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凌若雨挺着腰杆跪着的样子,老夫人的心中一股火突地涌了出来,那个扫把星究竟使了什么术竟让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丝毫不敢违逆她的三丫头,转眼间就变成了这么一个在她盛怒之下还敢站出来说话的人,那般有骨气,是要给谁看她果然是她这辈子的灾星
凌若雨一听就急了,她连磕了几个响头,直至把额头磕红了才直起身子说话,“祖母息怒,您误会了,雨儿和悠儿自小就对您崇敬有加,又怎会来哄骗您呢你不信,就问悠儿刚才之所以不说话,是为何”
凌若悠抬起头看了凌若雨一眼,却看到凌若雨猛然回过头对她眨了眨眼睛,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后又急转过去,凌若悠这才又低下头去。
老夫人冷着脸看了凌若雨好一会儿,这才狐疑地转过头去看了凌若悠,“既然三丫头连自己额头都不顾了,那我就暂且听听七丫头你有什么说法吧”
借着凌若雨为凌若悠的辩解,老夫人逐渐将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她往凌若悠那一瞟,看着低头静立的凌若悠,一脸的阴晴不定。
她今天原本是打算趁着宣布几个丫头婚事的时候,顺便给林氏一点甜头,让她和七丫头在思音不至于时时紧张,这样也有利于她和曦儿计划的实施。可没想到,被那七丫头一气,她一激动就忘记了。不过这个时候,如果要狠罚七丫头的话,未免会让她们有所警惕
花氏担心有变,急得在一旁喊着老夫人,“母亲”
却见老夫人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说话,花氏瞪了凌若雨和凌若悠好一会儿,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旁边静立着。
凌若悠忍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抬起头,随即她便在凌若雨的旁边跪下,对着老夫人说道:“请祖母见谅,悠儿刚才的确是因为想事情想得入神,这才没能及时给您回应的”
“谁信你的鬼话母亲,她这分明是狡辩”花氏在一旁气急败坏地说道。而当她看到老夫人朝她瞟过来冷冷的一眼时,却是一时呆住了。
老夫人倚靠着软垫,语气轻悠悠地问道,“想什么事情想得入神了竟让你连祖母的问话都不管不顾了”
老夫人话语中有着明显的怒气,而凌若悠却没有丝毫紧张,她脸上始终是一副镇定从容的表情,只见她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夫人,“祖母,悠儿刚才是在想,如您所说,那血参如果真那么珍贵的话,如果整棵都给了我娘亲,那别说悠儿现在不敢接受,就是我娘亲,也是万万不敢受的”
其实从一开始,凌若悠就注意到,当花氏说要拿出那株血参的时候,老夫人的眼神就很热烈,但在听闻花氏说要将血参赠给林氏的时候,老夫人话里话外的不舍,都让凌若悠敏锐地觉察到了。所以,她本来以为她不要的话,老夫人迟早会将血参收入囊中的。没想到,老夫人却因花氏的话而动怒了
“哦照你这么说,你怎么也不肯收了那株血参的了”老夫人沉着脸,眼神冰冷地问道。
凌若悠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祖母的一番心意,悠儿如果不收的话,岂不是辜负了您对娘亲的怜惜和疼爱所以,血参悠儿会收下的”
老夫人静静看了凌若悠一会儿,冷着声音问道:“那你之前所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戏耍祖母的吗”哼,小小年纪,把戏倒挺多
“祖母,您稍安勿躁,且听悠儿讲个明白,”凌若悠顿了一顿,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看到了身旁凌若雨眼中的担忧,她嘴角轻勾,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祖母,血参悠儿收下了,但却只收一半,另一半,悠儿在这里借花献佛,想转赠给您,还望您不要嫌弃悠儿的一番心意才好”
“什么凌若悠,你”花氏听到这话,气得跳脚。她指着凌若悠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月容,你这是干什么回去照照镜子,你这样还有半分长辈的样子么难不成你是想告诉我,那枚白色蔷薇玉符我是给错你了”老夫人的声音冷冷地在花氏耳边响起,令花氏全身不由得微微一颤,带着畏惧的眼神,看着老夫人。
凌若雪这时看势头不对,连忙跪在地上,为花氏说话,“祖母息怒,其实我姨娘不是这个意思,早在之前,姨娘便已决定要将血参赠送给您滋补身体,可今天恰巧听说林夫人身体虚弱,姨娘忧祖母之所忧,想着您这般疼惜林夫人,这才想将血参与您交换,赠与林夫人的姨娘的苦心,还望祖母明察啊”
此时,凌若雪心里已经将凌若悠恨了个彻底,她的话将祸水反引到母亲身上,如果真让祖母收回了那枚蔷薇玉符,那母亲这么多年的辛苦和隐忍不就白费了吗甚至于她和冰儿在府里的身份和地位也会因此一落千丈的为了不让老夫人动怒,凌若雪只能使出浑身解数为花氏开脱。
“哦,是吗”老夫人抿嘴一笑,眼神轻轻扫了花氏一眼。如果真是这样,为何刚才不直接说将血参赠于她哼,不过是也有自己的打算罢了。
花氏早先被老夫人眼中的凌厉吓得脸色苍白,这时她听到老夫人的话,神情却是一片呆愣,凌若雪轻扯了她衣角,她才回过神来,连忙低着头,跪下来,附和着老夫人的话,“句句属实,还望母亲明察,妾身的确是一番好意啊”
“哼,既然这样,那我问你,血参若被一分为二,可会被损坏”老夫人睨着花氏,冷冷地问道。从很久以前,她就听说血参有延年益寿,返老驻颜之功效。可惜这么多年,一直未能有机会得到,这实在是人生的一大憾事。如今有机会得到半株,倒也是好的
花氏身体微微颤抖,她忙不迭地回答道:“没有,绝对没有,请母亲放心,那方子上的注意事项妾身都已经抄好,您可让丫鬟们再重新誊写一份即可。”
一定不能让老夫人将玉符收回去如果被收回去了,那她就再也不能掌管这个家了,这样的话,林氏不就更有机会得到她辛辛苦苦守候多年的这一切了吗
担心被收回玉符的焦虑,让花氏的心如被放在烈火上炙烤一般,令她跪立不安。
“嗯,如此便好,”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她眼神一瞥,便对花氏说道:“月容,回去好好准备吧,这几日,在思音临产前,可都要由你领着府里的姨娘们去思音请安呢。”
花氏神情一愣,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夫人,“母亲,妾身、妾身也要去吗可妾身现在在掌家,府里的事”林氏那贱人,何德何能,竟要她去给她请安
老夫人挑眉看了花氏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掌家就没了请安的时间了吗这是哪门子的歪理如果你确实没时间了,那我就只能另外找人来帮你分担了”
听到这话,花氏脸色一变,连忙说道:“母亲放心,妾身一定会将事情办妥的,绝不让您为难”
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她便看向了凌若悠,“七丫头,难得你有心了,这半株血参祖母就收下了,另外半株,就由你带回去给你娘亲以备不时之需吧。”
凌若悠嘴角轻勾,眼神里尽是笑意,“多谢祖母,悠儿代娘亲谢过您的顾惜和疼爱。”
今天这一出,倒让她看了许多好戏呢待回去之后,她可得好好跟娘亲说一说
老夫人扬手让跪下的人都起来,看着那几个已经确定了婚期的孙女叮嘱道:“曦儿、雪儿、雨儿,你们几个既然已经定了亲,就不要再出府了,好好地待在房里绣嫁衣,至于你们的嫁妆,祖母会让人准备好的”
“谨遵祖母教诲”三人齐齐站立,向老夫人福身说道。
老夫人见天色不晚,便摆手让众人各自回了。
凌若悠和凌若悠慢慢地走在路上,待离松柏院远了,凌若雨看着身旁的凌若悠,赞叹道:“七妹,三姐真不得不佩服你的急智,你是怎么想到要将血参分半的我看祖母,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的光都亮了”
凌若悠讶异地反看着凌若雨,奇怪地问道:“三姐,怎么说是我急智呢这分明就是你提醒我的呀”
“我提醒的我当时就没想到血参上面去,又怎么会提醒你去把它分半呢”
在凌若雨疑惑的眼神下,凌若悠觉得很有可能是自己误会了,她不禁问道:“那三姐,你当时悄悄对我说的是什么”
“发怒啊当时我是想让你提醒祖母,别逼得太紧,否则父亲知道了肯定会发怒的”凌若雨睁着一双杏眼,无辜地说道。
凌若悠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无奈地说道:“看来,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啊”
两人静静地走了片刻,这时候,邱妈妈追了上来,“两位小姐请留步。”
两人听到呼喊声便停了下来,待邱妈妈来到眼前,凌若悠看到了邱妈妈手里拿着的一个锦盒,便问道:“邱妈妈,您手上拿的可是那半株血参”
邱妈妈点了点头,便说道:“七小姐说得不错,这正是那半株血参,在您二位离开之后,老夫人发现您还没将这半株血参带走,便让奴婢赶紧给您送过来了”
凌若悠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便让锦画上前将锦盒接过,“有劳邱妈妈了。”
邱妈妈将血参交到凌若悠手里,便急忙转身离去。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凌若悠和凌若雨都微微愣了片刻。
“七妹,你说这血参真的有那么神奇吗”凌若雨皱眉看向了锦盒,疑惑地问道。
凌若悠沉默不语,她将锦盒打开,只见被一分为二的血参正静静地置放于锦盒中央,它通体血红,似乎连须发都带着鲜血般的浓烈,而独属于千年老参的药材香味顷刻间便飘逸于空中,令人闻着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凌若悠一看,便知道这半株“血参”并不同于寻常的血参,她想到这株血参的形成,不由得很生气,她的眼睛几乎要喷火,“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这么灭绝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