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说着,双目含泪可怜巴巴地看向顾弦歌。
顾弦歌一脸为难,目光幽幽转至别处,就是不敢迎视凤九的目光。
顾北辰一看顾弦歌那样儿就知道凤九所言不虚,再看向桂枝的目光便是如同在看死人了。
“今儿夜里,你个奴才真是来探视的么?”顾北辰声音阴冷得让人脊背发寒。
桂枝被顾弦歌引进了套里,这下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手心握了一层的汗,桂枝咽了咽口水,这才诚惶诚恐地应到:“是。”
顾弦歌幽幽一笑:鱼儿上钩了……顾湘,前世你对我也是照拂颇多,这一世,我一定会慢慢、慢慢地还你的恩情的。
哦,对了,还有顾羡那个贱人,我一样不会放过!
“是吗?”顾北辰负手于身后,俯视着桂枝,冷冷发问:“那你说说,今夜紫棠宫这火是怎么回事?”
这火怎么回事,我哪知道啊?今夜我压根就没来过这个鬼地方好么?
桂枝心里嘀咕,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毕恭毕敬地回到:“奴婢不知,奴婢离开紫棠宫时明明就还好好的。”
“嘶!”凤九突然狠狠倒抽了口冷气,龇牙咧嘴的模样当即吸引了顾北辰的目光。
视线触及凤九高高肿起的脸颊时,顾北辰眼神一深,沉声问到:“你脸怎么回事?”
凤九咬唇不语,目光有些畏惧地瞥了桂枝一眼,又立即转至别处。
那副畏惧后怕的模样被顾北辰一丝不露地尽收眼底,顾北辰心里当即有了一杆自己的天平,孰是孰非也大概有了个谱。
“说。”顾北辰沉声命令。
凤九咬了咬唇,正待说话却被顾弦歌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打断。
“父……父皇……”顾弦歌轻轻地扯了扯顾北辰的袖摆,双目盈泪地瞅着他,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配上她虚弱软糯的声音,瞬间让顾北辰冷如钢铁的心软了几分。
老六再不讨他喜欢,可好歹也是个皇女,岂能是一个奴才说欺负就欺负的?
顾北辰怒从胆边生,双目一瞪,厉喝一声:“说!一五一十地给朕说清楚!”
凤九好似被顾北辰天生的君子威仪所慑,吓得肩膀一缩,战战兢兢地把所有话全都一股脑地秃噜出嘴了。
顾北辰越听面色越是难看。
“大胆刁奴!”怒不可遏的顾北辰一个窝心脚狠狠踹去,当即踢得桂枝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桂枝被这一脚踢得鼻骨断裂,门牙还被磕掉了大半边,鲜血狂飙而出,糊了桂枝一嘴一脸。
“狗奴才以下犯上,纵火行凶,罪不可恕!”
顾北辰字字冰冷,砸在地上一字一个响儿,听得桂枝如置冰窖,浑身不可抑制地哆嗦着。
“来人——”
顾北辰一声令下,吓得桂枝心口猛地往下一沉,翻身从地上一骨碌地利索爬起,“碰碰”地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边磕边语声凄凄地求饶:“陛下明鉴,奴婢从未对六殿下无礼过,更不曾放火烧宫!求陛下明鉴——”
门牙被磕掉了大半,说起话来有些漏风,可此刻刀都架在了脖子上,保住项上人头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牙关漏不漏风这等小事呢?
“拖下去,杖毙!”顾北辰神色不动,眼底之中尽是厌烦不耐之色,幽深的眼眸在这寒夜里折射出凛凛冷光。
“求陛下明鉴,今儿夜里,奴婢其实根本就没有来过这紫棠宫!”桂枝双眼充血,目眦欲裂地瞪着凤九,右手直指而出,恨不得能够戳进凤九那双蓄满眼泪的大眼眶里。
“是他!他一定是受人唆使想要陷害奴婢,求陛下一定明鉴!”
顾北辰眼神更显冷冽:“前言不搭后语的,拖下去!”
“陛下饶命!奴婢真是被人陷害的,奴婢冤枉——”
桂枝一边撕心裂肺地哭诉,一边把头磕得砰砰响,直磕得额前的皮都削薄了一层,鲜血“嘀嗒嘀嗒”地直往下淌,可那高高在上之人仍旧无动于衷。
眼看着前来捉拿自己的两个侍卫越走越近,桂枝也不知自己是从哪里爆出来的一股狠劲儿,猛地起身一扑,“砰”一声将凤九给牢牢地按倒在地。
桂枝抬腰跨腿坐在了凤九的身上,双手狠狠地掐着凤九的脖颈,咬牙切齿地厮磨出声:“你个无知稚儿!说,是谁让你这般陷害我的!”
“呜呜……”喉咙被人掐紧,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凤九双眼上翻,脸更是被涨成了猪肝之色。
“救……救命……”凤九小手不停地拍打着掐在自己脖颈上的那双大手,可无异于蜉蝣撼树,根本不能改变什么。
桂枝满脸糊血,发髻散乱,形容癫狂,掐着凤九的双手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
“是谁让你陷害我的!说!你个狗杂碎!”
桂枝双眼充血,面部扭曲。
凤九眼皮上翻,面色青灰,眼看着一口气马上就要提不上来了,在场却没有一个人阻止桂枝的疯狂举动。
凤九虽是别国质子,地位低下得可能连个体面的奴才都比不上,可是……顾弦歌目光悄悄一瞥,待触及顾北辰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弧度时,顾弦歌心里一紧。
“刷!”
利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哧”的一声利刃入肉的钝响。
凤九感觉脖颈上的力道骤松,连忙猛地吸入一口空气,冰冷的气流呛得凤九忍不住地猛咳了起来,扯得心肝脾肺肾都在隐隐叫嚣着疼痛。
“哐当!”
顾弦歌将从侍卫手中夺过来的尖刀甩手扔在了一旁,桂枝痛得额头冷汗涔涔,哪里还在凤九身上坐得住,身子一歪就重重倒在了一旁,口中一个劲儿地哎哟乱叫。
凤九愣愣地看着顾弦歌,她逆光站着,目光直直地迎视着自己的双目。
凤九看不清顾弦歌那双黑水银般的眸子里是什么神采,可他也不需要去看清……
抬手抹了抹脸,血还有丝残留的温度,那是刚才顾弦歌一刀劈进桂枝后肩时溅洒在他脸上的。
这种触感,真是让他恶心。
而桂枝,她的大半边肩膀已经被血染透,豁口一样的口子还在不停往外淌血,痛得桂枝那是一个死去活来,口中的哀嚎声声凄厉。
庄皇后不过一个养在深宫之中的女人,斗斗心机和城府没什么难的,可突然看见这么血腥暴力的场面,她着实也被吓了一跳,当即苍白着脸厉喝出声:“顾弦歌,你大胆!”
“圣驾面前,岂容你这般胡来!”
庄皇后的面色又白又冷,看向顾弦歌的面孔着实严厉。
顾北辰的目光也凉丝丝地看向了顾弦歌。
顾弦歌一撩衣摆下缘,“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她的后背绷得笔直,不避不闪地直面顾北辰冷飕飕狂飙而来的眼刀子。
顾北辰剪手于身后,手指关节被他暗中捏得咔嚓作响。
他在怪顾弦歌的多管闲事!
“桂枝失仪,惊扰了父皇,皇儿一时心急这才僭越了,还望父皇降罪。”顾弦歌前胸伏地,自行请罪到。
顾北辰冷笑一身:“六儿孝心可嘉,朕怎会怪罪?”
顾北辰话说得阴阳怪气,脸上更是僵着扭曲的笑容。
“谢父皇。”顾弦歌行了一礼后站了起来。
“看来六儿和凤九的关系真是不错。”四殿下顾湘皮笑肉不笑地说到,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在地上痛得扭成麻绳的桂枝。
不过简简单单地看似玩笑的一句话,却成功地把所有的矛盾齐刷刷地指向了顾弦歌。
顾北辰冷哼一声,目光不善地盯向顾弦歌。
气氛刹那沉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