滑,根本就找不到着力点。
平鸾这回才是彻底的失望了,回想大家之所以被困在此地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好奇,想走捷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虽然没有东西吃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难道就永远困在这里了吗?一时间每个人都无语,垂头丧气地围坐着。
平鸾一直在无忧无虑的环境里长大的,她想不到自己出来才没多久,就会身处绝地,而且还连带这么多人跟着自己受累。她好想念父亲啊,原来不知道父亲的羽翼下的生活,是那么的美好,曾经多少次她抱怨见不到父亲,母亲总是宽慰她,教她体谅父亲身为天帝的难处。平鸾靠着安逸的肩膀,睡着了。
霍云不死心,还是在想办法看能不能离开。安羿却拉过她来,叫她坐下,霍云不解还是在安羿的旁边坐下来。
笙儿说:总是要弄个睡觉的地方出来的,不能让公主睡在地上啊。他站起来,去旁边用他的宝剑开始割草,至少这个可以用来铺床,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安羿说:霍云,让我看看你的伤。
不碍事的。
让我看看嘛。
霍云撸起袖子,给安羿看,安羿心疼,摸出身上的药。
你别动,我给你上药。
好!
仔细给霍云上了药,又撕了衣襟给她包好了,这才放心了。
霍云,我是第一次照顾你呢,记忆中你好像总是无所不能的,从不会受伤的,你对我总是那么好,我心里都记着呢。
霍云无语,在这个封闭的环境里,什么也做不了,反而有时间思考了。这十几年来自己一直守护着他,还以为他是没有感觉的,看刚才的样子他是有心的了,既如此,就算是不论将来如何,自己也无憾了。等到他恢复本身,他会忘记自己吗?
想什么呢?安羿问。
没想什么,就是不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还能不能出去得了?
没事的,我们又不会死,只要我们想办法,总会出去的。
这可是你第一次安慰我哦?霍云说,一直以来你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总是胡闹让人不省心。
以后不会了,哎,霍云你知道吗?
什么啊?
你的脸在这红光里好像是新娘的脸一样美丽。
胡说什么啊!霍云打了安羿一下,才觉得你长大了,又开始胡说。现在是什么样的境地,你还说这样的话来!
安羿若有所思,居然没有反驳她的话。
不远处,安逸和平鸾坐在红树下面,平鸾似乎是很懊恼,只说了一句:都是我不好!任凭安逸怎么安慰她,都不再开口说话了。安逸急的没办法,也不顾他们都在,把平鸾抱进怀里,用自己的胸怀给平鸾无言的安慰,安逸在她的耳边说: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不就是胸怀这样的你吗?我答应过你,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的,相信我,我一定能想办法出去的。再说了师傅找不到我们,也一定会来找我们的,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找到我们的对吗?
平鸾在安逸的怀里无声地流泪,这可是她平生第一次哭,这个刚落地就会笑的小仙女,第一次哭了。安逸温柔的拍着她的脊背,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暗自对自己说:为了平鸾,也一定要走出去。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事情还不曾经历过,还有那么多好地方没有去过,还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没有带她去吃过呢!
笙儿铺好了四张床,其中一张特别宽的是给安逸和平鸾准备的,他说:既来之则安之,都不要多想了,只能这样凑合着住,我们暂时安顿下来。现在应该是白天吧?要不都先休息一下?
平鸾也止住了哭泣,大家也都没说什么,心里知道平鸾公主很自责,还怎么能责怪她呢?依着笙儿的话,安静地躺下来,透过眼前的遮布望着悬在空中的那颗红色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