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退下后,月明渊走下高台,他对着李绅说道:“陷害忠良,官商勾结,鱼肉百姓,李尚书,你可真是朕的好臣子啊!”轻轻的话语,却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李绅冷汗直冒,哑口无言:“臣…”
“哼,”月明渊一甩长袖,背过身去:“来人哪,将李绅打入大牢,其家人亲眷就地圈禁,等候发落。”话落,一对侍卫走过来,架着面如死灰的李绅离开了。
“你,”月明渊看着跪在地上绝美的少年,开口道:“起来吧。”他取下腰间的的帝佩,交给苏浅墨:“这个,朕赏你了,你拿着它去大牢把杜侍郎接出来吧,就说朕冤枉了他,待朕向他道歉。”
“是,”苏浅墨接过帝佩,欣喜地谢恩,“多谢皇上!”
“嗯,”月明渊负手而立,轻声道:“去吧,银雪也下去吧。”
“草民(儿臣)告退。”两人相视一笑,并肩离开了。出门便看见等在一旁的上官云锦与落云枫,他笑着摇摇手中的的帝佩,道:“一切搞定。”上官云锦温柔地笑道:“你打算何时去大牢?”
“当然是现在喽,”苏浅墨笑着拉住上官云锦的手,“莺儿一定急坏了,云锦你陪我走一趟大牢吧!”
“好,”上官云锦含笑点头。一旁的落云枫眼中眸光微闪,片刻后又恢复了面无表情。月银雪一脸不爽地喊道:“浅墨,你对云锦不一般哦!明明我们都在,为什么叫他陪,我们呢?”
“你们?”苏浅墨浅皱黛眉:“你们有空么?小王爷和皇子不应该很忙吗?”
“我们不忙。”落云枫镇定地开口,内心却早已风起云涌:哪个混蛋说本王忙的!
“哦,”苏浅墨点点头,侧首说道:“那就一起去呗!”四人并排离开了皇宫。
绾宸殿内,气氛格外僵硬,许久,月明渊叹息地说道:“说吧,易之,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林易之冷笑,“皇上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三年,便不记得曾经一个女子为你白白送了性命。”月明渊一怔,他踉跄着后退,声音有些颤抖:“兰儿?”
“呵,”林易之道:“原来你还记得。”
“朕,从未忘过,”月明渊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当中,“朕永远记得,曾有一个女子,笑着对我说:渊,你要一辈子待我好。”
“哼,你也配!”林易之冷嗤:“兰儿她为你,背叛了家族,甘心成为你的棋子,你以为我为何帮你,是他在我门外求了我一天一夜,可结果呢?”他激动地上前一步,吼道:“你却一杯毒酒?便了结了她的一生。”
“月明渊,你这混蛋,你知道她死前最后一句是什么吗?那个傻瓜,她,她,”林易之痛苦地闭上双眼,眼泪自脸上滑落:“那个傻瓜,居然说‘早就知是这样的结果,我亦是无怨无悔,若是他赐的,哪怕是毒酒,我也甘之如饴’。”
“月明渊,你可知我当时多恨你,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林易之面部扭曲,一脸狰狞。
月明渊看着他,叹道:“所以,你便是从那时开始通敌的,是吗?”他看了,最旧的一封,落款是三年前。
“没错,”林易之坦然承认,“可惜,居然被发现了,不能亲眼看着你国破家亡,郁郁而死。”他冷哼一声,话锋一转:“不过,你也别得意,月朝云蓝关一带的地图、兵力部署,现已全在轩辕熠手中,挥军月朝,指日可待。”林易之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月明渊,你的皇位做不久了!”说罢,便疾步冲向身旁的柱子。月明渊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却落了空,“嘭”地一声,便见他一身殷红,软软地滑落在地,嘴角似乎还挂着满足的笑。月明渊默默地转过身子,低叹一声:“你又怎知,当年的那杯酒,便是我赐的。”罢了,他抚了抚额,大步离开,边走边说道:“尚书林易之畏罪自杀,念他曾有功于月朝,好生安葬了,其亲族,贬为庶民,终岁不得为官。”“是,”高和低声应道,默默地目送那个孤寂的背影远去。
大牢内,苏浅墨随着狱卒的带路,停在一个牢房前,他看到里面一身灰白囚服,异常狼狈的杜如海,眼眶一红,哽咽出声:“杜伯父,您受苦了。”杜如海闻声抬起被发丝掩盖的面孔,虽脸色苍白,精神却还不差,他祥和一笑,“浅墨吧!这么长时间没见,如今却是个翩翩公子喽。”苏浅墨“扑哧”笑出声来,不快的心情烟消云散,他红着脸嗔道,“伯父,你就知道拿浅墨开心。”垂眸却看到他身上的斑斑血迹,又是一急,他对上官云锦说道:“云锦,快来帮杜伯父看看。”上官云锦搭上杜如海的脉搏,安抚地冲苏浅墨一笑,“没事,不过是些皮肉伤,不碍事。”“真的?”苏浅墨不确定地问道。上官云锦肯定得点点头,放开了手。苏浅墨见状,这才松了口气,挽着杜如海的手,说道:“走,伯父,先去换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去见莺儿,她要是看到你这样,肯定会哭鼻子。”
“好。”杜如海含笑点点头,绕过门边的落云枫和月银雪离开了。二人对望一眼,无奈地跟了上去,月银雪开口问道:“浅墨,我们还有事,先行离开了,你和杜侍郎好好聊聊吧!”说完,便拉着正在发呆的二人离开了。苏浅墨狐疑地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摇摇头,不再深究。他笑着说道:“伯父,走吧。”
月银雪拉着二人离开大牢后,径直去了碧云阁。上官云锦、落云枫看着对面悠闲品茗的月银雪,面面相觑,所谓的“有事”,便是如此?两人正疑惑是,月银雪放下茶杯,低垂着头,指节分明的手拨弄着杯盖,平静地说道:“你们不觉得今天浅墨有点奇怪吗?”
落云枫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有何不妥?”一旁的上官云锦眉峰微拢,沉吟半晌,道:“并未觉得。”月银雪抬眸,他轻轻摇头,“不,不对,”他皱眉苦思,“定是有哪儿不对。”月银雪神情严肃,认真地重复自己的想法,心里万分迷茫:到底是哪儿不对呢?似是有什么想法一闪而逝,待要抓住,却消失地无影无踪。月银雪懊恼地敲击桌面,这种身在迷林的感觉,着实让他讨厌。落云枫见月银雪如此模样,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银雪这次,似乎是认真的。
整整一个下午苦思未果,三人不欢而散,各自打道回府。落云枫回到云墨阁后,一眼便看到书桌上静静躺着一封尚未拆封的信,他信步走过去,修长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信封,似是已经知道了里面的内容,他并未急着拆信,只是静静地站着。良久,拜抽出里面的纸,抖开一看,眼底染上一层笑意,他轻笑着放下信纸,摇头叹道:“浅墨啊浅墨,你可真是让本王意外呀!”想到下午月银雪一脸认真,他脸上笑容一滞,唤道:“云影。”话落,一道银色的身影闪了进来,垂手而立,落云枫将信放回信封道:“不惜一切代价,封锁这个消息。本王不希望这件事被某些人知道。”她刻意加重“某些人”三个字,云影会意地点头离开。
苏浅墨和杜如海两人逛了衣店,换了一套新衣,修理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后,便直奔苏宅。青云陪着杜云莺早已候立在外。杜云莺看到自己的父亲,欣喜地迎上去,喊道:“爹。”杜如海笑着摸摸她的头,道:“莺儿,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撒娇。”杜云莺撅着嘴嗔道:“大了也还是你女儿。”
苏浅墨也跟着说道:“是啊!杜伯父,咱们先进去吧,一会儿再让人送你们回府。”杜如海赞同地点头,三人一起进了苏宅。
撷花坊,白落清独自一人坐在二楼的雅间内,无甚兴趣地品茶,双眼却一直望着门外,一脸焦急。直到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的眼中才焕发出明亮的色彩。门外走进一个浅黛衣裳的女子,素净的脸上不染铅华,黛眉轻拢,星目半敛,丹唇微启,有一种让人心湖宁静的力量,她本身便是个静如止水的女子。白落清优雅的起身迎了上去,柔柔地唤道:“风儿。”追风避开他伸出的手,不动声色地福身,淡淡开口,“白公子。”听到如此疏离的称呼,白落清眼中闪过失望,也刻意地冷淡了声音:“多日未见,不知追风姑娘近来可好?”
追风笑着迎上他的眸,道:“追风很好,多谢公子关心,”她顿了顿,又道:“白公子日后若是无事,还是少来这烟花之地的好,以免污了名声。”
“烟花之地”、“污了名声”,白落清淡淡一笑:“承追风姑娘提醒,在下定当铭记,日后,”他看着她,加重了语气:“再不踏进这烟花之地。”说罢,他一抖衣袖,转身离开。追风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自嘲地笑了:不来也好,洒然放手,总好过彼此折磨。
三日后,月城人人知晓“当今状元郎贪恋美色,流连花楼,千金包下品香楼头魁”的事。苏浅墨听到传言,不禁疑惑这温文尔雅的白落清,何时成为流连青楼的花花公子了?只有月银雪才知:他定是与追风闹别扭了。其实,他着实不明白那个追风姑娘,落清一心一意待她,本就是青楼女子可望不可求的,她却百般推辞,冷言相向,着实让人费解。可知□□的只有他一个,白落清流连花楼,在月城已是满城风雨,右相气得卧病在床,月明渊也斥责他举止轻浮,有失体统。而处在风暴中心的人却浑然不顾,依旧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