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钟:“……”他实在是小看了这个云歇装傻充愣的本事,或者说她本身就不懂情爱之事?
“对了,那些药可以停了吧,我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云歇站起了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很很好了,没有丝毫不适的感觉。
玄钟看着她的这副样子,不禁嘟囔道:“早就可以走了。”
云歇一愣,突然上前一把揪起玄钟的衣领,“你把话说清楚。”
玄钟本是悬挂在梁上,被她这样猛然一揪,差点没有头着地摔下来。
“你轻点啊!”
“你刚刚说了什么?什么叫做我早就可以走了?”云歇揪着他的衣领,凑近了他的脸,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玄钟慌了下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不禁懊恼道:“什么话!我什么都没说!”
云歇眸光锐利地盯着他,笑得令人毛骨悚然,“什么都没说?我可告诉你,对于你这样的人,我可是有上万种法子可以整治你,最过于有效的法子就是让你不能人道,你可想试一试?”说着还挥舞着不知何时已经拿在手掌心的一把小刀,顺着他的衣面向下滑去。
不能人道!好狠的心肠!
“我说我说!你放开手,我说!”
云歇挑眉,继续将刀子滑下去,玄钟一惊,哇哇叫了起来,“你把刀子拿开拿开!我说还不成嘛!”
云歇满意地微笑,却没有松开他的衣领,而是将刀子收了回去,举在了唇边,朝着刀面轻轻吹了一口气,刀锋厉厉反射着摄人的寒光,直接就射进了玄钟的眼里,吓得玄钟又是一个颤抖。
“其实你的身子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你被公子从黑鹰处救出来之后已经在床上躺了七八天了,那段时间公子每日给你喂药,待你醒来之后,身子早就已经痊愈了。至于什么身子骨太弱,都是公子胡说八道的。”
云歇的脸色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完全黑了下去,这个该死的元祁瑾,竟然都是骗她的!
“那我每日喝的那些药都是什么东西?”
“那些啊,不过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其实在你醒来那日公子就要送你回杜府,谁知你硬要与公子置气,公子一气之下便说了那些重话,还特意鼓捣了那些苦药给你喝。”
玄钟看到云歇由怒到最怒,最后怒极反笑,不禁暗自打了个寒颤。
云歇松开了他,纤纤玉指在刀面上不断地摸索着,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玄钟心里大惊,想起自己刚刚被她胁迫的情况,难不成她这回要去寻公子不能人道了?
“我说小主母……”云歇一个眼锋扫过,他生生将主母两字在舌尖转了个弯,“…姑娘,你可别去寻公子麻烦,若是被公子知道我告诉了你这些,公子非打断我的狗腿不可!”
云歇笑意涟涟,目光瞟了一眼他的下面,玄钟看着她目光的方向,下意识地夹了夹腿。
“断了腿,和不能人道,你选择哪个?”
玄钟咬牙,心里一直在默默流泪,他这都是什么鬼运气,非得被公子派过来伺候这位行事乖张天地不怕的姑奶奶。
云歇突然哼了一声,收了刀子,“给我告诉你的公子,虽然他与我是合作的关系,但日后若是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介意伺候得他不能人道!”说着将刀子一举,玄钟只觉得眼前寒光一现,随即眼前再无人影。
“哎!人呢!”玄钟往窗边奔去,外头有寒风吹过,他不禁觉得有寒意也跟着爬上了后背。
云歇的轻功本就是天下绝顶的,若真要走,还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她,玄钟不禁暗暗叫苦。
“完蛋了完蛋了!不仅把人给放跑了,还把不该说的都给泄露了,这回公子铁定不会放过我!该死的臭嘴!该死的臭嘴!”
“喂,玄钟你做什么呢?”蓝衣从外头走进来,看见玄钟正站在窗前抱着脑袋,一会儿又打自己耳刮子,不禁有些疑惑,再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瞬间瞪圆了眼。
“人呢!”
玄钟哭丧着一张脸,朝他扑了过来,“咋办,我不小心说漏嘴了,然后把人给放跑了。”
蓝衣变了脸色,赶紧闪开了身,“你说什么了?”
“我,说她的身子早就好了,公子让她喝那些药,都是骗她的。”
蓝衣脸色又变了几变,抓起玄钟就朝着书房的方向飞奔而去。
“你简直是该死,我不过是把人托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你把人给弄丢了,这事赶紧禀告公子去,不然你我都要被公子整死了!”
元祁瑾本在房中与青梁说话,一看到蓝衣扯着玄钟闯了进来,心中突然闪过不好的预感,蓝衣和玄钟一进来立马就跪在了地上,特别乖巧的模样。
元祁瑾见状顿时挑了眉,蓝衣所要说的果然是云歇的事。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玄钟竟然把什么话都给泄露出去了,于是他本来面无表情的脸变得更加冰冷了起来,看向玄钟的眼神跟冰刀子一样,恨不得在他身上割出一个大窟窿来。
“她可有留什么话?”
玄钟身子一颤,“有。”
然后在心底里默默流泪。
“说些什么了?”
看着元祁瑾那淡淡的语气,还有冰冷的目光,蓝衣不禁有些同情起玄钟来,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
“小主母说,”玄钟犹豫了好一会儿,突然闭了眼快速地说,“她说虽然与公子是合作关系,但若是公子日后再敢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伺候得公子不能人道!”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蓝衣有些吃惊地张了嘴,这云歇还真敢说。
青梁则是有些疑惑,想不到玄钟竟然会称那个云歇为小主母,而且看公子的意思,似乎是默许的,难不成公子真的对那个云歇上了心?
元祁瑾缓缓闭上了眼,再缓缓张开眼,唇角突然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好,很好,让我不能人道?我倒要看看她想怎么伺候我。”
云歇自然不知道元祁瑾对这件事的反应,她会让玄钟传达那句话也只是想气一气他,毕竟自己被迫喝了那么多天的苦汤药。
好在她很快就出了侯府,便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早晨这个时间基本上见不到什么人,云歇因为自己没有易容,又是一身女子装扮,因此一路上飞掠得极快,朝着杜府的方向而去。
杜府最近也是因为大公子杜光耀的事情而搞得人仰马翻,一片人心惶惶,极为不太平。
杜仲对于这件事并没有表现出过分担忧的模样,而是丢了一句自作自受,当是个教训,大夫人听出了他对杜三宝的袒护之意,不禁气得全身发抖,对手下人也越发是喊打喊骂起来。
云歇本打算翻墙进去杜府,后来想到自己之前离开之时是深夜,并没有告知府里人,而且又是在夜里消失的,怕是他们都会以为自己趁着夜色私自出府去了。
思虑了片刻,云歇最终还是选择翻墙进入了府中,回到泠水榭时,里头已经空无一人,她心里一沉,飞快地回到内室换了衣服,刚要出门去寻大夫人,想到了自己容颜未改,于是又返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弄了脸,然后再度翻墙出去,来到了正大门。
来开门是一个上了年纪的杂役,他看到云歇时不禁吃了一惊,“郡主,是郡主回来了。”
云歇看着杂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怎么这么吃惊,前几日去了趟王府,没有告知府里人,想必一定是吓着你们了。”
杂役一脸恍然大悟,“原来郡主是去了王府,哎,真是误会大了,想必郡主不知道,您不在的这几日,杜府上下都要闹翻天了。”
云歇进了门,望着泠水榭的方向走去,“怎么一回事?”
杂役跟在云歇身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云歇听完立马沉下一张脸,转了个方向就往杜光耀的鸿光楼奔去。
大夫人因为担忧自家儿子的性命安危,已经有许多日都守在了他的身边,请来的很多郎中都摆着手表示无法治疗,这一来,大夫人更加憔悴与绝望了,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不少。
云歇很快就来到了鸿光楼,也不等下人进去通报一声,直接就闯了进去。
大夫人正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杜光耀,她的神色带着深切的哀痛,面色更是憔悴万分,她已经有两三日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饭了。
贴身侍女香如心里着急,端了一碗粥正要劝自家夫人用点,这时外头传来骚动声,大夫人还以为有郎中来了,忙打发了身边的侍女香如出去瞧瞧,香如应了声正要出去,却见一个窈窕的白色身影走了进来。
“郡,郡主?”香如失声叫道,大夫人一听到这个名字立马站了起来,目光凶狠地瞪了过去。
“杜三宝!是你!你竟然还敢回来!”
大夫人身子本就有些虚弱,又坐得久了,此刻猛然站起便是一阵眩晕,香如忙过去扶着她。
“想不到我离开了一些日子,府里竟然出了这样的变故!”云歇冷淡一笑,连客套的称呼大母也懒得喊了,“大夫人,我此番来是向你要人的!”
“要人?”大夫人冷笑了一声,指着床上的杜光耀,“你这个恶毒的贱人把我儿害成了这副模样,怎么还有脸来跟我要人!”
云歇蹙眉,“害他?他死了?”
“你还敢咒他!”大夫人怒目圆瞪,挣开了香如的搀扶就要扑过去,云歇唇角微勾,飞快地往旁边一让身,大夫人扑了个空,硬生生地扑倒在地上,呻吟了几声。
“看来杜光耀还没死透,否则大夫人也没有这样的力气来跟我叫骂,怕是早就哭昏过去了吧。”
香如赶紧过来扶大夫人,一边扶还一边怒道:“郡主,香如身为婢子本不该插嘴,但是您身边的侍女害了大公子不假,夫人爱子如命也不假,她还是您的大母,同为杜府中人,您怎能如此绝情地对待自己的亲人呢?”
云歇眉头一挑,竟是没有立刻回话,而是转身坐了下来,还倒了一杯茶,只是她并没有自己喝那杯茶,而是直接倒在了地上,正好就倒在大夫人眼前,滚烫的热茶溅了大夫人和香如一身。
“杜三宝你做什么!你竟然以下犯上!”大夫人怒不可遏,死死地瞪着云歇,一双眼珠子瞪得那样突出,似乎下一刻就会从眼眶里瞪出来一般。
云歇冷峭地一笑,“我杜三宝只有两位亲人,那就是我的两位母亲,这一杯茶,敬的是生我养我的生身母亲,而另一位,则是成定夫人,她赠我权势,给予我庇护,让我免受恶人欺凌,即便是在这个吃人的杜府,也能够护我周全。”
“我本不欲用你鸿光楼的茶,怕污了我母亲的嘴,不过既然你们提到大母,那么我也只能做给你们看,我杜三宝心中所认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位母亲。”
“至于以下犯上,你身为长辈,却没有一个长辈的样子,又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去敬重。再者说,我杜三宝身为归宁郡主,品阶要远远在你之上,您说,是谁为上,是谁又为下呢?”
“还是说,区区太常卿的夫人,却要凌驾在一位王府郡主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