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雨叹了口气,安慰着凌若悠,“你看开点吧,据说赤练是被大姐救下才跟在大姐身边的,她和大姐之间的情谊非同一般,除了大姐,她在别人面前,总有种让人看着很孤傲的感觉……”
“三姐,你还别说,之前,我就觉得她在我面前的态度太过不像一个丫鬟,或许可以说是大姐宠的她,可出了晨曦小筑,她就只单单对我一个人这么无礼,你说那是我嫡亲姐姐的贴身丫鬟啊,可我姐姐连管都不管,这要让我怎么想?让别人怎么想?”
在这方面,因为凌若悠和凌若曦是正经的嫡亲姐妹,两人一母同胞,所以,凌若雨知道自己是不方便说什么的。她只能默默地任由凌若悠说着,发泄发泄心中的不满和委屈。
凌若悠本来以为自己和凌若曦因为花神参选宴一事,应该已经冰释前嫌了,可看赤练今天的态度,她似乎还高兴得太过早了。
凌若曦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对她有什么不满?为何不直接找她说个清楚?偏要这样互相针对,互打哑谜?她真是受够了!
如果不是为了娘亲,鬼才懒得留下来管这一大摊子烂事呢!都什么乱七八糟,无事生非的事和人啊!
凌若悠在心底猛吐了一阵子槽,她的憋愤心情才慢慢平息下来。
“冷静下来了?”凌若雨微笑着问道。
凌若悠深呼吸了一下,慢慢吐出心中的浊气,心情稍微好转的她,轻声回答道:“现在还好。”
过了一会儿,她自己又叹气着,“唉,其实,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太激动,因为激动了也没用,况且,有时候下人怎么想,主子其实是不知道的,所以……”
“所以你打算再相信大姐一次?”凌若雨笃定地说着,凌若悠的反应,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这一副容易心软的脾气,跟当初对着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所幸,后来她是自己想通了,才不算辜负了悠儿的“一腔情谊”。只是,大姐呢?大姐是怎么想的,至今都没人猜得透,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那可是和我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姐呢?三姐你知道吗?我娘亲整天都很挂心她,可她却很少有时间去思音阁,除了上次她脚伤好了以后去过一次,后来隔了这么久,竟然都没再去了……”
可如果她真的很忙,为什么还能有时间去出席什么品诗会呢?就算三年一次又怎样?娘亲只有一个,难道就抵不上一个区区拿来品诗论文的聚会?
想到这里,凌若悠心中便觉得气闷。
“好了好了,我就不明白了,平时你一挺冷静的人,怎么一遇到林夫人和大姐的事,你就能激动成这样?如果真那么在乎她们,这么个激动法,也不好。”
凌若雨提醒着凌若悠必须冷静对待,才能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凌若悠也明白自己近来的情绪波动比较大,她再次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让自己的情绪慢慢沉静下来。
“悠儿,对于大姐邀请你出席品诗会一事,你怎么看?”凌若雨的声音,流露出担忧的情绪。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件事背后的目的一定不简单。
“或许我姐姐准备拉着我去给她壮胆?不是听说三皇子也会出席今年的品诗会吗?”凌若悠沉吟了一下,便回答道。
“可为何,大姐不单只叫了你,还让二姐、四妹、五妹也一起去了?她不会不知道,品诗会上的人,可大多是京城里滥竽充数的纨绔子弟,又有几个有真才实学?”
在府里经历了那么久的斗争,她已经不会天真到以为,凌若曦真是为了她们姐妹几个着想,才会将她们一起都带去观赏品诗会的。
毕竟她们都是大家闺秀,在那种地方,在那些明面上是世家子弟,实则为纨绔的人面前,多少都会有些不便的。
这一点,凌若曦不会不知道,祖母也不会不知道。只是,她们为何都选择了忽略这个事实呢?
难道说,到时武功高强的护卫,能保她们姐妹几个,毫发无损?
凌若悠也想到了这一点,凌若曦这样做,竟然能被向来重视规矩的老夫人允许,这件事,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觉得很可疑。
“这或许要亲身经历,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吧……”凌若悠拿起茶杯盖子,拨弄着漂浮的茶叶沫子,轻声说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悠儿,到时无论遇到什么事,我们都尽量在一起吧。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凌若悠被凌若雨语气中的真挚感动,她点着头,答应了她。
凌若雨也朝着她点点头,忽而她像想起了什么,又抬头看着凌若悠,“悠儿,差点忘了问你,你那脸上的疹子,到现在都还没好吗?要不然怎么整天都蒙着面纱呢?”
凌若悠一愣,她不自觉地摸着自己蒙着面纱的脸,蒙了这么久的纱巾,连她都快要忘记,自己的脸自从病愈后,到现在都还不曾显于人前呢。
“三姐,我这脸……”凌若悠实在不知该怎么和凌若雨说,她犹豫了好一会儿,可对着凌若雨那双饱含关心的眼睛,她却不想骗她。
凌若雨等了许久,看到凌若悠如此踌躇的样子,她心中大概有了底,凌若悠脸上的疹子,应该没众人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所以,她放心地笑了。
“行了行了,别一脸为难的样子,我只要知道你没事就好,其他的,你想怎么做,我不会干涉,除非你主动找我说清楚,那就另当别论了。”
凌若悠知道,凌若雨是明白她有难言之隐的,对于不能立即和她说明原因,她感到很抱歉,却也感激于她的宽容和理解。
“对了,三姐,你和莫家的婚事到底怎么样了?”怎么自从游园会回来,那边说要上门来道谢,可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凌若雨一愣,淡淡一笑,说得很无所谓,“随他们爱来不来,对于莫致远,我也算看开了,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又怎能有什么真心呢?只怪当初太傻,竟为了他,掏心掏肺……”
凌若悠难掩震惊地说道:“三姐,你是怎么从迷恋他的那个深潭里走出来的?”毕竟一般人,一遇到这种情况,那可就跟疯了一样,什么也不顾了,就只想和情郎双宿双飞。
“我……我看到他在卧床的时候,主动勾搭了他母亲院里派来伺候她的大丫鬟……”当时撞见那副恶心场面的自己,简直心神俱疲,身心俱伤。
可笑当时自己,明明已经很累了,可为了照顾生病的他,却还是强撑着,每天起早抹黑,为他熬药,给他熬粥,只要她能想到的,她从来都不假他人之手。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他的戏弄和无视。
她也是她姨娘捧在手心里的宝,凭什么就要她卑贱如尘埃一般,去侍候那个人,还换不来他的诚心对待?
她哭了一整晚,也想了一整晚,最后趁第二天天刚刚亮,连告辞都没有,就从莫府匆匆赶回了凌府。
“那个贱男、渣男,亏他还是什么状元呢,如此没有廉耻,见异思迁,四处勾搭,他的人品简直烂到没有朋友了!三姐,这样的人,干脆和他解除婚约吧,免得日后更伤心……”
凌若悠看着黯然神伤的凌若雨,气愤地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要说解约,祖母肯定第一个不同意,而且,你别忘了,当初是我先扑过去说要跟莫公子回莫府照顾她的,那么多人都听到,现在满京城也都在传我和冰儿为了他,姐妹相争的事,如今又要解除婚约,别说祖母,就是父亲,也肯定不会同意的……”
“可三姐,不解除婚约,那你怎么办?难道真要嫁到莫府?”凌若悠急问道。
“大概吧,其实,你别担心,就算嫁到莫府,我和他,也不会主动要求见对方,天长地久,他有他的逍遥,我自有我的自在,互不干扰,其实也挺好的。就是感觉对不起姨娘,她一心希望我能嫁得个知心知意的人,可如今……,唉!”
凌若雨说到最后,竟不由自主地叹气着。
“三姐,别这么早绝望,如果你真的不想嫁她,总会有办法的!”凌若悠自信地安慰着她,大不了就跟她之前退了莫家的婚事一样,再吓一吓那个莫致远呗!
“以后的事,以后再来说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顾好品诗会的事,我总觉得这次的事情不简单,你一定要当心点……”
月容院。
“什么!娘亲,为什么我跟着大姐去品诗会,你竟然还要让徐妈妈跟在我身边?我都那么大个人了,您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对我一点也不放心呀?”
凌若冰一来到花氏的屋子,就被告知要在徐妈妈的陪伴下,和凌若曦参加品诗会。凌若冰感觉花氏让徐妈妈跟着她,只是为了更好的监视她,这让她很不满,也很生气。
花氏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姑娘家的,怎么脾气这么不好?这以后若嫁为人妇了,娘亲岂不是要被人整日埋汰?”
凌若冰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花氏这话的意思。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花氏,“娘亲,你真的不让我跟莫公子好吗?非得给我重新找一个?”
“什么话!你原本就从来没跟莫致远好过,又从何谈的重新找?”花氏见凌若冰一脸悲愤地看着自己,想着对于这个小女儿,她现在态度也不能太过强硬,否则,会适得其反的。
所以花氏顿了一顿,才又轻声说道:“冰儿,天下的好男子,并不只有一个莫致远,你只要多看看,很快就会知道,还有更多比莫致远好的,都在等着你的青睐呢!”
凌若冰见花氏态度坚决,心想,若现在不能阻止徐妈妈跟着她去,恐怕到了品诗会,她想单独偷偷溜走找莫公子,那更是难如登天了。
她只得沉默,静静等待着她请的救星来。
“呦,花夫人,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么大阵仗,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大声说话的声音了……”
凌若曦进了门,就笑呵呵地说道。
花氏看到她来,收敛了自己脸上的强硬,勉为其难地扯出了一抹笑容,使脸上的神情柔和下来,“大小姐怎么有空过来?”