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蘅芜扭头啐了一口，没好气地嗔到，“小小年纪就学会耍流氓了，长大了怎么了得？”
凤九羞红了脸颊，嗫嚅着唇，干巴巴地解释：“不，不是，我是，我……”
解释不清，急得小家伙眼里泪水开始打转儿。
顾弦歌见此，眯眼发出沉沉的闷笑。
“凤九几岁了？”
“七岁。”
“嗯，比我小五岁……咳咳……”顾弦歌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连串闷闷的咳嗽声打断。
“姐姐你……你……”
凤九麋鹿般的双眼紧张兮兮地看着顾弦歌，试探性地伸出小手，捏拳一下又一下地替顾弦歌捶背顺气。
蘅芜瞪了凤九一眼，凤九害怕得缩了缩肩，下意识地往顾弦歌身后躲。
“殿下，你先去床上歇着，奴婢这就去太医院抓药。”蘅芜气得“啪”地将茶壶气势汹汹地搁在桌上，转身就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顾弦歌开口想阻止，可一张口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姐姐生病了吗？凤九这里有甜糕，凤九请你吃，吃了病就好了。”凤九说着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用丝巾包好的甜糕，满眼期待地递给顾弦歌。
顾弦歌笑着接过，正准备一口咬下时却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她侧目，双目幽深地睨向凤九，眉宇微蹙，带着打量与审视的味道。
凤九紧张得无声咽了口唾沫，藏不住失落之意地问：“这甜糕不……好吃吗？”
顾弦歌眯眼慵懒一笑，声音带着中低哑的诱惑。
“当然好吃，所以分你一半。”顾弦歌说完双手左右一掰就将甜糕分成了两半。
“你不是爱吃甜糕吗？喏，这一半给你。”
顾弦歌虽然是在眯眼笑着，可若细细看去就会发现她眼底冰冷一片。
小孩子心思单纯，哪懂得什么察言观色，听了顾弦歌的话后，凤九更是欢快地笑了一声后就高高兴兴地接过了顾弦歌递过去的甜糕。
凤九张嘴，一口咬去大半，囫囵嚼了几下就要吞下去，却突然被顾弦歌劈手揪着裤腰带倒提了起来。
凤九害怕得手脚乱舞乱蹬。
顾弦歌竖手成刀，一掌劈在凤九的后背处，凤九“哇”地一声将口中包着的糕点悉数吐了出来。
“教你第一点：想活命，东西就不能乱吃！”
凤九，你若轻而易举就死了，我满腔的怨，满腔的恨，又该找谁索债去？！
想来，把你捧上高处再狠狠踩入泥里的感觉，更爽更痛快些吧？我真是期待得很呢……
顾弦歌勾唇，微微一笑。
“你，记住了吗？”顾弦歌的声音很沉，很哑。
凤九双目含泪，傻愣愣地点头。
顾弦歌满意地眯眼一笑，松开了揪住凤九裤腰带的手，反手一推就将他拨到了一边。
凤九眼角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麋鹿般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顾弦歌。
“哈……”顾弦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半眯着眼睛游魂似的爬回了床板之上，拉过已经洗得泛白的棉被会周公去了。
凤九眼角还挂着泪，他小声地抽抽答答，东瞅瞅西看看，然后轻手轻脚地搬过角落里的一张矮凳，坐在床边，手托下巴撑在床沿之上，乌溜溜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已经熟睡过去的顾弦歌。
顾弦歌，你真不错，竟然一眼就看出糕点……
凤九还挂着泪珠的小脸诡异一笑：希望我的选择不会错。
……
“可恶！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蘅芜骂骂咧咧地进了殿门，气得将地板跺得“咚咚”响。
正在小鸡啄米的凤九，被这突然拜访的怒气吓得一激灵，屁股一滑就“哐当”一声狠狠坐在了地上。
“哎哟！”
小家伙痛得眼睛鼻子都皱到一块儿去了。屁股，他的屁股指不定摔成几瓣了。
小家伙吸着鼻子，扁着嘴强忍眼泪。
蘅芜是个暴脾气的，在太医院被那些个医女医侍好摆了一通脸色，此刻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一见凤九这罪魁祸首还在这，蘅芜气得咬牙一笑。
“凤九，来，到阿芜姐姐这来。”蘅芜自认为笑得一脸和善，对凤九招了招手。
看着蘅芜那咬牙切齿的笑，凤九冷得抖了一下。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扯着发白的棉被角，声音打颤地喊：“姐姐，姐姐……”
顾弦歌仍呼呼大睡，根本没听到那堪比苍蝇的声音。
蘅芜狞笑着慢慢走了过来。
凤九吓得小脸发白，“哇”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含糊不清地大嚎：“姐姐，快星星，星星——”凤九紧张得小手下意识地掐紧了手下东西。
“没死没死呢……嚎什么丧？”只要想睡，素来雷都打不醒的某人，成功地被眼前这个漂亮得过分的破小孩给……掐！醒！了！
顾弦歌的怨念很深。
“姐姐，她……她要欺……”凤九颤抖着抬起小手，指着蘅芜开始向顾弦歌告状。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眼前这个姐姐没有对他表现出明显的善意，可从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她是一个好人，一个真正可能对他好的人。
她和栖梧殿那些人，都不一样。
“哎哟，不就是想亲你吗？”蘅芜摆晃了下手，故意卷着舌头调侃，“亲一口又不会掉肉。男子汉小丈夫，跟个大姑娘似的，扭捏得很。”
顾弦歌乜眼瞧凤九。
凤九眼睛瞪得溜圆，似乎想不通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厚颜无耻睁眼瞎话之人。
“你是想欺……”负我！凤九鼓着腮帮子，努力想将话说完，很可惜的是，他话一出口，再次被蘅芜打断。
“哎哟，我看你干脆以后别叫什么凤九了，叫九姑娘得了。”
凤九气得一张漂亮的小脸憋得通红，颤抖得如同风中乱叶。
被蘅芜七绕八拐的，小家伙头都晕了，凌乱之下混乱的话脱口而出：“不准九姑娘！不准欺负，啊不，亲我。”
顾弦歌：“……”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顾弦歌表示看两个孩子犯口舌很无聊。
“砰！”
“哎哟！”一声闷响后，蘅芜痛得一脚跳了起来。
蘅芜扭头一看，气得杏眼圆睁：“殿下，你做甚么拿弹弓打奴婢？”
顾弦歌招招手，凤九立即小哈巴狗似地贴了过去。
“姐姐教你第二点：动手总比动嘴来得实在。”
顾弦歌说着将手中弹弓递了过去，示意凤九可以试试。
凤九小脸兴奋地接过弹弓，抓过顾弦歌捧过来的琉璃珠子。上弹，拉弓，瞄准，然后“咻咻”连发几弹。
蘅芜气得跺脚：“殿下好生偏心，长得好看果然是有用……哎哟……”
话未说完屁股就遭挨了一弹，蘅芜气得两颊通红，满是怨气地瞪着不亦乐乎的凤九以及幸灾乐祸的顾弦歌。
“不是我偏心，而是……”
“谁叫你扰我好梦来着？”
“姐姐，这弹弓可不可以送小九玩？”小家伙紧攥着手里的弹弓，眉飞色舞地问。
因为刚才的一番打闹，小家伙光滑白皙的脑门上沁出了一层薄汗。
顾弦歌半耷着眼皮：“不可以。”
小家伙双目里的光彩瞬间暗淡，就像燃得正烈的柴火被兜头一盆冷水泼下，只余一片冷寂死灰。
“你若喜欢，下次出宫姐姐给你买更好的。”顾弦歌伸手摸了摸凤九乌鸦鸦的头顶，神色复杂：“这个……太旧了。”
凤九耷垂着脑袋，闷闷地“嗯”了声。
气氛正有些尴尬时，殿门口却传来了一叠声夸张的叫唤。
“我的小祖宗，小心肝哟，你好端端地怎么跑到这个晦气地儿来了？害得老奴一通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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