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会去哪里呢？
小妹看着墙壁上的那三个影子，它们看起来似乎和刚才不太一样了，它们，好像变小了，颜色也变浅了。
小妹一愣，难道说，这些影子正在往墙壁的里面走？！她抬头看了一眼墙壁的上方，这面墙只有不到两米的高度，她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墙去。
墙壁的后面是一条狭小的巷子，巷子里青苔满布。
小妹找到对应着那三个影子的位置，但是奇怪的是，这一边的墙壁上虽然爬满了爬山虎和青苔，但是那些藤蔓的后面却什么都没有。
墙面上并没有一丁点儿影子的痕迹。
奇怪了，那三道影子并没有转移到这边来，而却，它们到底和二黑三人的失踪有没有关系呢？小妹暗暗想道。
这时候，一声呜咽之声忽然在这空寂的巷子里响起来，就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婴儿在哭一样。难道是哪家的猫在叫春？小妹想道。
但是随即她便察觉出了不对，这声音不是猫叫，这是人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听起来依稀地有些熟悉。
小妹犹豫了一下，循着声音找过去，她往前走了没有几步，便看见一间矮小的平房里隐约透出些灯光来。
小妹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她看见一个十来岁的女孩正背对着大门跪坐在地上仰面哭泣。一张凳子倒在脚边，就在她的面前，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悬挂在房梁之上，她的两眼上翻，一条舌头伸出来老长。
女人一张扭曲的脸正对着大门，小妹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此刻异常痛苦的表情。如果二黑在这里，想必一定会大叫一声然后被吓得屁滚尿流。只可惜……
小妹不再犹豫，她伸手一推，房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女孩一张满是泪水的脸转过来……
“凌君如？”小妹一愣。
那女孩也是一愣，她抹一把泪水，问小妹道：“你是什么人？”
小妹纵身一跃，轻飘飘地附到了房梁之上将那女人放了下来。女人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她的身体已经凉了，只有胸口处还透着一丝余温。
“你是凌君如？”小妹问那女孩道。虽然她的容貌和三十年后的不太一样，和在桃花源中那个被铁链绑住的凌君如也有所诧异，但小妹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来。
女孩没有理会小妹的问话，她伏到女人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是你的母亲？”小妹问道。
女孩仍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顾哭泣。
小妹却耐着性子继续追问她道：“她为什么要上吊？”
女孩始终没有说话。
小妹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可以救她。”
女孩忽然停下了哭泣，她翻起眼睛，看了小妹一眼，问道：“屎尿都出来了，身子也都僵了，你能有什么办法？”
小妹笑道：“怎么，现在肯搭理我了？”
听见小妹的话，女孩的脸色忽然变了变，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了小妹一眼，便低下头去继续嚎啕大哭。
小妹无奈地看着她，说道：“你以为我在骗你？”
女孩却再也没有搭理她了。
小妹无奈，她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女人，将她放到屋里唯一的一张一动就吱吱作响的破旧的木床上，回头对那女孩说道：“去，倒杯水来。”
女孩犹疑地看着她。
“还想不想救她了？”小妹问道。
女孩看了她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她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转身走开了。
小妹坐到床边，伸手掰开了女人的嘴巴，不知道塞了一个什么东西进去。女孩用一个破旧的窑碗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警惕地看着小妹。
小妹从她的手里接过碗来，扶起女人的头将那一碗水一股脑地全灌进了女人的肚子里。
女孩守在床边，紧张地看着女人。
忽然，女人的睫毛轻轻地抖动了一下，随即便悠悠地醒了过来。
女孩惊喜地看着她，流下两行泪来。
“谢谢。”过了很久，她才转头对小妹说道。
小妹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女人借着昏黄的油灯看了小妹许久，这才问道：“你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地沙哑，就好像被人掐着脖子说出的话来。
小妹低头看着她，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人？”
女人的表情忽而变得凄楚起来。她转过头，幽幽地开始抽泣。
“母亲姓梁，我姓张。”站在床边的女孩忽然开口说道：“我叫张君如，并不叫凌君如。”
小妹转头看向她，这个女孩，和凌君如实在是太像了，如果说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
“张君如？张君如……”小妹反复地念叨着这三个字。
“那么张君如，你的父亲呢？”小妹问道。
张君如的脸色忽地变得十分苍白。她的眼睛瞥向兀自躺在床上哭泣的梁氏身上。
梁氏没有说话，只顾埋头哭泣。
小妹心中想道：这个张君如和凌君如长得这么相像，年纪也合适，而且除了姓氏，连名字也都一样，会不会以后的凌君如其实就是眼前的这个张君如改姓的呢？张君如……
“你姓张？刘文海家的管家好像也姓张？”小妹说道。
张君如的脸色忽又白了几分，她神色凄婉地说道：“那个被刘家害死的管家……他就是我的父亲。”
难怪！想必这个女人之所以会上吊定是因为他了！小妹忽然轻声一笑，说道：“黄金不惜买蛾眉，拣得如花四五枚。歌舞教成心力尽，一朝身去不相随……有些人之所以会死，其实并不是自己真的想死，而是被人劝死的。就好像一个女人，她的丈夫死了，有人就会问她：‘你为什么不去死’？又好比一个大臣，他的国家亡了，也会有人问他：‘你还活着做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并没有人劝你，而且……”她看一眼站在床头眼巴巴地看着的张君如，说道：“你还有一个女儿要活下去，我只想问你一句：‘你为什么要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