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顺着土路向戏台走去。
离戏台还有一截,就听到一阵激烈的吵嚷声。
闹哄哄的,人还不少的样子。
赵平心中好奇,紧走几步左拐便到了戏台。
只见戏台前有两伙人正对峙着,外围站着一些村民,看着热闹。
一伙有七八个人,为首的正是赵富成,,一伙领头的是冯天云的弟弟冯天雨,人比赵富成那边多了五六个。
两方都是血气方刚的后生,大嗓门吵吵着,火气十足,有些人已经忍不住互相推搡开了。
赵平由于个子小,只能探头探脑的从大人身后看着,嘴上嘿嘿笑着,很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他看了会热闹,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赵富成不知什么原因要拆戏台子,村民看见了,便悄悄跑去告诉了冯天雨。
刘宽和冯天云本就是对头,虽然两个人都进去了,但在村里还有各自的亲朋好友,两方的仇恨又结的深,暗地里一直在找对方的错处。
正是瞌睡的时候有人送枕头,冯天雨一听,当即就来到了戏台。就看到赵富成找的人正在拆着戏台,而且误把赵平前段时间后墙弄出的大洞当成了赵富成所做,当下就是一声大喝,质问起赵富成来。
赵富成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就顶了回去。
两边就这样杠起来了。
两方越吵越凶,谁也不退,还是动起了手。这十大几个人一动起了手,见得尘土飞扬,闻得怒喝声声。只见有几人不知从哪拿的锄头撅把,直接打在了一起,有的人则就地找了砖头瓦块,有一人对一人的,有几人打一人的,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加,棍棒相向,场面很是混乱。
原本在周围看热闹的村人,纷纷躲避,跑的远些,接着看。
赵平也跟着到了一处土坡前,爬上坡顶看着,心下盼着他们多打一会才好。
赵富成人少,很是吃亏,没一会便被放倒了三人。
老梁哆嗦着站在赵富成身后,由于没动手却是没挨了打,但池鱼之灾没能幸免,鼻青脸肿的,两条血线沿着鼻孔流下来。
这时听得赵富成大喊了一声。“别打了。”
只见他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扭头看了一眼远远躲在一边看热闹原本是称兄道弟的朋友,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疼的直哼的三人,长出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天雨,这样吧,我动了哪,完了我一定会修好。”
但冯天雨想都没想就说道:“那可不行,你问问村里人的人让你吗!”说着指了指周围的村民。
赵富成衰事缠身,一再又再,气势早无,看了看四周窃窃私语的一众村人,咬牙道:“行,姓冯的。”说完转身便走。
冯天雨哈哈大笑,却也没拦赵富成。
村民本以为会打起来的两方,最后以赵富成的偃旗息鼓而告终,都纷纷议论。
“赵富成就是没事找事,以前仗着刘宽在,现在没了依仗,看不行了吧!”
”老冯说的就对,戏台又不是你赵富成家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富成这次可吃大亏了!哎,管不了啊!”
”赵富成这一走,脸面在村里可就丢尽了。“
”赵富成今天又不占理,又没有人,闹起来准没好,不走他怎么办?!“
“我觉的天雨这孩子就不错,说话、办事有一套。”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撵跑了老虎来了狼。”
“那和咱们就没什么关系了,走走,去我家喝酒。前天我弄了只野猪,刚好下酒。”
……
赵平看着赵富成铁青着脸,含恨而走,心中大爽,回了家又没什么事,便留下来接着看。冯天雨意气风发的站在戏台上说了几句硬气的话,在村民叫好声中离去。
两个主角一走,便没有看头,赵平也随着人流散去。
第二天下午赵平从晋山出来,回到村子,专门走过赵富成家,却看到不知道为什么大门紧锁。
周围三五一堆的大娘和小媳妇,坐在家门口的墩子上,谈论着什么。
不光是村里,就是十里八村鸡毛蒜皮的事,没多长时间经过她们便会传开,在她们这里没有秘密。
赵平坐在另一边的树荫下,假装休息,听她们说话。
各种家长里短,私密隐事无所不包,听得赵平脸红脖子粗,极是大开眼界。
所幸总算谈到了赵富成,赵平仔细一听,原来上午的时候全家已然搬走了。
赵平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很是复杂,也无心在此,站起身来,看了眼赵富成家紧闭的大门,迈步而去。
晚上拌了个野菜,吃了个窝头,便坐在自家的大青石上修炼开来。
最近村里已寻觅不到鬼魂,通阴符所耗灵气又大,只得先吐纳修习。
到了后半夜,赵平缓缓收气。
吐纳锤炼的效果确实很差,习惯了炼化鬼物,赵平觉的很不得劲,却也无法。
今晚的天气极好,月明星耀,天清地明。
如此好天气,在乡野这片土地上,不光所见极美,所听也是极动听的。
赵平漫步悠然走在山路上,竟然是有些心旷神怡。
到了戏台,一片安静。
在明亮的月光下,女鬼一袭长衫飘飘然立在戏台边上。
仰头看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赵平慢慢的走着。
今晚是最后一次念诵往生经,女鬼身上的煞气,业孽已清除干净,即将功德圆满。
赵平走到戏台下停住了脚步,只觉此时此景竟是那样的美丽,心神分外的空,再不忍破坏这其中的一丝一毫,不忍打扰到女鬼。
一人一鬼,一个在台上,虚无飘渺,一个在台下,沉稳渊亭,相对而立,眼神不交也不言不语,却仿佛胜过千般交汇,万般言语。
这往生经真是奇妙,每日的念诵竟是在他和她之间产生了一丝心间的联系。
只是他俩却不自知。
不知何时,远处飘来一片厚厚的乌云,遮住了月亮,挡住了星星。
天一下子暗了,混混沌沌,伸手不见五指。
赵平这时才一下子醒了过来,也是暗暗心惊刚才怎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人鬼殊途,自己又是大道在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