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春秋》 第五章 密谋

    达戈里大汉王掀起金丝编织的羊皮帘子，低头钻进了帐篷，一股以前从未闻到的气味游荡在帐篷里，那是一股清爽的叶子的味道。

    淡淡的烟气里，身披汉族衣甲的东平国使者跪坐于桌前，上身挺立，双手于桌前晃动。

    似乎是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使者回过头来，面带温和的笑容。

    达戈里大汉王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使者挥手打断，也只得忍着怒气坐在了使者对面。

    使者面前摆放着一副紫砂茶具，其色光亮有如新制，然其色温润，，使者将沸水从壶身上方淋下，一阵“淅淅”声音响起，使者缓缓动作着，开口说：“听闻大汉王早年也曾去东陆游历，想必也有接触过茶道吧。”

    达戈里大汉王点点头：“正如陆子羽先生所说，我早年曾于东陆游历，有幸得过茶艺大家陆逊先生的招待，略知一二。”

    这副紫砂茶具，即使以他的眼光也能看出这副茶具乃是上佳之品，没有数年的温养，是不会有如此的温润色泽。

    陆子羽语带讶异：“那正是家师，没想到达戈里大汉王还与家师有这般渊源。”

    “渊源谈不上，不过一面之缘，不过陆逊先生在茶道上的造诣确实非凡。”

    陆子羽右手轻捏住壶盖，与面前轻拂而过，将茶水中浮在上面的茶叶拂去，却并未是茶水洒出，随后封壶一旁，摊手示意：“请。”

    达戈里大汉王屈指扣桌而礼，随即端起茶杯，轻嗅茶香，待香气深入鼻息之后，方才回气，将茶杯凑近嘴边，轻抿一口。

    “这是我曾经与山间游历时，偶然在那崖边发现的野茶，虽无名，但其香气及味泽堪比上好的茶叶，”陆子羽在一旁介绍着。

    大汉王轻品茶水，口感细腻而不涩，微微点头以表赞同。

    “在我们那边，与人商谈事宜有先礼后兵之法，既然在下已然将礼行尽，那么接下来，就该让大汉王见识一下我们的兵了！”陆子羽的声音骤然变得冰冷。

    刀出鞘时在帐中带出凄厉的啸声，“哧”地划过了面前的被牛皮所覆盖的铁甲，表面的精熟厚牛皮完全没有起到任何的阻碍作用，刀深深地嵌入了铁甲。

    达戈里大汉王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一刀如果落在他身上，只是身穿貂毛大袖的自己断然没有幸理。

    那铁甲是草原上目前最牢实的铠甲，而那锋利的刀刃直接划破了表面的皮革，直接贯穿了下方的铁甲，北蛮受限于地理与技术，一直以来在兵甲这方面就落后于东陆，曾经凭借蛮族天生的体魄与一腔血勇就能征战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陆子羽双手捧刀，向大汉王递过去：“大汉王可以试试此刀。”

    达戈里大汉王小心翼翼地接过刀，一手举起刀，在火光下仔细观察，整个刀身浑然一体，如天生的一块刀铁，刀刃在火光的耀映下有着寒光流过，从刀尖流淌而下，大汉王伸手一弹刀身，刀刃便发出激烈的颤鸣，嗡嗡的声响回荡在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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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达戈里大汉王有些入神，手指轻轻按上了刃口，拿起时却已经留下了一道血口，大汉王在草原上还未曾见过如此锋利的刀，如同嗜血的饿狼，出鞘必见血，称为吹毛断发也丝毫不为过。

    “真是锋利的刀啊，”大汉王开口赞叹着。

    陆子羽端坐于一旁微笑着：“这刀取材于我们北平国特有的铁石，这种铁石采至远离海岸的深海铁矿，经过工匠千次煅造成型，于海水中淬火而成，刃口细如发丝，劈砍铁甲千副却不曾卷刃，工匠更是加厚了刀脊，将刀身做成曲线，这样劈砍上去也不会有卡在对方铁甲的担忧，而且刀身比普通刀略短，都说一寸长一寸强，但若是在战阵中长刀却很难回转。”

    一旁的乌苏大汉王接过达戈里手中的刀，一寸一寸的拿捏着，陆子羽在一旁提醒：“苏哈大汉王小心，这刀可是暗藏机关的。”

    话音未落，乌苏大汉王头猛地往后一缩，只见那刀柄处弹出了一截圆刃，其上色泽呈现明显的暗绿色，明显是被淬过剧毒。

    陆子羽微笑着解释：“这是刀柄中暗藏的机关，以防有人从两旁或身后偷袭，其上淬有剧毒，若是沾染上可是很难受的。”

    乌苏大汉王惊得手差点松开刀柄，小心翼翼的将圆刃的尖头朝向其它方向。

    达戈里大汉王冷冷地眼前这柄上好的利刃，淡漠地说：“恐怕要辜负陆先生的好意了，今日议事上，可汗已经决定了不予与你们东平国结盟。”

    陆子羽摇了摇头，笑容不减：“无妨，我们东平国不一定非要和北蛮结盟，也可以和大汉王结盟，不是么？”

    达戈里大汉王轻轻端起茶杯，他明白陆子羽的意思，但正是如此，才更让他有些担忧。

    “你们想要什么？”达戈里大汉王微眯双眼。

    “我们想要……”陆子羽抬头，眼睛里带着异样的光彩，“这北蛮草原上奔驰的骏马，以及大汉王的友谊。”

    “这不可能！”达戈里大汉王一口回绝，蛮族当年能够直达东陆腹地，凭借的便是他们的马上战天下，草原上的骏马是草原勇士们征战四方的根本。

    “我想大汉王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们并不需要很多，只是需要部分马匹与我们的马进行配种培养，这个要求不高吧。”

    陆子羽站起身子，环顾四周，似乎是要透过帐篷看到这四周无边的草原：“据我所知，大汉王的地位也有些不稳当吧，大王子慕容察罕可是跟随过可汗四处征战过的，将军们几乎都站在他的一方，这对于诸位大汉王们本就不利，再加上兵马几乎都掌握在左贤王手下，不知道若是那一天拼杀起来，大汉王手下的家仆们能否砍破那些兵士身上的兵甲呢？”

    除去尚且年幼的小公主和小王子，大王子慕容察罕与二王子慕容铁勒分立两拨，部族中的将军们几乎都站在曾经出战过的大王子身后，而贵族老爷们因为身份的天然对立，选择了站在二王子身后，而仅此于可汗的左右贤王是不会插

    （本章未完，请翻页）手继承人选的事情，他们的存在是限制诸方实力，不要做出过激的行为。

    达戈里大汉王沉默了许久，伸手一拍桌子：“好！成交！你们尽快打造好刀给我送过来，在你离开北蛮以前，会见到五百骏马在你身后。”

    一旁的乌苏大汉王有些小声的嘟囔：“我们也不一定非要暗自屯兵啊……可汗说起来，还是我们的弟弟……。”

    如今的可汗是上一位可汗的儿子，也就是几位大汉王的兄弟，上一任可汗当时无故失踪，面对群龙无首的局面，乌苏和达戈里当时已经被封为大汉王，不可能再掌权，于是阿摩勒临危受命上台。

    达戈里大汉王一手拍在弟弟的头上，有些怒其不争：“你懂什么！他是我们的弟弟不假！但是他这位置迟早也要让出来！如今大王子手下兵强马壮，那慕容铁勒却没有任何反应，一旦大王子继位可汗，到那一天我们该怎么办？束手等死？”

    乌苏大汉王从小就畏惧于自己的哥哥，于是讪讪地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达戈里大汉王恨恨地锤着桌子：“当初继位时，阿摩勒向我们几个保证，我们会继续享有草原上最多的奴隶，最多的骏马牛羊，拥有最美的女婢，但是你看现在？议事时我们根本没办法插嘴，兵马全部掌握在呼延他们手下，连帖不花那种奴隶崽子都敢那样和我说话！出兵去打其他叛乱的部落，哪次不是我们手下的人最多？我们拿到的好处还最少！我们现在几乎已经被赶离了权力中心，再过不了几年，等到慕容察罕继位，草原上都不会记得有这几个大汉王！”

    “那……我们也可以转投大王子帐下嘛，他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应该……，”乌苏大汉王在一旁小声的说。

    “哼！蠢货！”达戈里冷冷地说：“别说我们现在已经在慕容铁勒身上投资了这么多，我们转投过去，慕容察罕接不接受我们还是两说！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走到底，支持慕容铁勒成为可汗，不然我们只有一个下场！”

    乌苏大汉王知道哥哥没有说完的话，他们一旦失败，唯一的下场就是去陪他们那些英勇的先祖们。

    “好了，陆先生可以在草原上多留几日，到时候我准备好了派人通知陆先生的，有劳陆先生了，”达戈里大汉王平复了一下心境，开口说。

    “无妨，在下正好欣赏一下这大草原的风光，早年在下曾到边境，却未曾深入草原，如今正好是机会啊，”陆子羽取刀入鞘，起身向帐外走去。

    “对了，我有一句话想要告诉两位大汉王，”陆子羽走到帐前停住了脚步，“在下曾习医多年，根据我的望气手段来看，可汗如今身体不堪其忧，恐有意外发生，还望两位大汉王早做准备。”

    说着掀起帘子走了出去，一出帐篷，整个人就消失在了夜色里，竟无人发觉他的行踪。

    达戈里大汉王看着桌上陆子羽留下的刀，面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