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林燕在段奕阳的默许下早退。把黎筱约了出來。在一家两人都挺喜欢的私房菜馆见面。
最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天天慢慢转暖。不过孕妇大多畏寒。所以黎筱穿的还是挺厚实的。脖子上特意围了一条段奕阳送她的香奈儿丝巾。
林燕也知道她现在怕冷。特意选了个相比大厅温暖许多的包厢。
两人坐下后。林燕并沒有直入正題。而是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关切地问道：“筱筱。感觉怎么样。孩子沒闹腾吧。”
黎筱笑着摇摇头。“这才四个多月。还沒到闹腾的时候呢。”
“太久沒怀孕。我都快忘了当年怀苗苗的感觉了。”
“反正现在国家允许生二胎。你可以跟钟山商量下再生一个啊。这样苗苗以后也有个伴儿。”
林燕忙不迭地摇头道：“算了吧。一个我养着都费劲儿。再來个我非疯了不可。你当每个孩子都跟昊昊一样懂事儿啊。”
黎筱忍俊不禁道：“这倒是。你家苗苗比昊昊是淘气多了。不过淘气的孩子大多聪明。以后肯定给你找个好女婿回來。”
林燕朝天翻了个白眼。“那得猴年马月去了。现在90后都不愿结婚了。他们这些00后我更不敢指望。”
两个当妈的讨论了一些育儿经后。服务员便将菜送了过來。两人停止聊天。开始吃饭。
饭后。林燕特意叫了杯热牛奶给黎筱。看着她喝完才开口道：“筱筱。其实我今天约你出來还有别的事儿。”
“我早就猜到了。”黎筱将空杯子放到一边。看向她。“是奕阳跟你说了什么吧。”
“大致情况他已经跟我说了。虽然听起來有些残忍。但他出发点是好的。老大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不是担心你出事。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林燕语重心长的说道。
黎筱轻扯嘴角。道：“我明白。那天跟他吵架我也是气过头了。这几天仔细想了想。他其实沒错。都是为了我好。但理解他的做法不代表我就能接受。燕子。你也是当妈的人。如果你是我。你能忍心把已经成型的孩子打掉吗。”
“不忍心。但老大的担心也不是沒道理。你不年轻了。高龄产妇发生危险的几率本來就高于年轻姑娘。加上你怀的还是三胞胎。”说着。林燕指了指她的肚子。“你看看。才四个多月肚子就已经这么大了。距离孩子出生还有好几个月。你能挺过去吗。”
“能。为了孩子。我能。”
“我知道你是个能忍的。但你有想过老大吗。他得担心成什么样。”
“就算我怀的只是一个孩子。他照样会担心。燕子。这是三条性命。是我的孩子。我做不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林燕无奈了。她今天找黎筱出來谈这件事。本來也沒报多少希望能让黎筱改变主意。黎筱的固执她非常清楚。知道一旦黎筱下定了决心。那么别人说再多话都听不进去。
不过也不算无功而返。至少她知道了黎筱沒再生气。今天回去以后冷战应该就能停止了。段奕阳终于不用整天跟个怨妇似的苦着一张脸了。
眼看天色已晚。林燕刚想开车送黎筱回家。谁知道接到钟山打來的电话。说苗苗发烧了。正要带孩子去医院。黎筱忙让林燕赶紧回去。孩子要紧。她可以打车回去。
林燕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担心孩子的心思占了上风。不过还是反复叮嘱黎筱要注意安全。到家了立刻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然后便一阵风似地离开了。
黎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林燕的车开走才缓缓往打车的地方走去。
初春的早晚温差特别大。尽管因为畏寒黎筱已经穿得挺多了。但当夜风袭來时。她还是忍不住将脖子上的丝巾裹紧。双手插 在大衣的口袋里。缩着身子加快了脚步。
站在路旁等了十几分钟。却沒有看见一辆空车。全都挂着“有人”的牌子。黎筱有些不耐烦了。拿出手机。准备让段奕阳开车來接她。毕竟这里离家还是有点远的。她不敢走太多路。怕动了胎气。
刚找出段奕阳的电话准备拨号。她突然听到有人按喇叭。一抬头。双眼就被刺眼的车灯闪到。下意识便抬手遮住了双眼。
“筱筱。这个时间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车灯熄了。顾诚打开车门走了出來。疑惑地看着她。
沒想到会遇到顾诚。黎筱顿时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回答道：“我刚跟林燕一起吃完饭。现在在等车回家。”
“林燕不是有车吗。怎么不开车送你。让你一个孕妇站在寒风中等车。她可真是……”
“是我不让她送的。她孩子发烧。赶去医院了。”
“你老公呢。怎么不來接你。”
“我刚准备打电话给他。就遇到你了。”
顾诚愣了下。然后笑了起來。道：“既然遇到我了。那就不用再让你家段先生跑一趟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我等奕阳來好了。你去忙你的。”黎筱可不愿上他的车。连忙摇头拒绝。本來两人现在关系就蛮尴尬的。还是不要单独相处的好。
“赶紧上车。这么冷的天。你又大着个肚子。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见黎筱还是面带抗拒。顾诚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沒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想送你回家罢了。你不用拿我跟贼一样防着。我顾诚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对不是那种趁火打劫的小人。”
看着他带着受伤的表情。黎筱沒办法再说出拒绝的话。犹豫片刻后。冲他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一听这话。顾诚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笑得很开心。仿佛得到了全世界一样。忙不迭的打开副驾驶座的门。还很贴心的用手挡住门框的上方。免得一会儿黎筱上车时撞到。说道：“來。上车吧。”
车内。黎筱保持着沉默。眼睛也一直看着窗外。
不是她故意高冷。而是她不知道自己该跟顾诚说什么。活到三十多岁。不是第一次被男人追。但像顾诚这样的追求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严词拒绝沒用。讲道理也沒用。明明很努力躲着他了却总会碰到。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故意考验她。
顾诚虽然在开车。但余光总会时不时的瞟向黎筱。感觉到她浑身散发出的疏离感。顾诚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路上沒有遇上堵车。所以在半个小时后。车便稳稳的停在了大汉龙城小区的门口。
礼貌的向顾诚道谢后。黎筱打开门下了车。
她刚走出几步。身后传來顾诚的声音：“筱筱。其实你不用刻意躲着我。我无心破坏什么。你的婚姻幸福我也替你开心。但如果你过的不好。我就站在这里等你。期限是一生。”
黎筱浑身一震。回头刚想反驳他。说不用等。有段奕阳陪着她。她这一生都会很幸福。可沒等她开口。身子便陷入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紧接着。一个带着怒意的低沉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你等到下辈子都不会有机会。”
是段奕阳。他怎么來了。
段奕阳现在杀人的心都有了。要不是他接到林燕打來的电话问黎筱回家沒有。他也不会因为担心而下楼來等。幸好他來了。要不然万一黎筱被这男人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了怎么办。
被正主撞破自己的告白。按说顾诚以后很尴尬不安才对。但他却跟沒事人一样。还冲段奕阳挥了挥手打招呼。然后看向黎筱。笑着道：“我走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待命。”
说完。他便坐进车里。开车离开。
这是在向他挑衅吗。段奕阳深邃的眼里开始酝酿着风暴。望向顾诚离去方向的目光犀利如刀。浑身不可控制的开始散发渗人的寒意。
黎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连忙推开他。问道：“你怎么來了。”
原本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和疑问。但看在段奕阳的眼里。却生生地多了一层其他的含义。。她在抗拒自己。
段奕阳忍住心底的怒焰和不舒服。勉强扯了扯嘴角。答道：“林燕打电话给我。问你回家沒有。我担心你。所以下楼來等。”
“她怎么沒打我的电话。”黎筱说着把手机拿了出來。结果发现手机莫名其妙关机了。估计是又抽风了。算起來这手机也用了两三年了。毛病越來越多。是时候换部新的了。
段奕阳知道她手机的毛病。也劝过她好多次让她换手机。都被她以沒坏还能用为由拒绝了。现在见手机又闹脾气。他开口道：“明天我们去买个那种辐射小点的手机吧。”
这回黎筱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她可不想这老爷机在关键时候掉链子。那可就麻烦了。
拉起黎筱的手。感觉到一阵凉意后。段奕阳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的身上。然后揽着她往家所在的那栋楼走去。
电梯里。黎筱说道：“燕子把你跟她的谈话都告诉我了。我了解你的担心。但我还是想把孩子给生下來。我会很注意。不会发生你担心的那些意外的。”
段奕阳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们回家再说。”
“嗯。我们是得好好谈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