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做法事,叫了八个吹打的,场面也是不小了。
此时来了四个,都坐在大宅门前空地上的槽火旁说着话。
内里有两个上次在张家沟见过,赵平冲其一笑,坐在了一旁,离四人有些距离。
过了十来分钟,余下四人也悉数到了,有的骑着自行车,有的骑着摩托,有的步行而来。
上次揽活也就是这次叫赵平出活的老人把家伙袋子放到众人身旁,便进了宅子。
不一会和一个中年男人出来,边走边说。
中年男人看了赵平七人一眼,只道一句:“好好弄。”便返回老宅。
老人道:“这是主家。大家在暖和暖和,一会咱就开始。”
大家也都知道规矩,互相询问着光景,聊了一会,便起身来到主家准备好的棚子内,拿出家伙,不外乎锣,鼓,唢呐,二胡之类。
听得锣声一起,一声尖幽的唢呐声冲天而作,二胡萧萧的声音缠绵萧瑟,边鼓,笙随声而动,一股苍凉之意不由而生。
乡野的吹打没有固定的调调,都是由曲随动,着重悟性,也能锻炼人的随机应变之力。
而此赵平在慢慢熟练适应。
过了有一个多小时,主家差人叫去吃饭,众人便停了下来。
赵平道:“俺留下看家伙,你们去吃吧。”
老人点点头道:“回来给你带上。”
赵平一个人坐着,左右无聊,拿起二胡拉了起来,声由心生,悠悠的声音,让人心酸。
慢慢的越拉越兴起,赵平沉浸其中,浑然忘我,再无外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声音响起:“娃子,先吃饭吧!”
赵平瞬然惊醒,一看却是几人吃饭回来。
说话的那人正是那个老人。
老人手里端着一个大瓷碗,放到赵平面前的桌子上道:“别拉了,还热乎着,快吃吧”
赵平应声,拿起筷子,端起了大瓷碗。
碗里放着三个雪白的大馒头,馒头下面是菜,一眼看去居然肉菜居多,看来是老人照顾赵平专门多弄了些。
赵平吃着,老人道:“刚才俺听了听,你二胡拉得不错,过几天还有大活,俺联系你。”
赵平道:“谢谢叔了。”
老人道:“本事到了,该你赚的。”
赵平三口两口吃完,拿起二胡就要接着吹打,却猛然一怔,忽然发现由心而出一阵无法言喻的舒适感,真气运转越发的灵活圆润。
有些大悟,想必是刚才拉二胡,抒发了一些心内凄苦的情绪,卸下了包袱,自身自然如意,这应该就是书上所谓心境的升华。
这时,锣声响起,,赵平收拾心情拉起了二胡。
过了有半个多小时,老宅内出来许多人。
当先一个老道,穿着深灰的道袍,脚踏软鞋,手拿一杆拂尘,浑身上下尘埃不染,好似得道高人一般。
主家陪在一旁,几个年轻的道童慢着一步跟在后面,再往后便是男男女女十来个人。
老道走过几人身边,眼都不歪一下,照直走过,来到一处高大的槐树前。
老道左右打量一下,喝道:“罗盘拿来。”
身后道童小跑着来到老道身前,从随身的褡裢里拿出一个古香古色的盒子,看纹理和道童是的劲道,应该是比较沉重的木质盒子。
老道接过来,没有打开,而是对旁边的主家中年男人道:“这是镇观的宝物之一,每用一次,需要各弟子,同心协力诵念真文七天,才能去除沾染的业力,不染宝物便会污损。”
主家道:“俺一定会去观里重重上一份香火钱还原的。”
老道道:“钱多钱少是一份心意,不要说的那么世俗。要不是看在你一直去观里上香,见你有心,贫道是不会趟这浑水,沾染一身业力,你再看看你家老宅上多大的鬼气。若我不来,十年之内断子绝孙。”
主家摸着头上的汗,一直点着头,道:“是,是,道长您快做法,救救我。”
老道才不紧不慢的嗯了一声,打开了木盒。
一个古香古色,铁青色的圆盘被老道拿了出来。
老道拿着罗盘,还没走了几步,就喝道:“把这颗槐树砍了。”
主机忙跑过来道:“这树自打我小时候就在,长这么多年不容易,有些可惜吧。能不能不砍?”
老道浓眉一挑道:“树不死,你就活不长,槐树是鬼树,巨阴之物,大不祥。你自己掂量着办吧!”说完转身就走。
主家赶紧拦住老道,:“行,行,马上就砍。”说着招呼几个人拿着斧头就忙活开了。
看到如此,老道脸上的神色才有所缓和,对这几个道童道:“布坛。”
几个道童听了不敢怠慢,从褡裢里往外掏东西,一件件一样样开始在主家准备好的正对大门的方桌上。
趁这档口,主家问老道,道:“刚才在席上,人多嘴杂也没怎么问,俺家里从两个月前就开始闹,起先只是锅碗瓢盆,瓶瓶罐罐乱响,以为是谁动了没怎么在意,后来鸡犬也不对了,鸡不进窝,狗不回家,这才上了心,找了个仙家求来几道符,刚开始贴上还消停了几天,后来反而变本加厉,搅得人一时也不得安心,没办法就找了个仙家来治了治,也是刚几天没事,后面就闹得特别凶,最后老婆也被上了身,差点活不过来,这不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我就是想问问以前好好的,怎么现在成了这样,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道道:“这是个老宅,你刚住进来没多久吧,顶多三五个月。”
主家惊讶道:“是啊,这个您怎么知道。”
老道摆了摆手继续道:“宅不住人,时间短了没事,长了难免有邪物以此为家,这叫野鬼入户。而且这个宅子本就年长日久,颇有一些阴气在此,更得邪物之欢,久而久之,便成了大患。”
主家听完道:“俺一直在外地做买卖,这不一时心血来潮,想回老宅住段时间,权当散心,搬来也就三个多月出头。这房子当时是村里的一户地主家,解放后分给俺们家,俺们当初住进来,俺爹俺妈身体就慢慢不好,原来是因为这,现在俺可弄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