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蠡不断地用各种不同的语气、语调,自己提问,自己回答。
“梧蠡,你家在哪的?”
“在很偏远的地方,不好说。”难道不是,梧妈妈的家乡在乌镇,远吧?梧爸爸的家乡在b市,更远吧?现在一家人住的地方在瑞士伯尔尼州,最远了吧?
“梧蠡,你们家几口人?”
“很多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伯伯叔叔,姑姑婶婶,舅舅阿姨,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是,b市梧家一大家族,乌镇范(梧妈妈姓范)家一大家族,云大总裁家一大家族……
“哦,那你爷爷跟你一起住吗?你爷爷很有钱吗?你爷爷有自己的房子吗?”
“没有。我爷爷退休了,他没有自己的房子。”好像也没错,梧老爷子曾经是z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工作时住在中南海,如今退休了,跟着b市军区司令员的伯父住在军区大院,这些房子不是国家所有的么?至于有没有钱,梧蠡摇摇头,又点点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梧老爷子有没有钱她不晓得,但权是一定有的。
“你家有几口人?”
“爸爸妈妈,哥哥和我。”这一题,完美无误。
“你有哥哥呀?你哥哥做什么的?也在广城吗?”
“嗯,卖纸的,在外地。”确实的呀,梧希是一个银行家,天天跟钞票打交道,不论是钞票还是证券,不都是用纸张做载体的吗?自己这回答也算是通过表象看本质,很真实的回答呀!而且,相对于广城,德国法兰克福不是外地吗?
“那挺辛苦的吧?外地是哪里?”
“……好象是吧!哥哥工作不定,不好说。”不是吗?梧希作为一个企业的老大,经常满世界奔波,都快成了“空中飞人”了。
“那你爸爸妈妈呢?做什么工作的?”
“哦,也在外地工作,开车的。”正确,梧爸爸是摄影师,梧妈妈是画家,夫妻俩开着开着房车从瑞士的家出发,环绕欧洲旅游写生摄影,实在是浪漫得很呀!
…………
可是,这段话在同学们的脑海中竟被翻译成另外一种画面:梧蠡同学的家很穷,一大家子住在偏远的小山村,老人是留守老人,说退休纯粹是梧蠡的修饰之词,小孩子是留守儿童,她的爸爸妈妈天天帮人开货车,辛苦劳累,她的哥哥四处找人卖他工厂出的纸巾,更是痛苦不堪,而梧蠡看起来长得还算白净,可能是他们村里唯一的一个大学生,所以,不需要她干农活,长得就白了一些。
就这样,“官三代”的梧蠡成了同学眼中的“穷三代”。
听了梧蠡自娱自乐的这段模仿秀,季允砚有一种暴走的冲动,不,在暴走之前如果能把那丫头的脑袋敲一敲可能会更爽一点。不过,在看到云祁那莫测的眼神,季允砚又是一抖,这辈子看来是被压迫的命了。
“虫虫,你确定自己选读的是文学专业,而不是哲学专业?”季允砚用一种十分严肃的口气问道,“到了今天,我终于知道中国文字是多么的博大精深了!”
“那是,我可聪明了,爷爷不让我把家庭背景说出来,我就用了‘模糊法’,这样,大家就不会猜到我是谁了。老大,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那双清亮的眼睛就这么执着地看着云祁。
云祁一时间觉得心都柔软了,就是这双眼睛,有一点狡黠,又有一点迷糊。“嗯,我的乖宝最聪明了。”然后,光明正大地亲一下梧蠡软软的唇,“这是奖励。”
梧蠡觉得应该有某一个环节出错了,可是,她想不起来哪里出了错。云祁自然是不会“自首”的,至于那两位发愣的家伙,量他们没那个勇气“背叛”自己的经济来源。
“可是,我不知道,表哥哥,明明就是你和我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不骂你,偏偏只批评我一个人?这太不公平了!”愤怒,从上周开学到现在,学校的流言一切箭头都指向了自己,明明就是表哥哥自己先过来招呼自己的,为什么他就无事呢?“而且,他们还说我害了你,说我暴殄天物,耽误了你,连那个副书记也说我耽误你。”
“哦?那个副书记找过你?”云祁锋利地眼神此刻已经把季允砚唰唰唰地剜了千万刀了,该死的家伙,流言竟然只辱骂我的乖宝。
季允砚很无辜,他觉得自己比楼下大门口的那盆橘子树还要无辜,平白无故就被人随手放几袋儿垃圾,可是,男人的辛酸有谁知?云祁那个变态,简直是有异性(也就梧蠡一个人的异性)没人性,好歹这么多年的“基友”,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季允砚觉得自己比那被黄世仁玷污了的白毛女还要苦逼,这悲催的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
“当然啦,那个女人真讨厌,她脸上的粉涂得那么厚,我都分不出她是在笑,还是在哭。老大,你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讨厌……”
整整一个上午,云祁就这样抱着梧蠡,听她不停地重复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他没有特意去询问哪一个人,也没有让梧蠡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回答问题,任由她自己想到哪里就畅所欲言。木里则跟在季允砚后面,端茶倒水,一会儿拿薯片,一会儿拿抹茶蛋糕,别搞错了,这是为梧蠡服务,当然,他们也是可以偶尔尝一尝的。
逸景花园是那么惬意,可是广城大学的溜冰队就有点儿波涛暗涌了。
队友甲:“嘿,燕晴,你今天怎么还是一个人过来?梧蠡呢?她真退了?”
队友乙:“能不退吗?听说,她好像跟一个新来的老师暧昧不清呢!”
成燕晴嚅了嚅嘴,一改平时泼辣的形象,“我都劝她了,可是,唉,现在连我跟她说话,她都爱理不理的,而且,这个星期她也就过来学校上了三天课,我也好几天没有看见她了。”
队友丙:“看来是真的了,我上次在天嘉酒店的门口还瞧见了,看那样子应该是他们两个人,没有错的。你们没有看见,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梧蠡还勾着那个男的胳膊,后来还要那个男的背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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