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四人一筹莫展之际,朔已经带着苏浅浅马不停蹄地离开了月城,往大宛而去。
天微晓,左相府的丫鬟急急闯进苏宅,也顾不得行礼,附在上官云锦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上官云锦脸色微变,起身道:“家妹受伤了,云锦先行离开,若是有了浅浅的消息,还望各位遣人来相府相告。”说罢,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上官云锦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夜上官云舒见兄长深夜不归,不放心出门寻找,谁知遇见歹人身受重伤,幸得侠士相救,送回了相府。虽是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
回到相府,上官云锦才知道丫鬟所说的不容乐观已是往好的说了。
躺在床上的上官云舒面色苍白,先不论身上不计其数的细小伤口,单是左肩的伤口,深可入骨,正往外渗着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被褥。更糟糕的是,她的心神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创伤,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上官云锦看到此番景象,不禁深锁眉头,原本云淡风轻的眸中怒气翻腾,但他很快地压下怒火,俯身察看上官云舒的伤势。身上的伤对他这个神医来说还不算严重,让人担忧的,倒是云舒的心神受到的伤害,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抚平的。他拿出伤药替妹妹包扎伤口,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顿时松了口气:没有发热的症状,熬过了今晚,便无性命之忧了。看着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的妹妹,怜惜之情涌上心头,这是他自小疼爱的妹妹啊!
上官云锦默默地守在床边,防止妹妹的伤口恶化。
晨光微曦,他将白玉箫举至唇畔,倚栏而奏。然而此刻的他不仅担忧妹妹的病情,亦挂心不知所踪的爱人,箫声呜呜咽咽,竟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他无欲无求的神医之名,从此不复。今后堕入万丈红尘,甘作一痴人。
皇宫内,月凝雪听到苏浅浅失踪的消息,预料之中的喜悦不曾出现,只觉心中一空仿佛落下了什么。
回忆往日种种,初见时少年绝色,青衫风流,只一眼,便刻进了心里。一开始,她便拒绝了自己的倾慕,从未给过自己希望,是自己不甘心,苦苦纠缠。她心怀愧疚,处处相让,是自己心有怨恨,步步紧逼。是自己,原来都是自己!
她痛苦地蹲在地上,泪如泉涌,一旁侍奉的宫女见她如此,都慌了神,纷纷围过来,月凝雪猛地站起来,推开身前的宫女,冲了出去。再顾不得什么皇家风范,她跌跌撞撞地出了宫,她后悔了,她要去把她找回来。
坐在前往风信楼的马车上,月凝雪紧张地握紧手,再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当马车停下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跳下去,不顾丫鬟在身后的叫喊与众人的阻拦,风一般冲到了她第一次见到风流夜的房间,“嘭”得一声推开门,大步跨进去问道:“风流夜,你把苏浅浅弄到哪里去了?”
屋内的风流夜好整以暇地看着焦躁不安的月凝雪,道:“公主殿下这话问得奇怪,不是你让苏浅浅消失的吗?怎么又反过来问在下?”
“本宫后悔了,你将她交出来,否则……”
“否则怎样?”风流夜追问,却不急着要答案,他理了理衣服,走到月凝雪面前,道:“实话告诉公主,苏浅浅的事跟风信楼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只要她消失,既然有人出手,在下也乐得清闲。”
月凝雪盯着他道:“你知道是谁?”
“这天下,有岂会有风信楼不知的事?”风流夜摊手,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不过有人花高价从在下这里买下了这个消息。”
“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月凝雪立刻开口,没有一丝迟疑。
“对不起了,公主殿下,我是生意人,诚意第一,请恕风某不能相告。”风流夜抱拳施了一礼,转身又坐回了凳子上。
月凝雪心知从他这问不出什么,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风流夜看着愤然离开的月凝雪,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似乎将这位公主殿下惹恼了呢!
“公主,现在我们去哪里?要回宫吗?”风信楼外,车夫恭敬地问道。
月凝雪坐在马车里,心中一片茫然,面对车夫的询问,摆摆手道:“回宫吧!”
车帘被放下,马车缓缓离开的月凝雪真的慌了:若是苏浅浅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那自己的罪过就更深了。
归元门外,月银霜奉命送特使炎羽白回大宛。
出城的街道上,月银霜和炎羽白二人并驾齐驱,谈笑风生,丝毫不介意身后跟着的一队士兵。
其实今日本该月银雪送归特使,只是苏浅浅失踪一事让他乱了方寸,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此举让朝中大臣颇有微词:成大事不拘小节,何况成帝者。若是轻易被儿女情长牵绊,焉能坐镇山河?!
炎羽白这一招不可谓不狠,既让月银雪与大臣之间生了嫌隙,又让月银霜出了风头,而他自己,更是抱得美人归。
出了城门,月银霜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愿特使大人此去一路平安。”
炎羽白抱拳道:“承太子吉言,炎某离开了,太子保重。”说罢,一挥鞭子,驾马离开了。
他一路循着朔留下的暗号策马疾奔,终于在暮色四合时于月朝的一个小城与朔会合了。会合之后,炎羽白便撕下了□□,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月银雪他们不傻,不用几日便可察觉其中端倪,但他们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敢以真面目招摇过市。他这大宛帝王的身份太过煊赫,所以他们一定会认为自己会百般遮掩自己的身份,自己偏偏反其道而行,毕竟。认识他的人,屈指可数。
一路上,他与苏浅浅夫妻相称,称妻子重病,自己与家奴带其寻访名医,竟骗过了众人,一路相安无事,大约两日,便可出塞,直通大宛。当然,早在劫到苏浅浅的那个晚上,朔便为她易了容,以免多生事端。
马车里,轩辕熠怀中抱着苏浅浅,好心情地自斟自酌,想着日后与她相处的日子,笑意便止不住地流露在脸上。相比马车内的安宁,月城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一连三日,月银雪几人几乎将月城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苏浅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丝毫没有音讯。
遥王府的书房内,月银雪看着一干跪在地上请罪的属下,面罩寒霜,他袍袖一挥,桌上的茶盏奏折等物件全都噼里啪啦地摔在地上,跪着的人战战兢兢地将头伏地更低,心道:六殿下动怒了。
众人印象中,六殿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无论人前人后,唇畔常带三分笑。如此失态,还是头一遭,可见苏浅浅在六殿下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许久,月银雪平复了心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舒了口气道:“都退下吧!传令下去,明日解除禁令,一切如常,不用再派人搜查了。”
他们虽然不解,却并未出声质疑,应了一声,悄然退下了。
待众人退下后,月银雪便盯着手中莹绿的玉牌发呆,心思电转,回忆着这几日的事情。当日他关心则乱,今日细想一下,其中可疑之处却是太多。
大婚当日,浅浅失踪,之后上官云舒偏巧又受伤了。第二日大宛炎羽白便离开了月朝,难道会有这么巧?陈箫从前便是大宛的将军!而且这几日,朝堂上小风波不断,牵制自己不得不分心应付。似乎暗中有一双手,在控制着所有的人。
越想月银雪的脸色越沉,他铺开宣纸,提笔在纸上写下“大宛炎羽白”五字,皱眉深思:大宛,炎羽白;炎,火也;羽白,羽白……心中默念着,脑中灵光一闪而过,他左手紧握玉牌,右手下笔写个一个“熠”字。
“啪”地一声,手中狼毫断作两截。
轩辕熠!原来如此!
月银雪紧紧盯着纸上的熠字,眸色渐深。
与此同时,凌雪阁内,月凝慬见月凝雪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沉声问道:“昭凝,苏浅浅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闻言,月凝雪大惊,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她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将炎羽白激怒她找上风信楼的事说了出来。月凝慬仔细一想便知道个中厉害,安慰了她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出宫后,月凝慬直奔平清王府而去。
这几日落云枫为苏浅浅四处奔波她都看在眼里,就当她心善,帮他帮他一把好了。
于是,当几人重聚遥王府时,落云枫和月银雪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神色。
事不宜迟,月银雪立刻分工:月银轩与白落清在京都与太子周旋,他、落云枫、青云、云锦潜入大宛营救苏浅浅。四人分头行事,在大宛都城-云都会合。
当日,月银雪安排好府中之事,便带着云冥与其他四名影卫赶去大宛。他们分别是云山、云影、云风、云行,与云冥并称“五云卫”,是月银雪的得力助手。
因为是潜往大宛,不宜兴师动众,几番权衡之下,落云枫也只带了六名风云卫随行,王府一切交由青衣打理。当他准备出城时,便看到背着行李早已靠着城门等他的月凝慬。她身旁一个人都没有,竟是将听风、听雨都甩掉了。落云枫心知此行凶险,本不愿她冒险,哪知月凝慬偏不领他的情,放出话:若是不让她跟着,她就自己去。
好吧,落云枫还能说啥,他自问跟在自己身边比她一个人要安全,只能偕同月凝慬一同上路。
青云倒是潇洒地多,一个简单的行李,孤身一人便出了月城,直奔云都。离开前,他飞鸽传书给苏浅臣,告知此事。
众人皆已踏上去往大宛的路途,独独上官云锦一人此刻正守在上官云舒的床前,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上官云舒刚刚转醒,情绪还不稳定,激动时常常会扯动伤口。
望着小兽般蜷缩在床角的云舒,上官云锦实在不忍弃她远赴大宛。所以银雪前来寻他时,他虽然心中犹豫,却还是拒绝了。
忘不了银雪离开时别有深意的眼神,忘不了他说的话。
他说:“云锦,你的爱,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吗?浅浅有银雪和云枫相救,应无大碍,可云舒身边只有自己,他只是选了最好的路,错了吗?
无人论对错,只是路的尽头,那抹倾城绝色是否依然如旧,亦是无人能知。
此时,苏浅浅依旧在轩辕熠的怀中人事不省。经过五天的日夜兼程,他们终于出了云蓝关,踏入大宛国境。进去大宛后,轩辕熠显然不急了,三人寻了间客栈休息了一夜,才继续启程,他不急着给苏浅浅解开迷药,否则这一路上就别想安生了。他虽然不怕她跑了,可她闹起来,也很让人头疼。
这日傍晚,轩辕熠三人刚在一家客栈住下,朔便捧着一封密函来到轩辕熠屋内,恭敬地呈了过去。
轩辕熠接过密函,放着朔的面展开,略略扫了一遍,神色愉悦地将信放在桌上,看向朔:“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一早立刻启程,火速回宫,若不出所料,这几日会有贵客到访呢!”
朔立刻明白了,双手抱拳就要退出去。
“等一下,”轩辕熠叫住他,道,“让芊芊告诉月银霜,遥王不在,趁机稳住朝臣,清除异党。”
“是。”朔应了一声便退下了,轻轻地关上了门。
苏浅浅葬在床上,神色安详。因药物的作用,脸色略显苍白,却不损他的绝色。轩辕熠随意地撩起她的一缕青丝把玩着,另一只手在她的脸上摩挲,。轻语道:“浅浅啊浅浅,为了你,他们竟是连性命都可以置之不顾。既然他们如此痴情,我又岂会让他们白走一遭?”声音越来越低,他的头也越来越低,薄唇擦过面颊,印上了他肖想已久的樱唇,柔软的触感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迷醉地闭上眼,辗转反侧,汲取她唇上的美好。
深深的一吻后,轩辕熠的呼吸有些粗重,他看着苏浅浅因他的吻而绯红的面颊以及娇艳的唇瓣,眼中□□翻滚。他伸手抚摸那触感柔软的红唇,喃喃道:“浅浅,你是朕的,只能是朕的。”
离开月城的第十日,轩辕熠终于回到了大宛都城云都,并于辰时回到了皇宫。因为他是秘密出宫,所以回去时也没有声张,由朔持着令牌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轩辕熠的寝宫--清和宫。
将苏浅浅安置在奢华尊贵的龙床上,轩辕熠立刻折身去了御书房,慕容宣早已接到命令等候在那里。
听着慕容宣不缓不急地把自己离开期间发生的大小事务悉数道来,不得不承认,他这个丞相很称职,事事都处理得很妥善。轩辕熠欣赏地看了眼慕容宣,待他说完后,挥手示意他退下。
“皇上…”
见慕容宣欲言又止,轩辕熠抬起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慕容宣咬咬牙,还是开口道:“苏浅浅皇上打算如何安排?一个女子在后宫之中,恐多留言。”
“这个你无需担心,朕自有安排。等朕解决了潜进大宛的那群人,便册立她为后。”轩辕熠继续低头处理国事,慕容宣也不好多说些什么,请退了。
时间一点点推移,待轩辕熠从案上地折子中抬起头来,已经日近西山。他放下朱笔,想起寝宫中的苏浅浅,烦躁的□□顿消。他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往寝宫方向去,迅疾的脚步将跟着的宫女太监甩下很远。
到了皇宫后就给她服了解药,想必她此时一定醒过来了。不知她醒时的表情如何?一定很精彩吧!
轩辕熠此时有些后悔没有在她身边守着了。只怪他离开太久,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否则说什么,都不会丢下苏浅浅一人。
另一边,苏浅浅也确实醒了,如他所想,表情很精彩。
苏浅浅一睁开眼,最先感受到的便是头部传来的剧烈眩晕感,昏迷前的景象一幕幕划过脑海:曾经出现在脑海中奇怪的声音,陈箫的道歉,以及自己被人从背后打晕……
“是谁?”苏浅浅抱住头,痛苦地蜷起身体,待缓过神来,才发现她自己此时正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屋子内,金色的纱帐悬在头顶,雕工精美的大床,奢华的陈设,这是哪里?
她挣扎着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空旷的大殿令她莫名的恐惧。她将头深深埋在双腿间,抱膝坐在床上,无助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苏浅浅抬起头,眼睛警惕又期待地看向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逆光而来,看不清面容。
轩辕熠进门便看到苏浅浅坐在床上,娇颜上挂着一丝无助。她快步上前,语气中难掩欣喜:“你终于醒了。”随着这声话落,苏浅浅也看清了他的面容,瞪大了眼睛,艰难地开口:“轩辕熠?”
“怎么?苏姑娘这么快就将朕忘了?”轩辕熠坐在床边打趣道。
苏浅浅却没那个心思,指着轩辕熠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轩辕熠抓住她伸出的手指,嗤笑一声道:“想必苏姑娘还不清楚,你现在正身处大宛皇宫朕的寝宫内,身下坐的,是朕的龙床。”他得意地看着苏浅浅不断变换地脸色,最终一脸呆滞的样子,心情大好。
“大宛?”苏浅浅再次确定,换来轩辕熠肯定地眼神。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掀开锦被就要离开,却身体无力眼看就要跌坐在地,轩辕熠从背后扶住她,将她带入怀中,却引来苏浅浅剧烈的挣扎:“放开我!放我回去!”
“别闹!你昏睡了数十日,身体还未恢复,御医说要好好休息。”轩辕熠弯腰抱起苏浅浅小心地放到床上,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一点都不在意她的脾气。
“那我身体好了你就放我回去?”苏浅浅坚持得到一个承诺。轩辕熠看着她,眼中带着戏谑,仿佛在说:平日里见你那么聪明,怎么今日糊涂了?
苏浅浅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怒极,恨声道:“你将我劫到大宛,就不怕我父兄寻来?锦绣庄可不是好打发的。”
“那要等他们寻来再说。”轩辕熠靠在床边,揶揄道:“只怕到时木已成舟了呢!”
苏浅浅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道:“你最好能永远将我困在这里,否则,我定叫你大宛皇宫鸡犬不宁!”
轩辕熠眯起眼睛,左手扣住苏浅浅的下颌,俯身道:“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朕说话的人,”他在她颈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不过,朕准了。”说罢,被快地在她颊边偷了个香,立刻闪身到门口吩咐宫女进来伺候,徒留苏浅浅躺在床上干瞪眼。
“你且休息,朕去吩咐御膳房准备晚膳。”轩辕熠看了苏浅浅一眼,笑着转身离开了。
寝宫门口,碧裳笔直地僵立着,神色哀婉地问道:“陛下一连几日不问朝政,去了哪里?”
轩辕熠面色一沉道:“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他看了左右一眼,扬声道,“来人,传朕命令,日后若无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朕的寝宫。”
“是。”侍卫领命,客气地将碧裳“请”了出去。步履所过,宫门一重又一重深锁,亦如他的心,从未让她接近。碧裳转身看着重重殿宇,抬手拭去眼角一滴清泪。
“你这是何苦?我早说过,他从未将你放在心上。曾经是雄图霸业,江山一统;如今也只是一个苏浅浅。从来,就没有你。”
慕容宣站在她身后,轻叹一声,苦笑:这说的,何尝不是他自己?
“师兄,”碧裳敛了神色,回身看着慕容宣的眼睛道,“我要帮公子离开。”
慕容宣垂眸低眉,落寞地勾起唇角:“你知道的,我从不会拒绝你。”他踏着夕阳离开,长长的影子延伸出忧伤的距离--咫尺天涯。
碧裳歉疚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错就错在她不该遇上轩辕熠。
许是当年临风河初见太过美好,江雾迷蒙,乱了她的心。彼时她是初涉江湖的云仙门弟子,他是胸怀大志的大宛皇子。他俯仰天地,侃侃而谈,眼中闪烁的光芒照亮了她的心,于是心甘情愿随扈在他鞍前马后,为他喜,为他忧。
可是,明明她最不该爱的,便是轩辕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