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苏东坡的这首思念亡妻的词,杨书尧倒背如流。
而此刻,杨书尧,木然的站在一座孤单的坟茔面前,充满了无尽的哀伤。这个还不到五十岁的男人,竟两鬓长出了白发,昔日的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才俊经过岁月无情的打磨,早就失去了当年的风采。
“司琪,今年早来了两月来看你,是因为有件事要对你说。”杨书尧平静的温和的说道,双手轻轻的抚着坟前的一块普通的简单的墓碑,好像在抚摸着人的脸庞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怜惜。
“我这一生救人无数,自问没有做过愧对良心的事。唯一对不起的,唯一不可原谅的就是我今生辜负了你和叶儿。今生我已无法弥补,下辈子。。。。。。”杨书尧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想起了四年前刘叶带着杨一一离开前的两人的谈话,而那次谈话,杨书尧没有料到,竟是两人最后的一次谈话,竟是作为永别的一次天人两隔的谈话。
“书尧,这么多年,我累了,你也累了,即使作为对司琪的亏欠和补偿,也应该差不多了。所以,我们都放手吧!让自己的有生之年活得轻松一点,好吗?”刘叶对杨书尧说道。
“叶儿,这么多年了,我们不是挺好的吗?”杨书尧说道。
“好吗?从最开始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我们所要的生活。我们在一起就是为了彼此的惩罚,彼此的让对方的生活更痛苦,你每天看到我就会想到司琪,我每天看到你也会想到司琪,特别是唯一的慢慢长大,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司琪又活了过来。让我们都休息下吧!如果真的说惩罚,将近二十年了,差不多也就够了!”杨书尧看着满眼满脸满身布满痛苦和哀伤的刘叶痛心的说着,无言以对,无法拒绝。
“我把一一也带走,从今后我们都不要再联系。看在我们做了多年夫妻的情分上,看在司琪的份上,求你,今后永远的都不要彼此的联系。”刘叶决绝的看着杨书尧说道。
“你这样做对一一不公平,我是一一的爸爸。”杨书尧看着刘叶说道,不明白为什么突然的会变得那么的决绝。
“一一是你的女儿,永远都是你的女儿。可是,我求你,在一一没有联系你之前不要去找一一,好吗?不要的去找我们,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们去哪儿,好吗?”刘叶突然的跪在了杨书尧的面前,恳请的说,认真的说。
七八月份的太阳透过树叶撒晒在杨书尧的身上,衬衫的后背上已明显的被汗水浸湿,额头上的汗滴顺着一张智慧和写满沧桑和无奈的脸颊徐徐而下。
“司琪,如果有下辈子,就让我、你和叶儿不要再见,或是如果老天垂怜就让我们下辈子做兄弟,做姐妹。因为那样我才能弥补,才能照顾好你们!”杨书尧似乎因额头上的汗水滑进了眼里,一种酸涩牵着心中的酸痛把自己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无限伤感的对着长满青春的黄土涩涩的说道。
“司琪,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曾经多么的爱你,就有多么的恨你,就有多么疯狂的想念你!你因为姐妹情深放弃了我,成全了叶儿和我,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你难道不知道有一样东西是不能够谦让的吗?那就是爱情。你的谦让并没有因为你的无私而让我们三个人变得幸福,反而使我们这辈子都活在痛苦中无可自拔。”杨书尧似乎又被拉回到了过去,一种悲凉,一种痛处,一种幸福,交替着在脸上浮现,自言自语道,然后嘴角颤颤的抽动,似乎有什么话不忍说出来。
“司琪,叶儿本应是一辈子都生活的快乐幸福,可是因为我,这些都毁掉了。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可我知道我们给彼此的只有无尽的痛处。当叶儿决然的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没有挽留,你不要怪我,你让我照顾叶儿一辈子,可是,我认为我们分开,就是对叶儿最好的爱护。我这辈子已经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与其让叶儿和我不幸福的囚禁在一起,不如放叶儿自由。”杨书尧说道这里似乎轻松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不再那么的沉重,可是,一转眼,脸色变得更加的凝重,并深深的叹了口气。
“本已以为叶儿走是因为她终于放下多年的心结,可是,我现在才明白叶儿的苦心。原来是因为唯一,因为唯一叶儿甚至不惜放下一辈子的骄傲给我跪下让我不要主动的联系她和一一,因为唯一她才会那么决然的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