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天的艰苦行军,大军终于抵达了云蓝关。轩辕熠已在云蓝关百里之外驻军一月有余,双方战事一触即发。城墙之上,月银雪与云蓝关守将陈义负手而立,看着滚滚风云,若有所思。
“殿下,大宛二十万军士,皆是骁勇之辈,此战打起来,怕是会很艰难啊!”陈义据实说道。
“二十万?”月银雪轻皱柳眉:“不是说十五万么?”
“这,”陈义有些难开口:“探子有误。”说罢,屏息站直,月银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径自下了城楼,原地不动的陈义满脸疑惑,怎么不生气呢?
城内,上官云锦和苏浅墨并肩走在了街道上,苏浅墨浅紫外袍,金冠束发,上官云锦白衣飞舞,恍若谪仙。二人俱是气度不凡、相貌出众之人,一同走在大街上,惹得行人纷纷侧目,不知又掳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二人一同步入城内最大的一间茶楼——山水间,要了一个雅间,独自品着茶。苏浅墨浅啜一口,就放下了茶杯,一脸失望。上官云锦见了,笑着问道:“怎么,不喜欢?”
苏浅墨点头,“没有芙蓉雨露好。”
“芙蓉雨露?”上官云锦未曾听说过。
“嗯,是我自己偶然泡得的,觉得味道不错,便一直未断。改日有机会,我泡给你。”苏浅墨含糊地解释了一下,道:“保证你齿颊留香,终身难忘。”
上官云锦抿唇轻笑,虽是点头,却是一脸的不相信。出身富贵的他,又怎会因一杯茶而记挂一生。
然而,正是这一盏香茶,足足让他念了一辈子。齿颊生香,香沁心脾,至死,不忘。
室内一片安宁,苏浅墨半倚在靠背上,闭眼假寐。上官云锦看着他如玉的睡颜,心中一阵悸动。他苦笑,莫非,自己真的好男风?这个问题,缠绕他心间已久,使他寝食难安。
“云锦,”出神间听到苏浅墨的呼唤,他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苏浅墨仍是假寐,他道:“吹一首曲子吧!我想念你的箫声了。”
“好,”上官云锦抽出玉箫放至唇边,吹了起来。苏浅墨静静地听着,享受至极,果然是仙乐!可惜,为何这箫声莫名地泛着浅浅的忧伤。苏浅墨皱眉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忧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他淡淡地给出评论,睁眼看着上官云锦,紫眸中水光点点:“曲好。云锦,你的心,不好。”
上官云锦怔怔地看着他,苦笑着摇头,箫声一转,辗转缠绵的《凤求凰》自他唇边溢出。苏浅墨明白了几分,小心地问道:“云锦可是有了心上人!”是啊,优秀如他,又怎么没有称心的女子相伴。闻言箫声陡然一颤,上官云锦眼中的忧伤一闪而过,他闭上双眼,不再看他。苏浅墨见状,也不再多问。屋内沉浸在一片忧伤之中。
良久,箫声停。苏浅墨心疼地看着临窗而立地男子,摸摸脸颊,早已泪湿一片。
“好忧伤的调子,”苏浅墨哽咽:“云锦,你不开心。”
“是的,”上官云锦盍眸,“浅墨,我不开心。”
“为何?”苏浅墨明知故问,在心中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如他所想。然而……
“云锦有了喜欢的人,”上官云锦看着他:“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哦。”苏浅墨明显失望,果真是有了心上人,“想必定是个绝代佳人吧!”
上官云锦心中苦涩,喃喃道:“风华无限,倾城绝代,只他一人。”
“呵,”苏浅墨仰头,“不知是哪家的女子…”
“浅墨,他就是…”上官云锦苦涩地开口,门外,一片嘈杂声打破了两人的对话,苏浅墨借机离开了雅间,向楼下看去,便见一楼两个家丁在拉扯一个柔弱的女子,旁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公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浅墨皱眉,不用说,又是强抢民女。
被拉扯的姑娘身形娇美,纤腰不盈一握。此时,她脸上泪珠纵横,身体轻颤我见犹怜。苏浅墨心中感叹,为何每次都要他英雄救美。
一边想,苏浅墨一边缓步走下台阶,走向矛盾的中心。脸蛋见到如此出尘的人,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来。轻松地解决两个狗腿,苏浅墨一手搂过美人的腰肢,一脸垂涎地说道:“如此美人,本少甚是喜欢,要带回去填房。”他转向美人,“美人,就乖乖跟本少回去吧!”果然,美人脸色一变,惊惧地看着他。苏浅墨叹息:坏人也是他当!他冲美人眨眨眼睛,后者立刻明白了,柔若无骨地靠在他的怀中,道:“这位公子,奴家跟你了。”
苏浅墨听着美人娇滴滴的声音,打了个寒颤:果然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哪!
年轻公子看着紧紧相依的二人,脸色一黑,他怒道:“敢和本公子抢,真是不知死活。”大手一挥,身边的家丁一拥而上,苏浅墨却立着不动,笑吟吟地看着他们。暗中一支玉箫突然横飞而出,瞬间便将正在前冲的家丁全部扫倒在地。上官云锦扬手接过玉箫,冷冷道:“一群败兴的家伙,险些弄坏我的箫。”
年轻公子见上官云锦出手迅捷,俊逸不凡,身边的家丁已全部倒下,顿时底气不足,带着家丁狼狈离开了。众人纷纷拍手喝彩。苏浅墨淡笑着搂过美人,与上官云锦匆匆离开了。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苏浅墨拿出身上的银票,全部塞到美人手中,莞尔到:“美人,你拿着银票快离开这里吧!这里已是是非之地,不久便会燃起战火。你快些离开,好好生活。”谁料,美人二话不说,便跪在地上,“公子,碧裳的命是公子救的,自然就是公子的人了。”她黯然道:“况且,碧裳已是伶仃一人,举目无亲,实在是无处可去,还请公子收下碧裳吧。”声泪俱下,美人一个劲地磕头,苏浅墨为难地看着上官云锦,后者一脸无奈地开口:“姑娘,我们都是军中之人,你实在是不方便跟着我们。”
碧裳仍是哀求道:“求求公子,求求公子了…”说话间,已嘤嘤哭出声来。苏浅墨心一软,道:“好吧!我们带着你,你先起来吧!”碧裳闻言,欣喜地站起来,谢恩道:“多谢公子了!”苏浅墨干笑着应道:“就不要叫‘公子’了,叫我浅墨吧,这位复姓上官,名云锦,叫他云锦就行。”苏浅墨指着上官云锦介绍。碧裳对着上官云锦一福身,摇头道:“公子就是公子,怎么可以逾距!”
额,好吧!苏浅墨无奈地扶额,转身离开,碧裳不远不近地跟着二人,格外乖巧。
军营中,月银雪、白落清、落云枫三人围着苏浅墨,眼中均带着怒意,月银雪首先开口:“浅墨,你怎可随意带人来军营,你不知这是违反军规的么?”
苏浅墨讨好地看着三人,“她实在可怜,就收下她吧!我保证,她不会是那类人。”所谓那类人,便是大宛的奸细,苏浅墨怕碧裳难过,说得隐晦。
可碧裳依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感动地看着苏浅墨,唤道:“公子。”苏浅墨回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放心。”
“嗯。”碧裳相信的点头,眼神中满是信任。
“不行!”看着眉目传情的两人,月银雪心中一阵邪火发作,气闷地反对:“这太危险了。”白落清赞同地点头,这种非常时期,如此确实危险,一个不慎,便是几万将士的命。苏浅墨也深知此理,道:“就这一次好不好,他孤独一人,无法生活,大不了以后重要的事避着她就是了。”
“不行!”月银雪仍是坚持。
“银雪,”苏浅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拜托,就一次,我会看着她的。”
“这,”月银雪为难,他不想看到浅墨失望的样子,可又肩负数十万将士的生命。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落云枫开口了:“就依他这一次吧!他说得对,大不了以后避着点就是了。”
“嗯,嗯,嗯,”苏浅墨连连点头,一脸感激地看着落云枫,后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有些生气。他虽帮他,却也觉得不妥,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好吧。”月银雪沉吟半晌,终于松口:“不过,若是出事。你便要负全责。”
“没问题,”苏浅墨见他答应,眉眼一弯,月牙般的眸中水亮水亮,他笑道:“多谢。”月银雪仍是深眉紧锁,一脸气愤。苏浅墨也顾不得,带着碧裳便往外走。他回头道:“碧裳女孩子家,不便与那些将士同住,我去安排。”后面四人并未说话,静静地看着二人走远。
月银雪侧头看向一言不发的上官云锦,“云锦,你怎么不说话?”
“派人盯紧,”上官云锦道:“她有问题。”
“那你为何还带她回来?”白落清不解,知道有问题还带到军营来,脑子坏了?
“呵呵,将计就计。”落云枫看着上官云锦,沉声说道。
四人闻言,相视一笑。刹那芳华现。
如此风华,不愧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