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梨歌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咽回了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眼角一抽,微微咋舌。
“不猜滚。”
身后的人低笑一声,柔声道:“真冷淡,不过原来你只听声音便晓得是我,真是令人欢喜。”
“您开心就好,您乐着我就先走了。”景梨歌语气不耐,垂眸使劲掰着宇连墨扣在她腰间的手。
“不行。你得给我解释清楚,那个孙述是怎么回事?我才刚跟你言明了,你就随便找个人结了亲?嗯?”宇连墨声音微微不愉,愈发大了手上的力气。
景梨歌掰也掰不动,逃也逃不开,心想这个祖宗情窦初开,可惜开错了人。再者说,就如她那日所想,他喜欢的不是她景梨歌,而是被她反抗的那种新奇感,时间一久他自然会明白。可看他如今模样实在入戏太深,不如趁早说开。
景梨歌语重心长地道:“孙述的事情是我的错,原本在你闯景府之前,我便答应了家里人去相看孙家的公子。之后的事情发生的实在突然,我没有来及解释很抱歉。今天您也瞧见了,愿意与否,现在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容不得谁反悔。其实我多嘴说一句,南宫小姐配您再合适不过了,我知道她是南宫家的人,您或许不会同她成亲,但世上想嫁您的姑娘能排一条街啊,你闭着眼随便点两个就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庸脂俗粉。”
“哇你这样说话是会被揍的我跟你讲,她们若是庸脂俗粉,我是不是该怀疑人生了”
“你多丑我也喜欢。”宇连墨的下巴抵住她的肩膀,轻轻蹭了蹭,补充道:“再说你又不丑。”
“祖宗,商量个事。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
景梨歌恨不得一肘子顶过去,奈何胳膊被他固定地死死的一动不能动。
“还有,你看姑娘们一个个多才多艺,我什么都不会啊。我的日常就是吃饭睡觉打豆豆,除非胸口碎大石也算才艺”
“要会才艺的女子干什么,还不如娶几个艺妓。”
“好像有点道理个屁啊哎哟我这暴脾气”景梨歌觉得自己的耐性真是几乎被磨个干干净净,当下被他堵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半晌才长叹口气。
“九殿下,你喜欢的真的是我这个人吗?还是说只是一时兴起,在京城贵圈遇见个充满乡土气息的蛮横姑娘,便觉得新鲜觉得好奇reads;。加之这个姑娘还处处反抗你,你觉得有趣了,你觉得这个姑娘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所以你想陪她玩玩。您贵为皇子,想要多少女人都会有的,但那个姑娘她只有一次机会,她不能为您一时的兴起赔上一生。”
宇连墨陷入了沉默,果然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吗。当初只是确认了心意,便兴冲冲地就去表明,他做好了会被拒绝,或是需要等待很久的准备,却没料到她压根不相信。想来也是,一个认识才不久的人,甚至于此前的印象都十分差,突然便说喜欢,换做是谁想必都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喜欢便是喜欢了,她的心机她的冷淡,印在他眼中通通都是吸引他一步步靠近的可爱之处。宇连墨微微松开手,他知道景梨歌生性多疑,对人心揣摩的程度甚至于赶得上宇默商。她只要在心底有了这种想法,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执迷不悟死心不改。唯一的办法便是放任她去,言语无法表达的,终有一日可以用行为来验证。
景梨歌觉得腰间一松,试探性微微挣扎便脱离了宇连墨的手臂,踉跄两步迈出了冬青丛。
“我就知道九殿下人中龙凤这点道理还是该明白的。”
景梨歌揉了揉泛酸的肩膀,这人练过铁头功吗,整颗头贼沉偏要压在她肩膀上。眼见宇连墨似乎不想再多言,景梨歌松口气,转身便要离去。
脚尖踏进草丛中时,蓦地一声巨响划过夜空,掩过了景梨歌脚下枯败的草被碾碎的声音。宇连墨抬眸,漆黑如墨的夜空中,一点光晕瞬时炸开朵绯红色的烟花,开到绚烂之时,周围的火光点点散开,压过了星辰微弱的光芒。宇连墨微微勾起唇畔,侧首望向景梨歌。绯红色的光照在她的面庞上,温暖热情的火焰之色,映衬得她眉目柔和,没了一贯的清冷疏离。
宇连墨细细打量着她的侧颜,目光移到了她那双琉璃般的眸子上,蓦地想起来什么般呼吸一滞。
景梨歌的眸子很漂亮,清澈精致,琉璃般透明。然而她望着不远处的天幕,只看见一团灰色的火焰,升上天空,炸裂,然后再掉落化为灰烬。
火光之中,跳跃的皆是一团薄雾般的深灰。
鼻尖略过一阵淡香,回过神时,宇连墨已然站在身前挡住了头顶炸开的烟火。
“看着我,梨歌。我可以代替你看尽烟火的光辉。”
宇连墨柔声说着,景梨歌不由腹诽,这人在一脸正经的胡说什么呢,她又不是瞎了看不见。
但也许是今晚光线过于柔和,连带着景梨歌的心也软了下来,一时说不出过分的话。宇连墨见她乖巧的模样,眼底不由带了笑意,轻声问道:
“梨歌,你看见什么了?”
景梨歌张了张嘴,她看见宇连墨黑如曜石般的瞳孔中,十分专注地,一心一意地,映出的皆是她发愣的模样。他的注视过于灼热而温柔,景梨歌心尖蓦地一颤,回过神时,宇连墨的唇已然几乎贴了上来。
“我的天宇连墨你是不是有毛病哟!”
景梨歌下意识便抬手扣了过去,两只手交叠及时捂住了宇连墨的唇,使劲把他的头往回按。宇连墨眸中闪过一丝失望,抬了抬眼皮又见景梨歌涨红的耳垂,瞬时又笑成朵花。
他轻轻扣住景梨歌纤细的手腕,展开她的掌心,轻笑着印上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盖了章可就跑不了了。”
一阵柔软贴在掌心,他的鼻息扑在指尖,些许凉意,却又不知为何滚烫得吓人,连带着景梨歌的心也随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