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刚将要退了。
通知已经下来了，之前跟自己关系还不错的同僚一下子同时手机没了电，而那个大后台也已经放弃他了。
但他不想默默地吞下这一枚苦果，他想做点什么，至少可以让自己出口恶气。如果没有那个叫方神秀的小子，他就不会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而正好，有人给他打了个电话。
清风帮的人。
王刚叫了个人进来。
小李小心地避开王刚砸得满地都是的文件茶杯台灯碎片，卑恭地低着头站着：“局长您找我？”
王刚抽了一口烟：“将那个家伙关到109看守室处。”
小李大惊：“局长，这不太合适吧……”
这当然不合适。
那个小子明显是有大人物为他出面，而且还不止一个，但局长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这不是在自断后路吗？
109室里有一个杀人犯。当然，还没有判决。
王刚短短半分钟已经将那支烟吸到烟屁股了，说：“有什么不合适？刚好这两天违法犯罪的人多了起来，其他看守室都满了。”
小李没有动弹。
王刚皱起眉头：“小李，我现在不是局长了是吧？”
小李心里猛起波澜，但面上并无异常：“局长，您现在当然还是局长，而且我相信您以后还会是局长。”
王刚笑了：“呵，虽然我不是局长了，但手头上还是有点能量的。这可能是我交给你的最后一件事了。以后我可就不会在过年的时候去你们这种好属下的家里拜年了。对了，你家是不是住在清河湾小区里了？还有，你家女儿很可爱……”
小李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这是威胁，**裸的威胁。
王刚想给方神秀下绊子，但想让小李背黑锅。
小李苦涩地应道：“局长，我会把他关到109。”
王刚又说：“这不是我的命令。”
“当然。没有人给我命令。只是因为其实看守室里没位置了。”
方神秀被带进了一个房室，门牌上写着大大的109。
里面没有多大，只有三十平左右，包括了厕所、洗漱台、床位等地方。这里放了六张上下铺架床，只有一张床是空着的，其余的人都坐在床上看着新进来的方神秀。
小李将被褥牙膏牙刷都塞到方神秀手里。
他很确定方神秀只会是暂住这一晚，也许明天他会被人五花大轿请出去，也有可能是担架抬出去。
但他还是把这些东西给方神秀了。
他只想弥补一下。他没办法去拒绝王刚，他不敢。
所以他心存愧疚。
他现在也知道方神秀应该是大人物要保的人，但他这个位置，却什么也不能做。
小李清清嗓子，对众人说：“大晚上的打扰各位了，由于床位空缺，所以这小伙子只得跟大家挤挤了，大家好好相处。”
最靠里一张下架床一个身形消瘦眼神阴鸷的中年人抬起头。
方神秀当然做不到站在大门口向大家鞠躬大声说，大家好，请大家多多指教，类似这样的话。
他其实更想来指教别人。
因为刚一进来，他就感受到三股充满着敌意的目光。
最靠里一个瘦竹杆，旁边一个矮肥子，还有一个大光头。形象很分明，很好认出来。
方神秀施施然走到唯一空着的一张床。
小李已经走了。
在方神秀邻床有一个好事人问：“喂，小子，你犯了什么事？叫什么名字？”
方神秀说：“没犯什么事啊，就打个架，可能打错人了。你呢？”
好事者说：“我也没犯什么大事啊，可能是上错人，操错逼了。”
周围一阵哄笑，有人搭腔：“谁叫你操了大官的女儿？你说你上哪个不好？难道千金的就比小姐的更好？金做的不成？”
好事者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说：“其实金做的还没有小姐的水多。”
又是一阵哄笑。
他们很快就要上法庭，也许很快就会蹲监狱，甚至吃枪子。所以他们一丁点小事也尽量把自己弄得开心起来。
“闭嘴！”一个冷漠嚣张的声音响起。
是那个大光头。
室内其他人都停止交谈，纷纷躺下来。
从极动到极静，竟只用半秒时间。
好事者思索片刻，低声在方神秀耳边说：“小心点，大光头他们可能会对你不利。”
说完，他也打了个哈欠躺了下来。
大光头威严地说：“小子，你过来！”
方神秀对局长都大打出手了，现在更是不会怯了。
方神秀也说：“大秃头！你过来！”
室内再次极静！几个躺下来的人都忍不住坐起来。这是大光头的忌讳，除了砂哥跟清风帮的头目，没有人敢这么叫他。
一旦有人不知死活叫了大秃头，他就会有二十种方法将那个人变成大秃头。
光头很生气，呼吸都是呼哧呼哧。
你可以叫大光头，但不能叫大秃头！你到底有没有文化？一字之谬，足以差以千里！我剃光头发前是秃头，现在是光头！
大光头怒喝：“小子！知道这是哪吗？知道老子是谁吗？你他玛的不想死赶紧过来给老子磕头！”
方神秀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问这些问题。莫宇柏问过，王刚问过，还有几个警察也问过，现在连这个大光头也要问。
“这是警察局。你是大秃头。”方神秀老实地说。
大光头眼瞳一缩，脸上煞气腾腾，猛然起身，大脚踩在地板上咚咚作响，朝方神秀走过来。
这个时候方神秀才发现这人长得真不是一般的高大，两米左右的身高，壮得跟个牛似的，拥有爆炸性力量的肌肉。
方神秀不由感叹：这城里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为什么长得就这么高这么大？幸好咱那里的女人够争气，论胸脯论屁股还是村里的更大些更翘些。
另一个方向也传来脚步声。
是那个矮胖子。他走起路来就跟家里养的小鸭一般，一倒一倒的，看起来特别滑稽。
但看守室里没有人敢说滑稽，即使他们心里想笑，也一定要绷出个严肃的脸色出来。
这个矮胖子也是个狠角色，他曾用搅拌混凝土的机器搅拌一个人的腿。就是因为人家嘲笑他像企鹅。
可方神秀心里一阵舒坦：原来城里的也有这么矮的啊！
“你走路好像只鸭子啊。”方神秀真的是个老实人，什么都憋不住在心里。
矮胖子眼神变得寒冷，走的步伐却越来越急。
一双小短腿却跑得这么快，这场景可以想像！于是方神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