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轩辕熠首次带领大宛军队攻打云蓝关。塞外边城,风尘滚滚,黄沙漫天。
两军对阵,轩辕熠策马在两军阵前,道:“月朝六殿下,战神落云枫,月明渊还真是看得起朕。”他看到落云枫身边的上官云锦和苏浅墨,笑道:“你们竟也在!”语气中难掩兴奋。
“是啊,大宛皇上,”苏浅墨扬声道:“不过数十日,大宛太子便摇身一变大宛皇上,果真世事难料。”
“的确如此,”轩辕熠一语双关,“这位小公子若是有兴趣不妨来大宛游一遭,朕一定盛情相待。”此时,落云枫冷冷开口,“我看还是不必了。”
轩辕熠扬眉,嘴角微挑,似笑非笑,“为何?”
“不安全。”他不欲多说,冷冷吐出三个字,便抿唇不语。刘渊见状,喝道:“黄口小儿,敢对圣上无礼。”他看了轩辕熠一眼,见后者并无制止之意,便一夹马腹冲向落云枫。苏浅墨好笑地看着对面策马而来满脸胡渣的大叔,本方也有一人策马迎上。仔细一看,竟是黄介,那个说他绝色的将军。经过这将近一月的相处,苏浅墨已然将他待为朋友。黄介是北方人,一身江湖儿女的豪爽之气,苏浅墨亲切地称他一声黄大哥。大哥对大叔,这下有好戏看了。苏浅墨嘴角轻扬,一时竟忘了此刻正与落云枫同乘一骑,慵懒地靠在某人怀中,一副看戏的模样。落云枫长眉一挑,冷冷的脸柔和下来若有似无的笑意爬上眉梢。上官云锦侧过头去,眸底一片灰暗。
场上的两人势均力敌,均是壮硕的汉子,又都使长矛,一时打得难分难解。刘渊亦是沙场老将,一支长矛在手中攻防得当,一挑,一横,一挡,花样百出。黄介倒是纯武将,全凭一身力气,不似刘渊般灵巧,虽武功不弱,却也处于下风。苏浅墨看着缠斗的二人,喊道:“黄大哥,你若赢了,小弟便将珍藏的‘将军饮’拿出来为你庆功。”黄介一听,浑身一抖,招式愈发刚烈。他笑道:“军师此话当真?”“将军饮”,苏浅墨曾在他们初次相见时拿出来过,不过一小坛他只喝了一杯,便再难喝下其他的酒了。天天扰着他讨酒,却一滴未得,说是带得不多,要用来犒赏有功之人。心心念念了半月有余,如今听到这句话,怎得不浑身是劲。他大喝一声,长矛横穿向身侧的刘渊。苏浅墨道:“自然当真。”黄介得到肯定的答案,不再多言,专心对付对面的刘渊。
黄介不动,刘渊也不敢动,论功夫,他自认还差一点。半柱香的功夫,俩人都是来回绕圈,刘渊不禁有些着急,黄介见状,诡异一笑。只是一恍神的功夫,长矛已经刺进他的心口,刘渊不甘心地看着他,栽下马去。黄介挑衅地看向轩辕熠那边,一脸自得。轩辕熠见刘渊战死,脸色已然不好,见黄介这般挑衅,心中更是愤怒。他朝身边的陈虹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地策马奔向黄介。
陈虹瘦高个子,精光内敛,面无表情地看着黄介。落云枫、月银雪、上官云锦皆是面色凝重,落云枫低声说道:“黄介此番怕是要输了。”苏浅墨黛眉轻蹙,着急地说道:“那快将他换回来。”“来不及了。”落云枫话音未落,场上的黄介已被擒于马下。苏浅墨心忧黄介,急声说道:“我去救他。”他飞身而起,却被迎面飞来的利箭逼退了回去,落在马背上。他看见对面的轩辕熠正手举金弓,一脸邪笑地看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寒。轩辕熠的声音却自耳边响起:“小公子,何必如此急躁,这位将军朕自不会亏待了他,”他又转向陈虹道:“陈虹,还不快将那位将军带回来。”陈虹听到他的话,拎着黄介驰向己方阵营。
苏浅墨气愤地握拳,落云枫微微按住他的肩膀,无言地安慰,月银雪淡淡开口:“收兵。”苏浅墨瞪他:“怎么可以,我要去救黄大哥。”
“这是军令。”月银雪一扫平日的嘻笑嘴脸,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肃杀之气。
“哼,”苏浅墨正欲辩驳,却被落云枫止住,他不甘地偏头哼了一声,不再言语。月银雪又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轻抿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收兵。”众将士再无异议,渐次回城。
苏浅墨转身看向轩辕熠,喝道:“轩辕熠,好生照顾我黄大哥,本少不日便将他接回来。若是有什么损伤,我必十倍还之。”
轩辕熠含笑挑眉,笑意却不达眼底,他轻道:“这个好说。”轻轻的语气,却似一阵风灌入他的耳朵,其武功之高,可见一斑。落云枫亦是一怔,这大宛新皇,确实是个劲敌!
主帐内,苏浅墨赌气地坐在右边的位置上,不发一语。其余四人看着小嘴撅得老高的某人,皆是一脸无奈。月银雪轻叹一声,不复方才的凌厉:“浅墨,你还在生气?”
苏浅墨偏头不理,兀自把玩着茶盏月银雪见状,只好再折腰一次,他弱弱得开口:“别生气了,我又没说不救。”某人听见,这才有了反应。他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问道,“真的?”
“嗯。”月银雪重重地点头,心中却懊恼不已,自己何时这般没气节了?
“这还差不多,”苏浅墨放松了语气,道:“你打算如何救?”月银雪无辜地耸肩:“还未想好。”苏浅墨直接一个杯盖砸过去,直击月银雪的俊脸。月银雪旋身躲了过去,还一脸后怕地拍拍胸口自语道:“还好还好,脸还未毁。”苏浅墨睨了他一眼,凉凉地开口:“毁了算是帮你整容,瞧你那副尊容,啧啧。”苏浅墨嫌弃地皱眉,惹得其余三人喷笑出声。月银雪却不为所动,挑眉道:“本殿下这副尊容,可是天下姑娘做梦都想一亲芳泽的。”
“呕,”苏浅墨掩着嘴,作呕吐状。月银雪故作焦急地问道:“哎呀呀,浅墨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了?”
白落清、上官云锦、落云枫三人皆是一脸黑线。这话说得,有伤体统啊!某人却后知后觉地重复了一句:“有了?什么有了?”见到众人揶揄的目光,恍然大悟,脸顿时爆红,“哐啷”一声,白瓷茶盏顿时碎成无数片。月银雪仍是不怕死地道:“别这么大火气,浅墨,小心肚子。”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看着苏浅墨红得滴血的俊脸,月银雪心中无限畅快。终于扳回了一局,平日总被这小子弄得哑口无言,这回好了,平了一局。
一旁的落云枫看不下去了,他皱眉说道:“银雪,浅墨,不要闹了,正事还未说完。”两人闻言,立刻停止了嬉闹,皆是一脸正色。
“其实,”白落清首先开口:“要救也并非难事,若是我们手中也有与轩辕熠交换的筹码,未尝不可。”上官云锦与月银雪对望一眼,两人默契地点头,皆想到了同一个人。
“筹码?”苏浅墨不解,他看着白落清问道:“什么筹码。”“没什么。”上官云锦抢先一步答道。他笑着走到苏浅墨面前,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浅墨陪我走一趟可好?”
虽然心有疑惑,苏浅墨仍是点了点头,随着上官云锦离开了。他们走后,其余三人都松了一口气。月银雪坐在帅椅上,有些苦恼地抚胸:“无凭无据,如何定她的罪?况且,没有证据,浅墨那关我们就过不了。”
“没有证据,便找出些证据来。”白落清也坐了下来,平静得说道。
“说的轻巧,”月银雪撇了他一眼,“你倒是找个我看看。”
“这有何难?”落云枫挑眉道:“你看着吧!总有她动手的时候,咱们静观其变就好。”
“但愿是这样,”月银雪碧眸微眯:“不过,还是不要太过轻敌。”
白落清、落云枫同时点头,三人达成一致,不禁互视一笑,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十几年的至交,他们早已心意相通。
苏浅墨和上官云锦走在军营中,不时有相识的士兵跑过来打招呼,苏浅墨一一含笑应下。一个月的军旅生活,他早已融入了这支队伍中。因他待人和善,士兵们也与他很是亲近,背地里都异口同声地称他为“绝色军师”。
“云锦,为何这么急把我带出来?”苏浅墨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上官云锦和煦一笑,轻风拂过他如缎的墨发,白衣翻转,恍若仙人。此刻,他的一双凤目正凝神看着眼前同样风华的人,道:“浅墨莫不是忘了,你还欠我一杯茶。”
“茶?”苏浅墨一时未曾想起,不解地眨巴着眼睛,复又恍然大悟,“扑哧”笑出了声:“就是这个?”他的紫眸中俱是笑意。摆摆手道:“不行,‘芙蓉雨露’炮制时间过长,如今又错过了芙蓉花期,怕是无法炮制了。”看到上官云锦瞬间暗淡的眸,他又改口道:“不过,等战事一过,我带你去锦绣庄,庄上有我往年收藏的,包你管够,如何?”
“好,”上官云锦淡笑着点头,只要你愿意,多久我都愿等。他在心中默默说道。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虽是已经见识过上官云锦一笑倾城的风姿,苏浅墨还是有些痴了,他轻叹道:“公子无双,云锦果真是俊逸如仙。”
上官云锦闻言,眼睛亮若晨星,他有些激动地问道:“那浅墨可喜欢?”
苏浅墨仍未回过神来,痴痴地问道:“自是喜欢。”说罢,猛然一怔,回过神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上官云锦却并未觉得不妥,笑得愈发灿烂:“浅墨,等战争结束了,我们一起浪迹江湖吧。”
苏浅墨轻笑颔首,上官云锦见此,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将他纳入怀中,轻声道:“浅墨,云锦喜欢你。”经过这几日的思想斗争,他已决定面对自己的感情,尽管这是一个禁忌。
苏浅墨有些错愕,接着便是漫上心头的喜悦之情。他展开一抹笑,薄唇轻卷,吐气如兰:“云锦,浅墨也喜欢你。”
两人静静地相拥在这天地间,竟是连天地都为之动容。
不远处,落云枫冷眼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修长的手指紧握成拳,发出骨节相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