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张立只要来亚非饭店来玩耍, 就一定会有阿琳陪侍。每次给的小费都比给别人的厚重些。阿琳对此很是感激。两人渐成知己。阿琳也尽心尽力地教张立跳舞、唱卡拉ok、交际应酬。一来二去的,五短身材的张立练就了一身过硬的交际本领。果然是标准的三加四。即:“喝酒三杯四杯不醉,跳舞三步四步都会,(打)麻将三天四天不睡。”这让张立无论是跟市局里的领导们,还是跟那些做生意的大款们交际应酬的时候,都如鱼得水。
随着交往的进一步加深。两人变得无话不谈。一次交谈中,张立又试探着问起阿琳的身世。阿琳欲言又止。垂着头说:做我们这一行的,也都有自己的行业规则。谁都不肯透露自己的底细,也都不是本地人。大部分人连姓名都是假的。因为怕遇见熟人,都背井离乡的,到千里、万里之外的谋生。干了这营生,也是从来不敢见光的。生怕别人知道了,传到家乡去,给父母、家人丢人。客人们也大都不问这些的。我是拿哥当成自己亲哥的。所以才告诉你这些的。
张立点着头说:我知道,我其实见你整天闷闷的样子,觉得你像是有很重的心事似的。所以才问你。放心,我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看这个酒店里,干你们这行的,好几个是下岗职工的样子。都是有家人、孩子要养的。你们也都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我是把你也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似的,所以才问你这些话。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
一天下午,张立又到亚非饭店去玩。却没有看见阿琳出来。问起老板娘,老板娘告诉他:阿琳这几天不舒服,不出工,在屋里休息。张立问了她在哪间屋子。就过来看望她。
打开小屋的门,里面漆黑一片。张立开了灯。只见阿琳病厌厌地躺在床上。灯有些刺眼,她捂住了眼睛。张立关切地问:阿琳,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
阿琳说:没什么,就是肚子痛得很,好像是吃坏了东西了。喝了治腹痛腹泻的药,好像也不管用。
张立说:不管用就该上医院看看了,你老是这么躺着也好不了。要不,我跟你上医院看看去吧。说着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阿琳说:一个小小的肚子痛,也没什么,大不了再吃几天的药就好了。
张立说:吃这个不管用早就该上医院了,可别拖着了。于是硬把她拉起来。用摩托载着她,送到镇上医院。医生给做了几项她检查,说:有可能是阑尾炎。真是阑尾炎的话,还得做手术。咱们镇医院是做不了这样的手术的。要不,上市医院检查一下去。确诊一下。在那里做手术也方便些。
阿琳跟张立听了,只得回来。阿琳说:要是手术的话,我还得回酒店里拿些钱去。我跟老板娘说一下,找一个人陪床,伺候我几天。
张立说:钱方面,你不用操心了。我来给你想办法。只管跟老板娘说一下就得了。拿一点洗漱用品得了。阿琳答应了。
阿琳回到了酒店,把这些事情告诉老板娘。并说想要店里的姐妹阿来跟着同去,让她医院照顾自己几天。老板娘有些不高兴地说:店里的“小姐”们越来越少了。你走了不算,再去一个阿来,就只剩下小芹她们三人了。哪儿还能留得住客人?哪个张局长有的是钱,让他给你在医院雇一个护工伺候你不就得了?再说,伺候病人这种事,谁愿意干?
阿来跑过来说:老板娘,我愿意照顾阿琳姐几天。就让我去吧。
老板娘翻了几下白眼,说:好吧,你愿意去就去吧。
两人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装好了,到外面去等着张立。
而张立是去附近的商户那里借钱去了。出来后,张立找来一辆出租车,把她们两人送到医院。自己在后面骑着摩托车紧紧跟随。就这样,一行人到了市医院。
谁知,在医院竟然遇见了熟人。张立便谎称是自己的表妹。对方也没多问,于是混过去了。先带着阿琳上内科去就诊。医生开了单子,问阿琳的姓名、年龄,张立才知道,原来她叫陈秀丽,27岁。问住址,便说是在瓜王镇。于是医生让先交费做检查去。张立便抢着去排队、交费,阿来在一边扶着阿琳等着。做了好几项检查。好容易查完了。把结果拿给医生看。
医生看了看检查结果,果然说是阑尾炎。
医生说:这是需要做手术的,把阑尾切除。
于是,张立去住院处交了手术费并办了住院手续,把阿琳安顿好。定的是第二天上午手术。这时,天已经黑了。张立对阿琳说:今天我先回去,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让阿来去医办室,跟值班医生说。我明天再来,来看着你做手术。别害怕,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咱们市医院做得还是不错的。我找了熟人,说你是我表妹,给你找个技术好点儿的医生做手术。你就放心好了。
张立又问阿琳: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通知父母,告诉他们一声?
阿琳连连摇头:别跟他们说了,离得又远,他们也过不来,白让他们着急。
张立听她这样说,也只得作罢:也是,这也不是大手术,可能一个小时不到就做好了。让老人们跟着上火干吗。
阿琳说:谢谢哥了。害你跟着忙活了半天。天色也晚了,你也回家去吧,别让嫂子跟孩子们等急了。
张立应了一声,这才回去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张立又赶了来。看着医生查了病房。直到九点多快十点了,才安排了阿琳的手术。看着阿琳被推进了手术室。
张立又充作家属,在手术协议书上签了字。
然后在外面等着。心里感慨:这么一个小姑娘,为了生计,流落在外,生了病,身边连个亲人也没有。太可怜了。要不是自己坚持要把她送到医院,她还在瓜王镇那个酒店的小黑屋里强撑着呢。一直这么下去,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