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把头靠在戚凡的怀里,这种感觉温暖而又舒服,十分钟太短。
他问她:“今天忙吗?晚上还加不加班?”
她答:“嗯,中午运来了两具大体,等开放日的测试做完了,可能会工作到夜里。”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满是依恋:“晚上气温低,小心着凉。”
“嗯。”她问,“你呢?直接赶去机场,行李怎么办?”
“没事,在机场里现场买点就行了,我需要的不多。”
明明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却聊得不紧不慢。
突然,温青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儿,扭正身体,伸手抓住了戚凡的领带,故作生气的样子。
时机正好,戚凡迅速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仿若无事般问:“怎么?”
温青的脑袋放空了几秒,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你的青梅竹马说要做我的闺蜜!”
半小时前,林淇走到温青的面前,大声向她宣布了一件事:“青青姐,我要和你做闺蜜!”
半馆人都在,俱被她吓得一愣,但林淇就说了这一句话,也没等温青回应说好还是不好就自顾自走了。温青被她的这一出搞得莫名其妙,此时说出来,用了质问的语气,用了“青梅竹马”这个词,是挺着劲儿来揶揄戚凡的。
“你是说林淇?”戚凡的脑袋里灵光一现:“莫非你是在吃醋?”
接着,低低的笑了。
温青出师不利,先被他用一个吻打乱了气势,再被他直言戳穿了本质,居然还被他嘲笑了。到底不如戚凡脸皮厚,她两颊泛红,丢盔弃甲:“没有!我就是告诉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哦,那你扯我领带干什么?”他低头示意。
“我扯着玩儿!”
对准了位置再啄一下,他认同这个说法:“嗯,很好玩儿。”
“十分钟过了!”
“还有三分钟。”
“你还要走出去!”
“我可以跑出去。”
一个又一个吻,层层递进,丝丝入侵,一秒钟都不能浪费。
十几米外,戚墨有点慌张,伸出了两只手指小心地捏着林淇的袖子,生怕她冲出去。他看见他哥和青青姐抱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心叫不好,后来他们进展到大规模屠狗,他的整颗心都在颤抖,以致于捏着林淇袖子的那只手一不小心多用了点力,被林淇发现了。
林淇很奇怪:“你捏我袖子干什么?有事?”
戚墨:“你……你没事?”
见到戚凡和温青如此亲密的举动,林淇竟没有反应,她可是对着戚凡说了十几年“我要嫁给你”的人啊。
林淇愣了愣,大叫一声,扑到了戚墨的怀里。
他们的圈子里小一辈的孩子们大多有过国外读书和生活的经历,平时的作风西化,朋友之间搂搂抱抱是常事,但戚墨是没抱过林淇的,林淇从小就是女霸王,别说抱了,他捏她的袖子角儿心里都发怵。
林淇这么一扑,戚墨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可是在林淇的面前他怕了也不敢跑,只能强自镇定的站着。
林淇:“我有事,我难过!”
她的声音听起来倒不像是难过的样子,戚墨却突然有点心疼,林淇喜欢了他哥这么多年,一点结果都没有,她虽然是个女霸王,到底也是他们的小妹妹,也有伤心难过的时候。
这么一想,戚墨就不怕了,他伸出手在林淇的背上拍了拍:“你别难过了,我陪着你。”
或许是刺激太大,林淇这一扑,就在戚墨的怀里难过了快二十分钟,因为这里是开放日测试的最后一站,全馆的人都在等他们结束后的反馈。
最后,众人把小青推了出来。
小青走上前去,硬着头皮打搅道:“戚墨,你们现在心情好了没有?可不可以和我们去办公室里聊一聊感受?”
声音一出,被林淇狠狠瞪了一眼。
戚墨很听小青的话,马上问林淇:“我哥已经走了,我们跟着他们过去吧,行不行?”
林淇只好非常不情愿的从戚墨的怀里出来了。
这一天的体验中,戚墨和林淇一直跟着大军行动,并没有怎么说话,可没想到一到了说反馈的时候,他们俩竟然同时对每一个环节的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提出了十分详尽和细微的建议。因为戚墨胆子小,他们特意在全部流程中都避免了真实大体的出现,不料戚墨却指出:“最让我震憾的有两个地方,一是在火化炉的时候,因为你们说里面有一具真实的尸体在燃烧。二就是在墓园里,我看到有一个男孩,他的生日只和我差一天。虽然前面在听那些故事的时候我都很难过,但是在这两个地方,我真的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也体会到你们所做的事情是伟大的。”
“你的意思是建议我们让大家看到更真实的一面?”周馆长问。
“嗯。”戚墨点点头。真实有着更大和更直接的震憾,更能触动人,哪怕人们会因此而害怕。
“我也建议”,林淇说,“前面看到那些充气娃娃时我都要笑场了。”
戚墨:“充气娃娃?”
馆中众人:“充气娃娃???”
林淇:“诶?在遗体间和纪念堂里,馆材里放的不都是充气娃娃么?”
小青:“那是人体模型呀,成哥买的。”
大家一齐看向成连杰,他嘿嘿一笑:“那个,还在测试嘛,随时有可能换,我就顺手拿了几个女朋友……”
周馆长的脸都绿了:“真的是充气娃娃?”
小青:“什么是充气娃娃?”
戚墨不可置信地问林淇:“你怎么认识充气娃娃?”
……
不管怎么说,这次开放日测试,圆满成功了。
戚凡的上海之行一去就是一周,除了第一天下飞机后给温青报了个信,之后一直没怎么联系。温青也很自在,近期工作又忙了起来,每天下完班后回来洗洗睡,连出去转转的时间都没有,压了几天,终于轮到了一个调休。
凌伶问她:“你怎么不往后推两天,等戚凡回来了再调休?小别胜新婚,约会走起来啊?”
温青不乐意:“前几天工作太累了,我要出去浪,我调我的,和他的行程没关系。”
她的想法很简单,戚凡在北京或不在北京,她的生活节奏不会因为和谁恋爱就改变了,和戚凡约会当然好,她自己一个人的独处时光也是很重要的。
凌伶最近时常被温青说服,这次又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和你一起休,让林霖自己玩儿去吧。”
她们商量了一下,准备这天白天先去公园踏踏青,然后晚上找个人不多的酒吧喝点酒,放松放松自己。可是,刚刚准备出门,又被人截住了。
林淇:“青青姐,我来当你的闺蜜,你带我玩儿吧!咦,凌伶姐你怎么也在这里?”
在林淇的极力要求之下,她们只好把她也带上了。
两个闺蜜一起玩耍是比男女朋友约会更自在的存在,但当里面乱入了一个别的什么人,气氛就会有点尴尬。尤其林淇和她们的关系还十分的奇怪——她是凌伶男朋友的妹妹,温青男朋友的“青梅竹马及爱慕者”。
于是,在公园的门口,温青果断停了下来,把林淇拉到了一边。
她开门见山的问:“你来找我是不是有话想说?”
林淇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是。”
“什么事?”
林淇顿了顿,有点说不出口,所以放低了声音:“我想问你……戚家的男人怎么追。”
温青:“……你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林淇:“嗯,戚墨比小凡哥笨一点,但是他们俩在我们的圈子里都很不一样,你的经验应该比较有用。还有,我觉得青青青姐你很厉害,我喜欢你。”
看着林淇一本正经的样子,温青从未感觉过一个女孩儿有这么可爱,她笑得前仰后合,最后伸手将她一搂:“走吧,我们边逛边聊,我的经验都告诉你!”
回去和凌伶一聊,她也笑得不行:“你问她没用,她都是靠脸!问我问我,我这里有智慧啊!”
女人之间的友谊很奇怪,只要感觉对了可以说来就来,还一来就变得像铁一般硬,推心置腹。
林淇问得认真,温青就如倒豆子一般全说了,一直讲到了她最近纠结怎么告诉戚凡自己是不婚主义的事。
林淇很震惊:“青青姐你不想结婚?”
温青:“是啊,不想,不打算,不妥协。”
林淇想到了一件事,在心里偷偷的笑了。
她去踹小凡哥的门找戚墨的那天,小凡哥突然对她热情了起来,一连给她讲了好多个故事,还语重心长的对她说:“林淇,你小时候不懂事,才会把嫁人挂在嘴边,嫁人并不是女孩一辈子最重要的事,你看,结了婚也见得有多好,多幸福。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你要先想的是自己最喜欢过怎样的人生。”
林淇问:“是有人结婚了不幸福,可是小凡哥,难道你不结婚吗?”
戚凡的语气很笃定:“不结。”
林淇又问:“为什么?”
戚凡答:“因为婚姻对我来说并无意义,如果只是为了向一个陈旧的传统妥协,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